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恐懼灼燒-《守夜者(套裝共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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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恐懼灼燒
大部分時候,不管是瘋癲還是清醒的人,都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伸出雙手尋找他們并不知道是否需要的東西。
——(愛爾蘭)克萊爾·吉根
1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半月。
眼看著,期限過了一半。
蕭朗和凌漠,這兩個學員小組的組長,再次同時出現在了教官會議室里。
與上次不同,這次的教官會議室里,教官們無一缺席。
一個半月以來,教官們越來越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睡覺、休息的時間越來越短,壓力卻越來越大。
雖然在守夜者導師、學員們的支持下,在警方的努力下,每周都有脫逃案犯的落網,在逃人數越來越少,但是剩下的四個重刑犯依舊杳無音訊。
甚至連那個囂張跋扈的“幽靈騎士”也徹底失去了蹤跡。
即便是守夜者還能夠以一周一個的速度來抓獲剩下的人,那么把這四個重刑犯、“幽靈騎士”和仍在逃的兩個輕刑犯抓齊,也嚴重超時了。
蕭聞天的心情最為焦急,對他來說,自己在屬下面前立下的“三個月破案”的軍令狀,現在看起來難度增大了。
“引咎辭職”事小,抹殺了警方的顏面事大。
他不知道剩下的幾個重刑犯,還有那個策劃整個逃脫計劃的胡大、胡二,究竟還在不在人世,會不會已經被“幽靈騎士”處決,或者隱藏到了他們無法觸及的地方?
這些都不得而知。
但不管怎么樣,他對自己,也對下屬們提出了要求,對于這些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傅元曼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逃脫大案本來就是組織上考驗“守夜者”能否重啟的一個重要標準,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什么“幽靈騎士”,這無疑是對“守夜者”重啟的又一大挑戰。
如果沒有將所有脫逃人員全部抓獲,沒有將“幽靈騎士”繩之以法,何談“守夜者”重啟之事?
面對部領導,他這張老臉又如何拉得下?
其他的導師和學員,也有著類似的心情。
萬一忙活完了三個月,組織依舊不能重啟,不論對誰,這都是對自信心的一次挫敗。
教官們本著“重刑犯為主,輕刑犯也不放過”的目標,先是對學員們考核為主,后來,因為時間緊迫,他們甚至完全融合進了學員們的分析工作。
這些抓回來的逃脫犯中,有八成,都有“守夜者”組織導師和學員們的功勞。
正是因為精誠合作,警方已經抓獲了七成的逃犯,所以警方倒也不至于無法交代。
在剩下的時間里,是“守夜者”導師們最忙的時候。
一來,要整理、分析剩下重刑犯的資料,以及他們是否在近期有冒頭的跡象。
二來,要鼓勵、支持警方和學員們繼續對“幽靈騎士”的行蹤進行偵查。
三來,剩下的兩個輕刑犯也得盡快抓獲。
三項工作看似類似,卻天差地別。
雖然前兩項工作異常復雜,到蕭朗、凌漠再次出現在教官會議室之前,看起來還沒有任何眉目,但好在第三項工作的進展順利,迅速完成的希望還是比較大的。
兩名輕刑犯中,有一名已經被警方咬住了尾巴,計劃在指定區域內大規模地毯式排查后,自然會落網。
而另一名未知身份的輕刑犯v,早已被離開守夜者組織的蕭望盯了許久,抓獲的希望也非常大。
蕭望每兩周都會打來電話,介紹自己對v的跟蹤情況。
顯然,這個v非常狡猾,即便是已經被蕭望尋到了蹤跡,但總能逃脫蕭望的追捕。
據蕭望說,這個v是個“六趾兒”的結論基本已經可以確定,只是這個二十多歲的盜竊嫌疑人,長相實在過于大眾化,沒有任何可以作為記憶點讓別人一眼就難以忘卻的。
不過,蕭望發現,這個v的一個比較明顯的特征就是喜歡洗浴、足療,即便是被技師們記住,也都說這個人不太講究衛生。
每每在蕭望發現線索并且聯絡警方后,都會有一系列抓捕行動。
但是,這個狡猾的v每次都能逃脫警方的追捕。
最近的一次,甚至是v前腳離開足療店,警察后腳沖了進去。
不過正是因為那一次的追捕,在南安市周圍廣撒布控的警方,再也沒有看到v出現在類似的地方。
