前世,捷報與死訊傳入王城之后,皇上以治喪為由下旨召回駐守北境的護國公,褚云裳的祖父褚天闊。 待到褚天闊回到王城,便被明升暗降收了兵符。 隨之而來的便是將軍府的至暗時刻。 朝中大臣彈劾褚天闊擁兵自重,不遵王命,褚天闊一把年歲被鎖拿下獄,褚家四處奔走,案子還沒審,褚天闊就病死在大牢之中。 堂堂護國公,位列三公之首,為大淵征戰一生,立下赫赫戰功,褚家收尸的時候,褚天闊的尸首瘦枯嶙峋,躺在散發著霉味的枯草上,衙役竟任由老鼠啃食他的尸首。 褚家四處求告,不停的自證清白,若不是…… 云氏轉身欲走,聞言,又堪堪回頭,“云姐兒,若真是皇家的意思,天下間能護著我們的就只有你祖父一人。” “所以祖父才不能回來,”褚云裳穩住心神,道:“自古軍權盛與皇權,祖父只有手握重兵駐守北境,王城內,皇家才不敢輕易對我們下死手。” 其實皇家早有了除掉褚家之心,褚家一門一公一侯,掌握著大淵超過半數以上的精兵,軍功無數,如今更有開疆拓土的不世之功。 功高震主。 褚云裳閉了閉眼,自古忠臣義士都不會想到君王會殺他,能想到的,早已籌謀萬全。 她,要做后者。 云氏搖頭更咽,憤憤道:“難道他們皇家連一點點淺薄的名聲都不要了?難不成他們會設伏兵殺護國公不成?” 她倒是盼著他們這么做。 褚云裳苦笑著搖頭,“自古因‘莫須有’的罪名被殘害的忠臣還少嗎?” 云氏倒吸一口涼氣,怔楞了許久,才緩緩道:“是,是母親糊涂了,是母親糊涂了……” 天亮了,褚云裳看向屋外,廝殺終于要開始了。 “母親,”褚云裳見云氏盯著地上碎了的藥瓶,猶豫著如何開口。 對一個深宅婦人來說,最悲慘不過中年喪夫喪子,即使有滔天的恨意,也難抵內心的絕望。 云氏長嘆一口氣,滿身疲憊,“云姐兒,你可有想法?我只一句話,你父兄的仇必須報。” 褚云裳后退一步,朝著西境方向屈膝一跪,目光堅定,執手正色道:“褚家英靈在上,我褚云裳在此立誓,此生定要在天下人面前還我褚家公道,要讓那些害我褚家的卑污之人付出代價,若違此誓,人神共憤!” 一縷晨曦照進屋內,花圃里的殘雪漸漸消融。 云氏將褚云裳扶起來,“娘相信你,娘等著這一天。去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去吧……我去看看三夫人,璽哥兒是她的獨子,她比我更痛。” 褚云裳還想說什么,云氏擺手,稍稍整理了下儀容,出了房門,喚了丫鬟婆子,一道去往三叔父的院子。 她這才放心,立刻回了自己的海棠院。 不等春華服侍,褚云裳關上房門,雙指在胸口輕輕一點,立時噴出一口黑血,這才緩解了胸腔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