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太傅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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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澄終于平靜下來。
原沖放開她, 轉(zhuǎn)身走到窗前, 背對著她,“南哥兒的奶娘,她叫阿錦, 服侍你多年。她嫁的人, 是你的小廝兆年。我沒記錯吧?”
“沒有。”
“我不想為難他們, 畢竟, 也是照顧著南哥兒的人。”
“……”
原沖推開窗。將近冬日, 夜間的風, 寒意頗重。可也還好,如何的寒冷,都冷不過回旋在心頭的涼意。
他說:“至于你, 我也不知如何對待。我只知道, 不能再與南哥兒分開。要怎樣,你說。”
“阿沖,”李之澄語氣艱澀,“我們,不能在一起。你要南哥兒,可以。我離開。只要你答應我,不讓人知道他的生母是我, 就可以。我……陪伴他的時日并不多,又曾犯下大錯,有朝一日,會連累他和親友。”
不敢說連累他, 她已沒那個資格。
原沖緩緩轉(zhuǎn)身,凝住她,視線比風更凜冽,比利刃更鋒利,語氣比頑石更冷硬:“一個女人心狠起來,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他踱步到西次間,又踱回到門口,“好。我答應,你這就走,再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李之澄抬手理了理鬢角,步調(diào)虛浮地向外走去,經(jīng)過他的時候,也只斂目看著腳下。
原沖在一臂之內(nèi)的距離伸出手,扣住她手臂,“試探而已。我總要知道,你口中的錯,會引來多大的禍。”
她轉(zhuǎn)頭看著他,又一次,淚眼模糊。
原沖并不看她,扯了扯嘴角,語氣透著前所未有的疲憊:“過往糾葛,加上南哥兒,我已理不清了,如此,就原原本本地告知觀潮,讓他代為處理。
“在我發(fā)話之前,你走不出這所別院。我去外院,你早點兒歇息。”
語畢,他松了手,舉步離開,仍是不看她。由此便不知道,此刻她眼中有著多深的驚懼。
晨曦初綻之前,孟觀潮費了些時間,才消化掉長安告知的一切。
他揉了揉眉骨,“當初隨老五去金陵的人,有沒有你?”
“沒有,那時候小的和長興、長福辦事尚不夠穩(wěn)妥,且在跟著拳腳師傅習武。”長安不等詢問就道,“那年隨行的,如今都已是在外地的大管事,只每年春節(jié)回來請安。”
“無妨,只是想當下弄清楚一些事。”孟觀潮一笑,“下衙后我去什剎海,當面問老五就是。去忙吧。”
長安深施一禮,離開孟府時,長長地透了一口氣。眼下好了,孟四老爺已然知情,斷然不會坐視。有太傅出手,僵局便不愁化解之日。
孟觀潮回到卿云齋。時間還早,要循例與幼微用過早膳再出門。
天氣冷了,卿云齋提前生了地龍、火爐,室內(nèi)暖如春日。
徐幼微已經(jīng)醒了,見他進門后,若有所思,不免擔心,“是誰來見你?”
孟觀潮坐到床邊,斂起思緒,笑了,“你說多有意思,老五已經(jīng)有個三歲的兒子。”
“啊?”徐幼微驚訝之下,擁著錦被坐起來,“他與李先生……這可怎么好?”要是未成親卻先有了孩子……麻煩、后患頗多。
“這筆爛帳。”孟觀潮給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長發(fā),“得幫幫老五了,不然他遲早得活活氣死。”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說說。”
孟觀潮把長安告訴自己的那些話轉(zhuǎn)述給她。當然,長安所知的也不多,不過是原沖四年前去金陵,見過李之澄,一段時間后,李之澄消失在原沖的生活。末了,他說道:“如今之澄身邊的兩名仆人,是跟隨她多年的丫鬟小廝。忠仆,老五又沒發(fā)話,長安就沒詢問他們。”
徐幼微聽了,陷入沉思。
她在斟酌的,不是原沖、李之澄日后要經(jīng)歷的波折,而是緣何而起。
要怎樣的理由,能夠讓李之澄那樣的女子甘于隱姓埋名,要出動各地的錦衣衛(wèi)才能找到。
要怎樣的理由,能夠讓一名女子在這樣的世道下不出嫁卻生子,獨自撫養(yǎng)孩子。
又要怎樣的理由,能夠讓一名女子與深愛自己的男子重逢之后,還能狠心隱瞞孩子的存在。
李之澄不肯與原沖再續(xù)前緣,不肯讓父子相見相認,原因應該是害怕連累原府,連累孩子。
而原沖又是何許人?當朝太傅的至交,誰敢誰又能動他的家族?
只有觀潮可以。
那么,觀潮要暴怒到什么地步,才會連原府都能狠心發(fā)落?
關乎徐家、孟家?
不,不是。前世她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事態(tài)惡劣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原沖及家族給予觀潮的,也只有幫襯。
原沖與孟觀潮,是朝堂動蕩、腥風血雨四起時亦攜手同行的知己。
觀潮暴怒、發(fā)狂的那幾件事……徐幼微的心狂跳起來。
是了,與觀潮息息相關的,還有宮里那母子二人。
至于靖王,還真不夠分量,就算拼了命,也沒法子讓太傅失去理智。
如果推斷錯誤,只因?qū)こiT第上不得臺面的事情而起,那她能夠承認的,只能是錯看了李之澄。
不會看錯的,滿腹文韜武略的女子,胸中格局,可不是一般大家閨秀能比的。
孟觀潮見幼微出了神,在她面前打了個榧子,“想到什么事了?”
