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智或僥幸(一)-《風情不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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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愿住院一個星期,隨后被荊復洲接回去養傷。他近幾天待她極好,大約是因為心里愧疚,或是真的著了她的道。鼓樓在冬日里安靜佇立,昔日后墻上長滿的爬山虎藤蔓被剪去了,整個樓看上去煥然一新。
安愿沒有帶衣服,住院期間穿的一直是病號服,臨走的時候不能再穿,肩膀動一動都疼,大多數女士上衣都穿著不舒服。荊復洲讓她穿自己的襯衫,她套在身上傻傻的,好像條裙子,再用他的『毛』呢大衣裹起來,就成了個瓷娃娃。
黑『色』瑪莎拉蒂在鼓樓前面停下,阿洋打開車門,對安愿的態度早已大不相同:“安小姐,我們到了?!闭Z氣畢恭畢敬。
安愿輕輕看他一眼,就像在看荊復洲養的一條狗。
她不下車,只是盯著那棟房子不做聲。荊復洲從另一面下車,轉過來時發現她還坐在里面,朝著她伸手:“怎么不下來?要我抱你?”
安愿抿唇,不知道這么走進去,是不是又要看見那個她不再認識的蘭曉。又或者這里還有更多的女人,比蘭曉兇悍的也定不在少數。陽光照得她臉『色』有些蒼白,右肩隱隱作痛,她低頭,耳側的長發垂下來蓋住了臉上的表情。
阿洋有些為難地看向荊復洲:“洲哥……”
當著阿洋的面,荊復洲微微皺眉。她的任『性』他理解,但絕不是在外人在場的時候。眼看著不悅就要到達眼底,安愿忽然捂著自己的肩膀小聲說了句:“荊復洲,我肩膀疼,走不動?!?
再仰起臉,眉『毛』都透著委屈。
那樣年輕新鮮的一張臉,無害且柔軟。
他的心于是就軟下去,把阿洋趕到一邊,探身把她從車里抱出來。他的衣服裹在她身上太厚太大,這么抱著她,好像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荊復洲嘆了口氣,似是無奈極了,邁步往房子里走。
沒有各式混雜的香水味,沒有鶯鶯燕燕的嬉笑聲,整個鼓樓好像成了一棟孤單的建筑,安靜而寂寞。等在門口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保姆,荊復洲一進門,她便引著他快步上樓。
二樓所有房間的門都開著,再往上走也是如此。每個房間里都收拾得干干凈凈,好像從沒有人住過。因為采光極好,安愿伸伸手,陽光落在指尖,像是有生命。
她想起《肖申克的救贖》里那句:陽光落肩頭,仿佛自由身。
如果她不是安愿,而是任何一個傾心愛慕荊復洲的普通女孩,這一刻該是多么浪漫。一個男人為你浪子回頭,遣散三千后宮。女人何嘗不是男人能力的象征,他又是一個多么渴望這種象征的人,可如今,哪里還有其他女人的影子。
慢慢地,安愿伸手,用沒有受傷的那只胳膊環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房間在荊復洲隔壁,入目是簡潔的白。荊復洲說再往左邊走就是琴房,那是他給她準備的,專為她一人。站在房間門口,陽光鋪滿地板,安愿瞇了瞇眼睛,恍若隔世。
自從那個夜晚過后,荊復洲身邊的人都知道,從此鼓樓,是安愿一個人的鼓樓。被送走的女人們也知道,金主浪子回頭,是一件千金不換的事,她們的好日子并沒有到頭,反正這世界上從來不缺愿意為女人一擲千金的男人。
這是她們的生存法則,這樣的法則之下生活著蘭曉這類人??墒且舱沁@樣的蘭曉,在那時候斜睨著她說,安愿,骨子里咱們是一樣的,你又高級到哪里去了呢?
在所有人,包括荊復洲的眼里,她也沒有高級到哪里去吧。
她忽然就明白了那時候的程祈是什么感受。
總有一些時候,你選擇的那條路是與常人不同的,哪怕你內心帶著最大的熱情和善意,別人也并不能理解和知曉。程祈曾經說過,他偶爾會覺得孤獨,是一種很絕望的,無人能懂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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