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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太傅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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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慘叫聲,    太后心里一哆嗦,    踉踉蹌蹌地奔出門去。

    顧鶴老神在在地站在院中,看著宮人不急不緩地挑斷周千珩的手筋腳筋。

    行刑之后,周千珩直接暈死過去。

    “千珩!”太后想趕到他身邊,    卻在跑下臺階時一腳踏空,    重重地摔落到臺階下。

    顧鶴冷眼望著太后,    卻問行刑的兩名宮人:“今兒你們做了什么?聽到了什么?”

    一名宮人道:“今日奴才請假,    出宮看望故友,    明早方回。宮中事,    概不知曉。”

    另一名宮人道:“今日奴才得了大總管吩咐,出宮采買些物件兒,入夜方回。宮中事,    概不知曉。”

    顧鶴滿意地笑了笑,    “下去當差吧。”

    二人稱是,抬著周千珩離去。

    “狗奴才……”太后呻/吟著吐出這三個字,翻涌到喉間的腥甜無法壓制,嘔出一大口鮮血。

    顧鶴走到太后近前,居高臨下地凝住她,“原本,奴才為著先帝、皇上、太傅,    不論太后娘娘把我當人、當狗,都無怨無悔。卻是不成想,太后娘娘先不把自己當人了,做下了畜生都不屑的事兒。這就恨上我了?早了些。這才剛開始。”

    “你也有臉提先帝、皇上?”太后掙扎著坐起來,    取出帕子,擦去嘴邊的鮮血,“哀家固然有錯,也只有五分。我又何嘗不是在為皇上未雨綢繆?”

    顧鶴勃然變色,上前去,一腳將太后踹翻在地,踏上她心口,“先帝在的時候,便讓太傅教導皇上。

    “太傅是如何待皇上的?日后他有了子嗣,對子嗣再上心,也不會比待皇上更好。

    “所有為人父的人,做的最好的,也就是太傅待皇上那樣兒了。

    “你是不是人?你到底還是不是個人!?

    “你們母子,若沒有太傅殫精竭慮地安排上十二衛保著,便是寧王,都能隨時發動宮變。

    “這天下,沒有太傅運籌帷幄,你兒子能在龍椅上坐幾日?

    “這天下,太傅若是想要,有你兒子稱帝、你做太后的余地?先帝都拿他沒轍,你算哪根兒蔥?

    “居然算計到了太傅頭上?

    “你是混帳王八蛋生的吧?良心呢!?

    “你是不是還以為自己是癡情種?狗屁!

    “你就不配為人/母,你就根本不配為人!

    “你給我老老實實的,管好你那張犯賤的嘴,不然,我便豁出去假傳旨意,明日就把你母族的人挨個兒車裂!”

    語聲頓了頓,他陰惻惻地一笑,“我為何不能提先帝?我又不是太后,不是想給他戴綠帽子的下賤貨色。”

    太后劇烈地喘息著,“我……明日……要見……孟四夫人。”

    徐幼微夜半醒來之后,便披衣去了西次間,凝神做書簽。

    這件事,因著每日下午的應酬增多、之澄原沖的婚事,便一直不得空,拖拉著,到如今還沒做完。

    早間,謹言過來,說了宮里的事,末了道:“四老爺說,這幾日繁忙之至,委實沒空回卿云齋。”

    徐幼微毫不意外,“那么,這幾日,你們好生照料四老爺。記得讓廚房做些清心去火的羹湯。”