但蕭望相信,一定會有機會再看到他的蹤跡,并一舉將他拿下。
每半個月蕭望打電話來的日子,對于唐鐺鐺來說,都是節日。
蕭望的電話,就像是唐鐺鐺的加油站,一個電話可以鼓勵唐鐺鐺堅持兩周,日子也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了。
蕭望查出,他去東北的時候,“幽靈騎士”就已經回到了南安市,隨后應該就在南安市及周邊活動,沒有走遠。
所以,蕭望也一直在南安市的某地潛伏,為了行動的保密性,蕭望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藏身地點。
每次想到望哥還和自己在一個城市里,唐鐺鐺就感覺無比甜蜜,這是她每天晚上都能按時入睡的精神支柱。
導師們都能注意得到,在前幾輪追捕行動中大放異彩的蕭朗和凌漠,雖然說好了要對幾個重刑犯深入研究,但是他倆在這段時間內仿佛有些消極怠工。
事實上,蕭朗和凌漠,是為了那個賭約。
如果導師們知道蕭朗和凌漠不僅僅率領組員們在研究重刑犯的同時,沒有落下對輕刑犯的追捕,更是利用自己可以空出來的時間正在調查“幽靈騎士”的話,他們一定會非常欣慰的。
在警力嚴重受限的情況下,能把三條線同時開展調查,實屬不易。
蕭朗和凌漠,就這樣秘密地,各自為戰。
而且,兩個人都有了不小的進展。
沒有了蕭望這個主心骨,蕭朗這段時間過得十分忐忑。
一向自負的蕭朗,也學會了擔憂和期待,也體會了心情的起落。
好在有唐鐺鐺的陪伴,這讓蕭朗的心里踏實了不少。
不論工作有多繁忙,蕭朗總會想著法兒的逗唐鐺鐺樂,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可讓他覺得落寞的是,在唐鐺鐺的心目中,不在這里的蕭望哥,似乎比總在身邊的蕭朗更讓她惦記。
每當蕭望快來電話的那幾天,唐鐺鐺連走路都會變得輕快起來。
蕭朗無可奈何,只能埋頭繼續將追捕“幽靈騎士”作為自己生活中最大的目標。
看到唐鐺鐺因為參與案情討論而迸發出的那種興奮認真的勁頭,蕭朗也不知不覺受到了感染。
大部分的時間里,他們都在小組的會議室里,和大家一起討論著蛛絲馬跡。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快速而靜默地過去了。
蕭朗給自己定的方向,就是從那一輛“復古風”形狀的摩托車開始調查。
蕭朗通過警局的關系,找到了那唯一的視頻截圖。
那是一個可疑男子,駕駛一輛“復古風”形狀摩托車,進出喬鴻小區的視頻。
從時間點上看,很符合殺害脫逃案犯m的時間。
而且,這么大熱天,駕駛人選擇了一個全套式的頭盔,還有一件明顯大于其身材的大衣。
顯然,他是防止自己的面貌和身材被監控攝像捕捉。
警方當初之所以確定他是殺害m的犯罪嫌疑人,也正是因為此。
在唐鐺鐺的幫助下,視頻截圖里的摩托車被完整地“摳”了出來。
經過模糊圖像處理,這輛摩托車的外形輪廓基本顯現。
這輛摩托車比一般的燃油助力車要大,但是銷售商為了打擦邊球,限制了其排量。
所以,這算是一輛體積超大的燃油助力車,看起來比較新,使用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年。
因為對燃油助力車難以管制,所以這輛車和街上大多燃油助力車一樣,并沒有懸掛牌照。
因為車輛進出小區時具有一定的移動速度,而且距離攝像頭較遠,所以即便是唐鐺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依舊無法看清楚助力車的品牌。
不過,樣式和顏色倒是弄清楚了。
接下來的工作,仍然是蕭朗提需求,唐鐺鐺給予技術上的支持。
隔行如隔山,一旦深入進行了解,才知道燃油助力車的市場是那么龐大。
這種形狀和顏色的燃油助力車,居然有七家廠商生產,外形幾乎一模一樣。
即便是有細微的差別,在視頻截圖那么模糊的情況下,也是不可能辨別的。
所以,別無選擇的蕭朗,沒有什么捷徑可以走,只有一家一家地查。
蕭朗以各個廠家在華北地區的總代理為支點,重點調查各個廠家在南安市及附近幾個市的代理商,調查大約一年之內的類似形狀、顏色“復古風”形狀燃油助力車的銷售途徑。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就是一模一樣的車,每個廠家在指定區域都銷售了近百輛。
這對蕭朗來說,實在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數字是一個方面問題,但更大的問題是沒有甄別“幽靈騎士”的關鍵信息。
即便是蕭朗知道這輛車賣給誰了,但誰才是“幽靈騎士”呢?
