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太傅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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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心悲涼中, 徐幼微恍然醒來。
外間的燈光透過槅扇上鑲嵌的玻璃入室。孟觀潮還在伏案忙碌。
這種事, 到底是不是他在那一世發(fā)生過的?要說是臆想,怎么會一而再地出現(xiàn)在夢境中?得想法子驗(yàn)證一下。
徐幼微起身下地,尋到外間。
孟觀潮揚(yáng)眉, “又做噩夢了?”她睡眠不好, 做夢是常事, 時(shí)不時(shí)就做噩夢。
“是做了個(gè)夢。”
孟觀潮示意她到身邊坐, 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徐幼微挨著他坐下, 喝了半杯溫水, 道:“我總是夢見一個(gè)女孩子,今年也就五六歲吧,出奇的漂亮、聰慧, 但是身世孤苦, 如今落入了人牙子手里,處境很不好。”
這些,在夢中,聽皇帝對他說過。亦看到過,他親自面見林漪的情形,記得那女孩子眉心一點(diǎn)朱砂。
孟觀潮在意的一點(diǎn)是,“總是夢見?”
“嗯。”徐幼微點(diǎn)頭, “動不動就入夢,每次醒了,心里都特別難受。我可不可以找找她?”
“這事兒倒是有些意思。”孟觀潮問,“猜得出人在何處?”
“應(yīng)該就在京城。叫林漪——應(yīng)該沒錯(cuò), 要是名字上出了偏差,也無妨,我可以畫出她的樣貌。”
“都到這地步了?那與你可真是緣分不淺。”孟觀潮略一思忖,果斷地道,“成,我派人找找。”又安撫她,“小事,謹(jǐn)言慎宇就能辦。”
“要是找不到——”話說到這地步,她反而有些心虛了。有什么緣分啊?怕他再被皇帝刺痛而已。
“找不到就差人去別處找。”孟觀潮微笑,“有些怪異,我們不妨看看,你的夢是真是假。”
“但愿能找到。”她真怕害得謹(jǐn)言慎宇白忙一場。
“去睡吧。”孟觀潮拍拍她的背。
“你還要忙很久么?”她問。
“嗯。”他笑,“想我了?”
“……”徐幼微立時(shí)下地,回往里間,走動間,聽到他逸出愉悅的笑聲。她鼓了鼓腮幫。
隨后幾日,徐幼微給太夫人和孟觀潮的衣服做好了,喚丫鬟仔細(xì)漿洗,親自熨燙。
給婆婆的,是一件丁香色緙絲葫蘆紋樣褙子,一條水白色裙子。衣料就很好看,用不到刺繡,只是在鑲、掐方面多做了些文章,譬如在袖口、衣擺、裙擺上鑲嵌了相宜的現(xiàn)成的襕邊,衣緣用足了掐芽的工夫。
她親手送到婆婆面前。
太夫人將衣服展開來,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歡喜:“誒呦,真是沒想到,能穿上兒媳婦做的新衣服。”
如意圍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太夫人推開,“邊兒去,敢撓我的新衣服,我餓你兩頓飯你信不信?”繼而又夸贊幼微,“這針線實(shí)在是好。”
如意氣呼呼的。
徐幼微就笑,把如意撈到懷里,手勢溫柔地安撫,“許久沒動過針線了,這回您將就些。”
“已足夠好,太好了。”太夫人笑道,“過兩日原家四房的孩子抓周,我就穿這褙子去。這次你就別去了,鬧哄哄的,一露面,不定多少人纏著你說話。精氣神兒再好些,我再帶你去串門。”
“好啊。”徐幼微笑道,“娘,您喜歡怎樣的樣式?告訴我好不好?我平時(shí)沒別的事,也真喜歡做針線。”
“只要是你做的,怎么都好。給我做一套中衣吧。”太夫人將衣服小心翼翼地疊起來,“等會兒我讓人送些料子過去。余下的,你和觀潮留著用。”又叮囑,“可千萬慢慢來,冬日能穿上就行。等你痊愈了,我再由著性子支使你。”
這種事,是表明婆媳關(guān)系融洽的一種方式,她又不忍心累著兒媳,便選了折中的方式。
徐幼微笑道:“好啊。”
她給孟觀潮做的是一襲凈面深色深衣。是夢境影響的緣故,最經(jīng)常看到的,是他身著深衣、道袍或箭袖粗布長袍。這次便隨意選了一種。
孟觀潮下衙之后,看到新衣服,拎在手里看了一陣子,隨后什么都沒說,只是摟著她一通親。
徐幼微心里記掛的事有兩件:孟文暉與逢氏的親事,尋找林漪的結(jié)果。
七月末,孟文暉與逢氏的婚期定下來:今年十月上旬。
對于尋找林漪,她一直心存忐忑,一時(shí)希望找到那個(gè)女孩子,一時(shí)又希望找不到,從而能夠告訴自己,那些夢境,都是不曾發(fā)生的幻象。
夢境被否定了最好,如此,他就不是那么孤寂決絕地度過余生。
然而……
七月二十八下午,謹(jǐn)言將一個(gè)小女孩兒帶到她面前。
她一眼就看到了女孩眉心的朱砂痣,眉心微不可見地一跳。
謹(jǐn)言稟道:“苦的很,父母十兩銀子就把她賣了,通過人牙子找到她的時(shí)候,正在一個(gè)……上不得臺面的所在當(dāng)差,服侍特別不入流的貨色。”
徐幼微聽得出,這番言辭,已是他所能說出的最委婉的。她笑一笑,起身走到林漪跟前,俯身看著女孩子,“日后,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林漪對上女子溫柔的笑靨、絕美的容顏,用力點(diǎn)頭,“好!奴婢愿意服侍您。”
小聲音稚嫩而清脆,大眼睛明澈而靈動。
那般謙卑的態(tài)度,刺痛了徐幼微的心,她蹲下去,帶著萬般疼惜,把女孩攬入懷里,尋到對方的小手,驚覺手上竟已有了薄繭,又是一番心疼,“幾歲了?”