    謹言恭敬稱是。

    下午,少林寺的慧能大師來到孟府。謹言慎宇忙將人請到暖閣奉茶,派人去告訴四老爺。

    先帝在位時,與慧能頗為投緣。只要慧能來帝京,便隔三差五進宮,給皇帝講經,順帶的,與孟觀潮也熟稔了。

    慧能這兩年四處云游,夏日來到京城,客居護國寺。護國寺方丈曾派小沙彌來知會孟觀潮,說慧能大師會逗留一年半載,很是盼望與太傅對弈、辯經,太傅何時得空了,知會一聲。

    孟觀潮說要看機緣,讓小沙彌帶回去三千兩香火錢。

    今日,孟觀潮聞訊后,處理完手邊的事,回到府中,請慧能到書房院。

    慧能走進院落,便看到了立在廊間的孟觀潮,只覺得這年輕人仍舊是絕世的風采,心境卻與昔年大相徑庭。

    孟觀潮神色淡淡的望著慧能。先帝托孤前后,在廟堂,給他留了三個迂腐又好為人師的三朝元老,在江湖,其實也留了后招,少林便是其中之一。

    廟堂高,江湖遠。尋常人總認為,這兩者是不搭邊的。

    其實,怎么可能?

    少林不論情愿與否,卷入皇室、朝堂爭斗的事從來不少。人家愿意摻和,就領著江湖各大門派一起摻和一腳,事情過后,因是方外中人,任誰也沒法子發落。

    可是,讓少林始終置身事外,也容易。

    慧能頌一聲法號,舉步至廊間,“貧僧見過太傅。”

    孟觀潮卻是牽唇一笑,道:“大師錯了。”

    慧能問:“那么,貧僧見到的是什么?”

    “幻象。”

    “怎講?”

    “無需超度。”道家修今生,佛家修來世。兩者,他都不需要。

    慧能笑了。

    孟觀潮轉身,指一指廊間的棋桌,“大師可有雅興,指點一二?”

    “自然。”慧能笑道,“來到孟府,只為對弈。”

    “再好不過。”

    落座后,慧能故意問道:“讓貧僧兩子?”

    “不可。”孟觀潮凝眸看他一眼,“我已不會忍讓任何人,亦不會讓任何人占先機。”

    又一次,把話說盡了。這是心魔、煞氣重到了什么份兒上?慧能想著。

    護國寺與皇室有諸多牽系,因此,有些事,護國寺方丈都能及時獲悉。

    昨日宮中定有大事發生,他們甚至不知太后、皇帝是否已落入最被動的局面,為此,他才走這一趟,想開解、規勸一二。

    哪成想,太傅根本是礙于情面趕回來,亦根本是沒有應承任何人的閑情。

    落下一子之后,孟觀潮問道:“護國寺方丈還好?”

    “佛門中人,無悲無喜,時日便無好無壞。”

    “佛門中人,好便是壞,安便是危。”孟觀潮閑閑道,“煩請大師轉告護國寺。”

    慧能微笑,頷首。

    孟觀潮不再言語。

    慧能就發現,自己對著這樣一個人,幾十年的修行有些不夠用了:靜不下心來,總忍不住斟酌方外之事。

    先帝的意思,南北少林都明白,為此,才與太傅常來常往,他更是因先帝的囑托,聽聞一些是非的時候,便來到京城,逗留一年半載。

    卻是無用功。

    太傅利用漕幫牽制與少林走得近的門派,時不時就弄出一堆事情,需要少林從中調和。

    那情形,還不如秀才遇到兵,簡直是書香門第遇到地痞——還是如何也躲不開、攆不走的那種。

    太傅的精明之處,就在這兒:置身事外,日子便清凈;想“點化”他,日子便鬧騰。

    要知道,漕幫是介于廟堂、江湖之間的幫派,與各處都有利益牽扯,少林可以清高,別的門派卻清高不起來。

    如此,還是好生修行,求尋大自在吧。所謂慈悲為懷,也要看遇到的是人是佛還是魔。

    慧能的心靜下來,凝神應對棋局。

    一整日,徐幼微都忙于迎來送往。

    諸多門第或是因為之澄在孟府出嫁,或是聽聞到了一些莫須有的風聲,都打著送之澄的名頭前來道賀。

    以太夫人的身份,不是誰都有資格見到,那么,很多人便需要她與西院女眷出面應承。

    也非難事,只是整日都噙著微笑,讓她覺得嘴角快僵了。

    晚間,太夫人早早地讓她回房歇息。

    她回到卿云齋,洗漱更衣時,聽李嬤嬤說了孟觀潮今日動向。思忖片刻,目光微閃。

    李嬤嬤捧著一個黃楊木小匣子走進外書房,行禮后對孟觀潮說:“四夫人給您的,吩咐奴婢等您看過之后示下。”