這個問題讓蕭朗很是苦惱。
倒是唐鐺鐺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給了蕭朗提示。
“他這個頭盔,好像很廉價啊。”
唐鐺鐺說。
“是啊,《偵查學》上說了,如果一條線索不能順利抵達終點,那么我們就要尋找更多的線索。
即便每條線索都不能完成目標,但是這么多線索的交叉點,就是離真相最近的地方。”
蕭朗把《偵查學》上的籠統概念歸納得更為通俗易懂。
于是,蕭朗和唐鐺鐺又開始打起了頭盔的主意。
用幾乎同樣的辦法,唐鐺鐺把“幽靈騎士”的頭盔概貌還原了出來,然后依據圖片中估計的材質以及其樣式、顏色,在網絡上進行了地毯式搜查。
可是,卻一無所獲。
隨著網絡搜查工作的進展,蕭朗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這種頭盔雖然是全套式,但是材質非常廉價的頭盔,一般都是購買助力車的時候贈送的。
尤其是圖片里的頭盔上若有若無的幾個字,更像是營銷商印上去的廣告。
設置了燃油助力車的生產廠商、設置了銷售區域、設置了購買時間,甚至設置了附送物品,以唐鐺鐺的計算機水平,很快就查出了一家高度吻合的經銷商。
在查出經銷商后,蕭朗馬不停蹄地趕赴店里,約見了經理。
聽說蕭朗需要他回憶過去的一年里,銷售出去的“復古風”形狀燃油助力車,然后再回憶購買的人都有哪些特征,這讓經理大吃了一驚。
記憶力再好的人,也不具備清晰回憶過去一年所有細節的能力。
更何況,店里也沒有監控,即便是有監控,也不可能追溯到一年前。
經理不知道蕭朗的身份,對他警覺有加。
作為學員的蕭朗,又沒有什么證件可以讓經理乖乖配合。
無奈之下,蕭朗只有耍起了賴,蹲在店門口大嚷大叫,不僅趕走了欲來看車的顧客,更是讓路人頻頻側目。
經理被蕭朗這一鬧,頓時慌了。
以前遇見類似情況,可以讓店里的銷售員動手,但在身材高大、態度蠻橫的蕭朗面前,經理不得不仔細思考解決的辦法,以應付好蕭朗,讓他早點兒離開。
于是,經理拿出了收藏在柜子里的銷售記錄。
因為銷售記錄上詳細記載了每一輛車的價格,所以這份記錄是很機密的。
經理也是被逼無奈,才把這本記錄交給了蕭朗。
不看就算了,這一看,蕭朗更是頭大。
上百份的購買記錄,大部分都有購買人的詳細信息,即便是沒有詳細信息,也有具體的聯系方式。
記錄這些,主要是為了幫助客戶辦理燃油助力車牌照,以及售后服務所需。
這么多人,誰才是“幽靈騎士”呢?
蕭朗完全摸不著頭腦。
蕭朗就這樣漫無目的地翻看著銷售記錄,大腦幾乎近崩潰的邊緣。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
這是一年前銷售的一輛“復古風”形狀燃油助力車的銷售記錄。
和其他銷售記錄不同的是,登記表上只有一個叫作“魏整義”的名字。
其他信息,諸如住址、單位、電話、qq什么的,一律空白。
這是一個主動放棄售后服務的顧客,這是一個把名字諧音,就能讀成“為正義”的顧客。
他不是那個自詡為了正義的“幽靈騎士”,那么還能是誰?
