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轉(zhuǎn)眼至初秋, 枝葉漸漸褪成淺黃,殘存的花瓣在清風(fēng)里簌簌而落,鋪上滿地金黃, 周遭的溫度也終于降下些許。 欽天監(jiān)定下的日子是九月初九, 比原先推遲了約莫有兩月,京城里慢慢流傳開一些訛言, 畢竟歷朝歷代只有不受重視的和親公主,婚期才會推遲這么久。 等流言進到裴忱耳朵里, 隔日全都偃旗息鼓,再也沒人敢私下亂傳讒言。 九月初九的早晨,絲縷曙光映照在淺黃枝葉上, 泛著一層亮閃閃的金光,像是天降福澤,彌漫至整個京城。 云纓換上金線繡龍鳳同和紋的華服, 頭戴沉重精致的鳳冠,儀仗簇擁下,乘著十六人抬的鳳輿從城門外的驛站一路出發(fā), 緩緩穿過寬敞街巷。 此時皇宮內(nèi), 裴忱隔空盯著城門的方向, 薄唇緊抿,雙手攥握, 抑制著深藏心底的一絲慌亂。 今日的場景是他在碾轉(zhuǎn)夜里無數(shù)次念想的,眼看著就要實現(xiàn)了, 又生出一分不確信來。 大昭的使臣還未離開,若是阿纓現(xiàn)在突然反悔不嫁了,按她在大昭的受寵程度,那些個使臣大抵真的會冒著風(fēng)險, 也要送她回大昭。 心底無端升騰起一股燥意,眉骨擰緊,裴忱陰著臉負手踱步,候在旁側(cè)的太監(jiān)總管一見,生怕陛下忍不住要親自出宮去。 一張老臉上立時堆著訕笑,趕忙迎上去,“陛下,這不合規(guī)矩啊,皇后娘娘很快就進宮了。” 裴忱冷睥他一眼,目光沒什么溫度,李太監(jiān)笑出褶子的面容瞬時僵硬,被嚇得心驚膽戰(zhàn),深深埋下頭,大氣不敢喘。 裴忱只覺這又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他何時表現(xiàn)得像要出宮的模樣?真要出宮,一個太監(jiān)想攔也攔不住。 阿纓說過喜歡他,定不會臨陣脫逃的。 心里這般想著,那雙漆色的眼睛里卻漸漸漾開一抹焦色。 連帶天邊金燦燦的暖陽也覺得尤甚刺目。 …… 金鸞鳳輿緩緩駛進宮中,清風(fēng)拂動懸掛的黃絲穗子,亦讓鳳冠上垂落的珠簾輕輕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 細密搖晃珠簾的遮擋下,云纓的視線不太清晰,此時距離那人越來越近,沒來由地生出幾分緊張來。 破碎的光影映照在那張玉潤嬌顏上,更襯杏眼瑩澈明燦,恍如綴滿夜幕的熒熒星辰。 還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云纓就遙遙望見,那位居于高首的九五至尊,身量頎長挺拔,似乎也在凝視著她。 雪白的小手無措地揪緊,待下了鳳輿,就有宮人上前,引著她到陛下身邊去。 云纓謹記先前學(xué)習(xí)的禮儀,身形維持端莊,緩步拾階而上。離得近了,那雙專注看她的漆眸也越發(fā)清晰。視線倏然碰撞,不知是誰先慌亂心神移開目光。 那心跳聲也鼓噪得緊。 兩人并肩同立高臺,面對下方的文武百官,聽著奉迎使宣讀冊文。 仗著珠簾掩飾,云纓目光胡亂地瞥著,隱約間看見下方一道道熟悉身影。 謝錦荀、謝寧淮、樊胡蕭…… 幾乎每個人都見到了,卻沒發(fā)現(xiàn)陸言之的身影。 心里頭正胡思亂想著,她的指尖卻忽然被一只大掌握住,牢牢包裹在粗礪掌心,掩蓋在寬大袖袍之下。云纓驚得杏眼微微瞪大,瞬時從思緒里抽身,卻也不敢有什么大動作,只好努力忽略掉那點異樣,身子微僵。 宣讀完畢,天際邊仿如有金煌煌的圣光傾灑大地,為高臺上的那一對尊貴璧人,鍍上一層粲然華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