“沒事,”徐幼微深深呼吸,“稍稍一想,就替他們犯愁。”說話間,心念一轉(zhuǎn),問,“我能不能去看看李先生和孩子?你覺著原五爺難過,我卻覺著李先生或許比他更難過。而且,女子之間,說話方便些,只要有機會,我就旁敲側(cè)擊一下,萬一能幫你們找到個方向呢。”
很明顯,她只根據(jù)聽聞的那點消息,便斟酌出了事情關鍵所在。孟觀潮笑著摟了摟她,“這種事,早晚需要娘和你幫忙斡旋。下午我早些回來,和你一起去什剎海。”
“好啊,今日先和孩子混個臉熟,日后經(jīng)常去看他。”徐幼微確定,在近日,是最好的試探的機會——原沖都已亂了方寸,之澄定也是心神紊亂,放松了戒備。
之澄人很好,可以的話,她只愿意成為朋友,不耍一點心計。但,事有輕重,萬一之澄付出這樣大的代價隱瞞的事情,正是關乎太后,就算是用上威逼利誘的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人與人、事與事,在悠長歲月中,會相互影響,形成一個無形的鏈條。
例如前世,太后在明面上薨逝在先,皇帝趁著太傅不在帝京出門游玩、傾心林漪在后,誰又敢說,皇帝沒有因為母親的離開而長期消沉甚至自暴自棄?
稍稍有一點帝王擔當,都做不出那樣的決定。想方設法得到或是認同放棄,才是他那個身份該做的。
他偏不,做了最讓人心寒的決定。
真沒有帝王的謀略與才華么?不可能。如果真不是那塊料,孟觀潮怕是寧可要個真傀儡,也不會要個自己付出多年苦心也扶不起來的阿斗。
很多事,不過是因心境痛苦而起。
孟觀潮痛到極處,變著法子作死;皇帝愁悶久了用情深了,要做甩手掌柜。
今生,太后的結局若有不同,對皇帝的影響就不同,興許會如孟觀潮所愿,做個明君。這也牽系著孟府的將來,而孟府若是不安生,原沖也得跟著受罪受累。
如果該改變的都改變了,到末了,皇帝仍是對煙視媚行的風塵女子傾心,那就是孟觀潮注定繞不過去的一關,她認命,風雨相隨便是。
上午,林漪得知先生請假,很擔心的問,先生是不是不舒坦,得到否定的答案,安心的笑了,乖乖地習字、溫習以前的功課。
到午后,徐幼微帶著林漪去街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特地為南哥兒添置了一些玩具。回家后沒多久,孟觀潮下衙,洗漱更衣之后,夫妻兩個去了什剎海。
見到夫妻兩個,長安滿臉笑容地迎上來,行禮后恭敬地道:“我家爺說,眼前的事,已然束手無策,太傅和太傅夫人若有閑情,不妨幫他理清楚。”
這意思,在早間長安有問必答的時候,孟觀潮便已明白。此刻,原沖是把這意思說到了明面上,足見已真的亂了方寸。
孟觀潮頷首,“他人呢?”
“帶南公子在花園玩兒。”長安道,“您二位要不要先去外書房,問問相關的人?”并不掩飾盼著水落石出的急切。
孟觀潮與徐幼微相視一笑,后者自是明白,長安帶上自己,只是客套話。
徐幼微前往內(nèi)宅去找李之澄。
孟觀潮去了外書房,要問阿錦、兆年一些事。晚一些見那對父子也好,若那是個太招人疼的小孩兒,大抵會讓他先入為主,感情用事。
長安陪著孟觀潮進到書房,神色落寞地說:“我家爺舍不得孩子有娘的時候沒爹,有爹的時候又沒娘在跟前。李小姐則是寧可舍棄孩子,銷聲匿跡,只要五老爺保證,不讓外人知曉,她是孩子的生母。所以,真沒轍了。——這是他讓我轉(zhuǎn)告您的。”
“知道了。”
長安遣了其余的下人,只自己和謹言慎宇服侍在室內(nèi)。
孟觀潮喝了半盞茶,阿錦、兆年相形走進花廳。他打量二人片刻,牽了牽唇,喚出二人名字。他記得,之澄十來歲起,這兩個人便經(jīng)常隨侍在側(cè)。
阿錦、兆年行禮之后,才敢打量孟觀潮。數(shù)年不見,依然是俊美無儔,風華無雙,要說顯著的變化,是這睥睨天下的人物更為懾人的氣勢,即便是閑散地坐在那里,也給人莫大的壓迫感。
“算是熟人,我就開門見山。”孟觀潮言簡意賅地說了原沖、李之澄的態(tài)度,又溫然道,“老五已將這事情交給我處理。闊別多年,我不想剛一相見就為難你們。此刻,撿著今日可告知的事,說來聽聽。”
阿錦、兆年飛快地對視一眼,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惶。
不論過著怎樣的時日,李之澄一直留意著廟堂上的事,關乎太傅的樁樁件件,分析之后,只覺可怕。平日里,也會跟兩個心腹說一說。
他們聽了,心驚膽戰(zhàn)的,因為他們記憶中的孟觀潮,只是顧念舊情、能征善戰(zhàn)、處事不夠有耐心的少年俊杰,而不是掌控天下、老謀深算又心狠手辣的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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