    孟觀潮正在邊看帳邊核對,一手翻賬,一手執筆,忙里偷閑地看一眼,和聲吩咐:“拿過來。”

    李嬤嬤將小匣子送到他近前,垂首站到一旁。

    孟觀潮在紙上寫下一個數字,擱置手邊的事,打開小匣子。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個小小的信封。他從信封中取出一張帶著似有若無的蘭香味道的箋紙。

    箋紙上寫著:前日曾翻閱《涅槃經》,心生疑問,經文有幾分是佛說,有幾分是魔說?

    孟觀潮有些無奈地一笑。心說這小貓是吃飽了撐的吧?李嬤嬤等著示下,必是指此事了。

    他找出一張箋紙,寫下“皆為魔說”,隨后折起,遞給李嬤嬤:“交給夫人。回吧。”

    李嬤嬤稱是而去。

    孟觀潮這才斂目細看匣子里的東西,是三枚竹制書簽,三寸長、一寸寬,綴著玄色絲帶,他逐一拿起來賞看。

    分別雕刻著鼠、牛、虎,前兩個皆是惟妙惟肖的側影,虎卻是坐姿,沒來由地顯得憨憨的,全無獸中王者的氣勢。

    他摩挲著書簽。

    定是她的主意,且是她親手做的。

    既然是她親手做的,怎么舍得用?他起身,在書房里翻找了一陣,尋到一個沒用過的筆筒,放在案頭,將書簽放入。

    要將盛著書簽的匣子收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里面還有一張疊起來的小字條。

    展開來看,見上面寫著四個字:皆為魔說。

    他不自覺地笑了笑。她還是很了解他的。

    過了一陣子,原沖來了。

    孟觀潮不由蹙眉,“滾回家準備娶媳婦兒去。不是給了你半個月的假?總在我跟前兒晃什么?”

    原沖不理他,自顧自在書案對面落座,“吃飯沒?”

    孟觀潮仍是蹙眉,“跟慧能一起吃的齋飯。”

    原沖笑得現出一口白牙。不管好歹,觀潮總算是肯扯閑篇兒了。他又問:“跟他下棋了?誰贏了?”

    孟觀潮只是牽了牽唇。

    原沖便知道,慧能輸了,“我幫你合賬,你去睡會兒吧?”

    “你給我合賬?”孟觀潮一邊眉毛挑了挑,“自己產業的賬亂七八糟,又要禍害我?”

    原沖哈哈一笑,“不領情拉倒。”

    “快滾吧。”孟觀潮說,“各地大管事在賬房等著來給我報賬,沒工夫搭理你。”

    “成,那我走了。”原沖向外走的時候,替管事抱不平,“大晚上的等著傳喚,給你做事,真是倒霉。”

    孟觀潮權當沒聽到。

    翌日辰正,孟觀潮趕至獵場。

    身著勁裝的皇帝看到他,立時雙眼一亮,歡天喜地地跑向他,“四叔,你怎么來啦?要試試身手?”

    “沒。”孟觀潮語氣溫和,“只是來看看。還好?”

    “嗯!特別好!”皇帝用力點頭,“今日早間,我和金吾衛一起烤兔肉、烤野山羊肉,吃起來,勝過山珍海味。我尋思著,白日派人去弄些魚來,晚間一起烤魚吃。”

    “那多好。”孟觀潮斂目打量著他,笑,“瘦了些。”起碼,不是雙下巴頦兒了。

    “是吧?”皇帝挺了挺小胸脯,“以前胖,是因為年紀小。”

    孟觀潮失笑,“大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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