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保和殿內光線敞亮, 頭頂的中央藻井上精雕蟠龍,描金彩繪絢麗鋪展,仿佛有金光流瀉而下, 在身著十樣錦宮裝的姑娘面頰上鍍了一層圣光似的, 讓殿內每個人都緊緊盯著她,好像又看到了當初那位瑰姿艷逸的昭安長公主。 而殿中央被眾人注視的云纓, 心下漸生惶惶,想不明白為什么周圍忽就安靜了下來, 開始回憶她方才是否做了什么不當舉動。 驚愕在每個人心中蔓延,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大昭帝。 他執著酒盞的手有些發顫, 干脆“啪嗒”一聲擱下,盯視著下方那張嬌艷面容,緩緩發聲:“你與昭安, 是何關系?” 不怪他這樣問,昭安逃出大昭前,差不多也是這般年紀, 若不是已經過了這么多年, 單看這小姑娘的相貌, 任誰都會恍惚一下。 或是母女? 可昭安在得知那道賜婚圣旨時,第二日就消失了, 并未有過真正婚配。 莫不成是與那武安侯…… 大昭帝想到這里,目光霎時瞥到下方那道雪青色身影上。 方才酒盞落下發出的那聲脆響, 宛如驚堂木敲在云纓的心尖上,身體不自覺瑟縮了一下,她緊抿著唇絞盡腦汁地想,也沒想出昭安到底是何人。 正當她害怕地紅了眼圈時, 殿內響起了太后為她的解圍聲:“阿纓失憶了,皇帝莫要嚇著她。” “阿纓,過來哀家身邊。”太后與她說話時,特意放緩了嗓音。 阿纓。 聽到太后口中的稱呼,裴忱眸色陰晴不定,翻江倒海似的盯著那道可憐兮兮的嬌軀,但面上卻仍是維持著平靜,忽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是個美人。” 沒在意身旁投來的驚訝目光,他面無情緒,視線卻死死定在小姑娘微紅的眼眶上,接著語氣不明道:“失憶了,倒是可惜。” 適才席上若非必要,裴忱慣是一副寡淡的模樣,更別說突然開口,稱一句美人。 雖好似只是隨意一提并無在意,大昭帝卻下意識心中不喜,身為掌權者,他是清楚地知曉有些秉性暴戾陰郁之人,最喜玩弄姝色美人,把她們緊緊捆縛住,看那瑩白玉體染上鮮血的模樣,更能激發他們心中充斥戾氣的欲。 這齊國國君是人盡皆知的手段陰鷙殘暴,方才還一副冷淡提不起興趣的樣子,怎的這小姑娘一來,突然就被引得開了尊口。 盡管這小姑娘身份尚存疑,但單憑那一張與昭安肖似的臉龐,大昭帝便不想她淪為玩物,遂側首道:“今日是朕招待不周,宮外已為陛下安排好府邸,待陛下尋到了人,朕再重新設宴,以表歉意與祝賀。” 顧忌著兩國交情,大昭帝語氣尚算委婉,暗里透露的意思便是自己還要處理家事,讓他先行去宮外府邸,日后再設宴聊表歉意。 但沒想到,裴忱仿佛沒聽懂他意思似的,眼睛仍是牢牢盯視著那個小姑娘,卻對他道:“陛下有心了,不過朕向來不喜筵席,只覺得無趣之至,但今日這宴,倒是有幾分趣味。” 這趣味源于何,兩人心知肚明。 大昭帝看著巍然不動的男人,指節緩緩輕叩著案面,沒再說話。 適才太后發話叫云纓去她身邊,云纓便乖乖起身,心下微松一口氣,面上倒是不顯。 正往娘娘那邊去時,忽聽到上首那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嗓音,她的背脊驀然一僵,如墜冰窟般霎白了臉頰。 耳邊仿佛還響起男人親昵湊到她身邊說的那些話,低綣喑啞的語調宛如黑暗里滋生的邪魔,把她折磨得日日心神不寧,沉陷進無邊的恐懼中,幾近崩潰。 一陣刺痛驟然喚醒她的神志,云纓緩緩松開掐緊的手心,怕被發現異樣,沒有抬眼去看那人,目不斜視地往太后娘娘身邊去。 以往是如何不重要了,總歸她現在是不認識他。 “餓不餓?阿纓太瘦了,要多吃點。”太后溫聲笑著拉過她的手,讓她挨在她身邊坐。 頂著上首那道陰惻惻的目光,云纓向太后乖巧點頭,哪也不看,只盯著面前的香氣馥郁的菜肴。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倒看不出別的異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