“六歲。”
徐幼微抱起林漪,對謹(jǐn)言一笑,賞了他一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辛苦了。”隨后轉(zhuǎn)入次間。
謹(jǐn)言望著她們的背影,笑得格外舒心,出門后微聲咕噥:“這小孩兒,幾世修來的福氣?終究是有救了。”他不好直接告訴四夫人,這孩子,是在風(fēng)月場合找到的,找到的時(shí)候,在伙房當(dāng)差,正被人打罵,把他氣得不輕,第一次不經(jīng)請示便發(fā)作人了。
孟觀潮回到卿云齋的時(shí)候,林漪已經(jīng)換了干凈整潔的衣服,是幼微臨時(shí)從小丫鬟那里找的。
林漪已經(jīng)睡著了,衣袖卷至肘部,褲管卷至膝上,徐幼微正在給她有淤青的胳膊、腿上藥水,神色黯然。最看不了這種事,卻不想,林漪的幼年恰是這般悲苦。
孟觀潮看著那孩子新傷舊傷俱在的手臂、瘦瘦的小臉兒,便忍不住蹙了蹙眉,輕聲問:“哪兒來的倒霉孩子?”
徐幼微看他一眼,知道他不是發(fā)問,而是下意識的感慨,就沒應(yīng)聲。
孟觀潮打量她神色,手指勾一勾她下巴,“喜歡這孩子?”
喜歡么?在夢里并不喜歡。不能喜歡,那是害得他暴怒發(fā)作皇帝的女子,要找到人的初衷,也只是防患于未然,可是親眼看到仍是孩童的人,心緒便不由控制,失了冷靜。她點(diǎn)頭,期期艾艾地看著他,“我們怎樣安置她?我不想委屈她,不想她再過被人呼來喝去的日子。”
最關(guān)鍵的是,那是可能成為皇后的人,要是放在身邊做下人,她就別想再睡得踏實(shí)了。而林漪此生的命途若有不同,也很好,當(dāng)做一個(gè)晚輩帶在身邊照拂著就是。
“我們可以很給她找一個(gè)穩(wěn)妥的門第么?”比起平時(shí),她顯得絮叨而沒了主意,“可是找誰呢?明里善待暗里委屈可怎么成?好端端的添個(gè)孩子,憑誰都不情愿吧?可我又實(shí)在不想委屈她。不能委屈。實(shí)在不行,讓爹娘認(rèn)下?……也不妥,祖父祖母二叔二嬸會給她臉色瞧。……”
孟觀潮見她急成了這樣,便知與孩子在區(qū)區(qū)半日間生出了切實(shí)的情分,笑著用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唇,“好說。”他俯身,握住林漪的小手,無意間碰到繭子,訝然,將那只小手?jǐn)傞_來,又看到一道被燙過的已經(jīng)上了藥的紅痕,不由得磨了磨牙,“那幫畜生。”
說起來是最狠的人,卻從來看不得小孩子受委屈,被打罵的,尤其看不得。
正在這時(shí),林漪醒過來,見到出奇俊美的男子,因著那股子懾人的氣勢,很是緊張。
她迅速坐起來,跳下地,趿上鞋子,恭敬行禮,卻是不知如何稱呼,求助地望向徐幼微。
徐幼微及時(shí)柔聲安撫:“不怕,這是我夫君,也就是孟太傅,是他派人找你的。”
林漪心神一緩,“奴婢問太傅安。”
“什么奴婢?改了。”孟觀潮笑笑地走到林漪跟前,端詳片刻,對妻子微笑,“真是挺好看的孩子。”
“是吧?”徐幼微綻出璀璨的笑靨。
她這樣的笑容,是極少見的。孟觀潮正色向她求證:“很投緣?”
“嗯。”她立時(shí)道,“喜歡得緊。”
“你跟我們有緣。”孟觀潮撫了撫林漪的小臉兒,繼而就笑著把她撈起來,“走著,我們?nèi)ヒ娮婺浮!?
林漪低呼一聲,繼而就逸出開心的笑容。
徐幼微意識到他的措辭,張了張嘴,繼而會意,由衷地笑了。
太夫人見到憑空出現(xiàn)的極漂亮的孩子,很是喜歡,抱著哄了一陣,喚王嬤嬤將人帶去宴息室,問起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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