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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公主略一垂頭，避開俞皇后明亮銳利的目光。

    俞皇后的目光頓了一頓。

    六公主陰郁孤僻，不喜當(dāng)眾說話。今日若點(diǎn)她的名，倒有故意刁難之嫌。宮中從不缺無事生非的小人，若在疼愛女兒的建文帝耳邊煽風(fēng)點(diǎn)火，總是不美。

    罷了！她不想說，就隨她。

    俞皇后又看向六公主身側(cè)的少女。

    先入眼的，是少女秀美清麗的臉。

    今年的新生，個個姿容氣質(zhì)不俗。這個少女，更是其中翹楚。和六公主相比，也絲毫不遜色。從容鎮(zhèn)定的氣度，更令人激賞。

    俞皇后目光一閃，忽地問道：“你便是謝明曦？”

    謝明曦坦然應(yīng)是：“學(xué)生正是謝明曦。”

    果然是她。

    想到那一篇慷慨激烈酣暢淋漓的策論，俞皇后心神一陣激蕩，面上卻窺不出半分：“女子為何讀書？”

    謝明曦從容應(yīng)道：“剛才諸位同窗之言，各有道理。皆因各人立場不同，想讀書的理由也不盡相同。”

    “我自三歲起，便開始讀書習(xí)字。我沒想過為何讀書這個問題，因為讀書早已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身為女子，無需參加科舉，學(xué)識再淵博也不能像男子那般入仕為官。我們沒有功名，卻一樣有前程。”

    “我們可以憑著自己的聰慧才學(xué)，成為蓮池書院的學(xué)生。人人都要高看我們一眼。家中長輩會將最好的家族資源傾向我們。我們可以借此改變自己的命運(yùn)。”

    “皇后門生這幾個字，便是我們最昂貴的嫁妝。這一點(diǎn)，諸位同窗心照不宣。”

    眾少女：“……”

    眾少女聽得冷汗都出來了。

    這個謝明曦！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在俞皇后面前……說這些實(shí)話！這怎么能說？萬一俞皇后動怒翻臉，大家豈不是都要受牽連？

    ……

    俞皇后笑容微斂，目光灼灼地盯著謝明曦：“你好大的膽子！”

    謝明曦神色未變：“皇后娘娘今日愿站在這里授課，讓我等叫一聲俞夫子，可見心胸廣闊。”

    “學(xué)生直抒心意，皇后娘娘聽了會覺得刺耳。俞夫子聽了，卻不會動氣。所以，學(xué)生才仗膽直言。”

    俞皇后扯了扯嘴角，不辨喜怒：“照你這樣說來，我今日若動氣，便不配為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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