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寸心-《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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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一生,品性絕非一朝一夕能養成,對情與愛的態度也是如此。
江白晝年幼早慧,同齡的小孩牙牙學語時,他已通文墨,能將他師父的藏書翻遍,挑揀出喜歡的和不喜歡的,分別做出不同的評語。他看書時,偶有小友來訪,趴在長老院的門外喊他:“白晝白晝,我們去海邊捉蝦呀!”
江白晝搖頭,板著一張臉,說“不去”。
老祭司見此笑問:“為何不去?”
江白晝思索一番,試圖文雅又委婉地表達出“他們太笨了,不好玩”,但這句話怎么說都過于傲慢,江白晝不欲出口傷人,便藏起心思,只說“不想去”。
一次兩次不去不影響什么,一年兩年從來不去,江白晝就難免和別人有了距離。后來稍微長大一些,他入禁地修行,那距離就成了天塹,再也沒人能接近江白晝了。
長到十五六歲,稚氣已脫,少年初成。江白晝顯露出了他與其他人更加不同的一面:他長得像母親,不凡的容貌令他看起來高不可攀。
神殿位于天機島,是無盡海的中心,另十二座島嶼距天機島遠近不一,但不論多遠,總有少女不辭辛苦乘船而來,只為一睹他的真容。江白晝覺得,她們是把自己當稀罕物了,暗藏幾分獵奇之心,他不在意。
隨著年齡漸長,他在意的東西越來越少了,不過,換個角度也可以說是越來越多。
譬如,年幼時他住在一個小小的房間,只在意自己門里的事。后來他住進神殿第二大的寢宮,要在意的事情就變多了。再后來,他入禁地,在師父的指點下學非凡之法,彼時他目光高抬,入眼的是整片無盡海。
當一個人往遠處望時,難免會忽略自己的腳下。
江白晝年復一年地遠望,他看得見天地,看不見自己,腳下的欲望便如野草不得灌溉,逐漸荒蕪后身死根爛,再也不生長了。
曾經有人對江白晝訴過衷情。
江白晝不記得她叫什么名字,只記得是個眼睛很大的少女,一開始只敢遠遠地看著他,后來熟悉了一些,她就跑到身邊來,跟他搭話。
當時,江白晝閑暇之余喜歡去離岸島捉海鳥。
離岸島有一片無邊沙洲,偶爾會有綠海雀從上空掠過,江白晝已經習得馮虛御風,他靜靜站了片刻,認真傾聽鳥雀撲打翅膀的聲音,待它離得近了,便飄然而起,長發與廣袖在風中蕩開,身姿化作一片輕盈的云,他循聲而去,撲向目標。
鳥兒在手心掙扎,江白晝只片刻就放了它。
而那名少女坐在岸邊,看著鳥兒,也看著他,癡迷得像一個信徒。
江白晝不理解她喜歡自己什么,她根本不了解他,大約只是喜歡他長得好看。
貪慕色相是人之本能,并不可恥。
但江白晝和大多數人的區別便在于此,他戀天慕地,而不慕色相。情愛對他而言,不過是沙洲一孤雀,天地一寸心,縱有其精巧與美麗,卻渺小不值一提。
他的確不懂情愛之中的樂趣,也無意去懂。
對龍熒說的“羨慕”,不過是客氣話罷了。若是真的羨慕,怎么會從不動心?
后來,那少女不知從何時開始不再來了,她可能是想通了,單戀江白晝不會有結果,心灰意冷后放棄。也可能是遇見了一個她更喜歡的人,從此移情別戀,開始了另一段感情。
人心易變,江白晝認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同每年春去秋來,是自然規律。
龍熒總有一天也會心灰意冷,或是移情別戀,所以江白晝并不怎么為此煩惱,他覺得,只要把話說開,讓龍熒明白他的無心,事情就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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