就那么一念之間,蕭朗感覺“幽靈騎士”就在眼前,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快,快,你趕緊給我看看這個人,你還能不能記得起來他長什么樣子?”
蕭朗一把拽過經理,指著銷售記錄說,“一定要想得起來!”
“沒搞錯吧!”
經理瞪大了眼睛,“這是一年前啊!你當我是神哪!你再這樣鬧,我就報警了!”
“我就是警察,你報了也白報!”
蕭朗晃了晃襯衫,露出了腰間的槍柄,“趕緊想,這是個什么人!”
經理看到了露出來的槍柄,著實嚇了一跳,心想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拿槍的,不是警察就是壞蛋。
于是只有裝,裝模作樣地想了起來。
經理沒想出個什么眉目,倒是銷售員最先來了印象。
“是不是,那個諾基亞?”
銷售員說。
“哦,好像是的,好像是的。”
經理的腦袋點得像是在搗蒜。
“什么諾基亞?”
蕭朗問。
即便是有記憶片段,銷售員也只能記得,那個“魏整義”買車的時候,拿出一個諾基亞手機來打。
在這個智能手機遍地都是的年代,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還在用老古董,引得銷售員多看了兩眼,于是就留下了這么個印象。
除了二十多歲、用諾基亞手機以外,經理和銷售員實在想不出其他特征了,甚至現在把“幽靈騎士”抓來,他們也不具備辨認的條件。
蕭朗見再逼也沒用了,便留下一個電話號碼離開了。
也不算白來,好歹有了新的線索,也就有了努力的方向。
凌漠的方向和蕭朗不同。
他在賭約生效后,就孤身來到公安局,找到了劉安平局長,并且出示了自己的“守夜者”身份。
因為劉局長作為市局高層,知道“守夜者組織”的存在,也在上次趕赴組織基地宣布破案情況的時候見過這個刀疤男,所以給他一路開了綠燈,對桑塔納轎車被撞案進行了深入了解。
在交警部門的配合下,南安市警方很快就找到了撞擊桑塔納的小貨車。
這一點倒是出乎了“守夜者組織”導師們的意料。
“幽靈騎士”并沒有整修那輛車,而是直接拋棄在距離肇事地點二十公里外的一座小山下面。
拋棄的理由應該是汽油耗光了。
小貨車是一輛沒有牌照的破舊車輛,從車輛的車架號上來看,這輛車是被扣押數年無人領取,被交警部門送往報廢車廠的車輛。
刑事技術部門隨即對小貨車進行了全面檢驗,可是沒有能夠檢出指紋和dna。
看來“幽靈騎士”是盜竊了該車后,給其加油,然后駛離車廠的;在作完案后,“幽靈騎士”細心地處理了車輛,沒有留下證據。
非常可惜,車廠大門常年開啟,而且沒有專門的人員看守。
通過車廠大門口的監控,只能看到車輛被開了出去,但看不到“幽靈騎士”是如何進入車廠的。
不出意外,他是翻墻入內的。
得知這些信息后,凌漠孤身來到報廢車廠,對車廠進行了實地勘驗。
車廠荒草叢生,到處都是爛泥,坑坑洼洼,里面堆積著幾十輛報廢的車輛。
凌漠對這些廢舊的車輛和遍地都是的車輪印記、人的足跡不感興趣,因為這些都已經被南安市警方勘查過無數遍了。
其實,凌漠本來也不對車廠留有什么足跡抱有希望。
他的腦子里一直想著,“幽靈騎士”是如何給廢車加油的,必須自己帶著汽油進來?
那么拎著一個汽油桶,又如何翻越這兩米多高的圍墻呢?
所以,凌漠感興趣的,是在廢舊車廠里不應該出現的容器或者包裝物。
舊油桶到處都是,沒有尋找的價值。
但是凌漠很快看到了一個蛇皮袋,白森森的,在一堆荒草里格外醒目。
蛇皮袋很普通,但是上面用塑料繩捆扎兩端,就不普通了。
顯而易見,這是有人專門制作的一個攜帶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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