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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氏一族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女子更可憐，皆入了煙花柳巷之地成為輕賤之身。玉芙蓉有想過一死解脫，可她也知道，代罪之身自戕會連累全族，無辜之人已經(jīng)很可憐了，再被牽累，便是比之身處地獄還要不如。

    清風(fēng)吹進眼睛里，盈滿眼眶的珍珠默然滑落，在白凈的臉蛋上滑下一道淡淡的痕跡。玉芙蓉抬袖拭去，拾了心情轉(zhuǎn)過身來：“我其實理解譚五娘，她活著，至少她妹妹還是安全的。但倘若她死了，明日的譚七娘，就會是今日的譚五娘，甚至更慘?！?

    幼僖已經(jīng)聽明白了她的意思，若不能都生，那便選擇都是死，這樣才不至于讓痛苦延續(xù)。因為譚五娘無計可施，所以這是她權(quán)衡利弊之下，自認為選擇的最好的一個結(jié)局。

    幼僖心頭五味雜陳，緩步往銀杏樹下走去。

    那里置了一張石桌，不過片刻無人打掃，銀杏葉已鋪就成了一層金黃的錦緞。她舉步過去，袖子掃過石凳上的銀杏葉，坐下后，也讓玉芙蓉同坐休息。

    幼僖拾起桌上的一片葉子，修剪得宜的指尖沿著葉子脈絡(luò)輕輕游走：“譚五娘確實很可憐，我很想幫她，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大昭律法一向嚴明，倘若譚仁貴有罪，那么譚家上下無一人能夠置身事外，便是無辜稚子也會一并誅連?！?

    “倘若不能救贖，那便替她超脫吧。”玉芙蓉將手里的一葉銀杏放到幼僖面前，“其實死真的不可怕，但要死得其所，死得值當(dāng)而不是白白丟了性命，最后才發(fā)現(xiàn)毫無作用。”

    幼僖拾起玉芙蓉放在桌上的銀杏葉，與手里的一片放在一起比較，沉默無話。

    玉芙蓉則道：“雖然我和這位五姑娘并沒有很熟，了解也不多，但我以為，她或許不單單只是為了報私仇，更多的，應(yīng)該是不希望再有人步她和她娘的后塵?！?

    “那譚七娘呢？”幼僖將兩片銀杏葉放在桌上，再拿走一葉，“譚五娘死是因為解脫，那譚七娘又當(dāng)如何？”

    玉芙蓉睜著懵懂大眼，看向幼僖。

    “陛下仁慈，若是知道我們破案當(dāng)中有譚五娘的一份功勞，即便譚仁貴罪惡滔天，但譚五娘無罪且有功，多半會保住一命。”幼僖抬眼睇向?qū)ψ挠褴饺兀p手交疊撐著石桌，“譚七娘生性單純，估計什么都不知道，但也免不了因為身為譚家人而枉送性命?？墒亲T五娘隱忍了這么久，為的就是不讓自己的妹妹步同樣的后塵，但一生一死，怕也不是她想要的最終結(jié)局吧?！?

    玉芙蓉聽后這話，極認同的點了點頭，但她卻前傾身子，看著幼僖，笑容艷艷的回上一句：“當(dāng)年甄氏蒙難，我父兄罪有應(yīng)得，我無話可說，那我呢？我妹妹呢？那時我尚未及笄，我妹妹不過垂髫年紀，我們又做錯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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