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暗將騰身而起,就像被狂風卷起的落葉一般,陡地升起一丈。他的身形飄忽不定,卻又迅疾無比。眨眼之間,他已經落腳在附近的另一個帳篷頂上,單足在帳篷頂端輕輕一點,他的身影再次飛起,斜斜向帳篷的背面落了下去。 祝小草怒哼一聲,率先飛身追了上去。 他本來是與暗將隔得最遠的人,倘若暗將選擇的逃走路線是與他相反的方向,要擺脫他的追擊并不是太困難的事。誰知暗將選擇的帳篷居然在兩人之間,這著實令祝小草有些疑惑。只是這時哪里還顧得上想這許多,如果讓暗將在這重重圍困之中如此輕松地逃脫,對他來說委實是一件奇恥大辱。 祝小草本人也是以輕功見長,身形絲毫不比暗將慢,兩個起落之間已經來到那座帳篷的背面。 然而入目的景象卻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帳篷背面,只有一件黑色長袍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暗將則完全不見了蹤影。 “好一招金蟬脫殼。” 祝小草轉念之間已經明白了暗將的計策。 原來暗將在帳篷頂端落腳之后,根本就沒有再次騰身而起。飛起的只是他瞬息之間脫下的上衣,他本人則從另外一個方向逃逸了。 祝小草飛快地轉到帳篷的另一邊,但是哪里還有暗將的影子? 祝小草只覺得心頭一股無名之火騰地冒了出來,大感窩囊之極,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 這時大隊人馬也已經趕了過來。祝子奇也是一臉的失落。他的短劍已經收起,這時手上拿的卻是暗將遺留下來的那件衣服。 “此刻即使再看到暗將,恐怕也已經不是方才的樣子了。”祝子奇的言語中居然也帶了一絲蕭索,說到后來竟低低地嘆息了一聲,“這人的易容之術確實神乎其技,可稱得上瞬息萬變四個字。” 祝小草卻忽然冷冷地笑了起來,說:“這個人的狡猾的確出乎我們的意料,但是要說他已經成功脫逃,恐怕還為時過早。” 祝子奇點點頭:“他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再這瞬息之間逃出營地。何況這四周都布滿了眼線,他更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往外逃。” 祝小草說:“所以他此刻肯定還隱藏在某個角落,等待著機會。” 他說著,環目四顧。天色灰暗,僅有微光,視力所及,不過十丈。身周是一座接著一座的帳篷,正不知有多少角落可以躲藏。 祝小草說:“一點一點地搜過去,我就不信挖不出他來。” 祝子奇說:“也許不必。” “不必?” 祝子奇依舊平靜地說:“營地里雖然有不少隱藏的好地方,但是最好的恐怕還是這一處。” 他說著,眼睛已經盯著身邊帳篷。 在他的左手邊,恰好正是帳篷的入口處。 蘇劍笑說:“你有沒有想過,三員外為什么要殺死你們的信鴿。” 王總管說:“殺死信鴿當然是為了切斷我們與外面的聯系。” 蘇劍笑說:“那你有沒有想過,三員外接下來會做什么?” 王總管點點頭說:“我猜想,他們下一步要對付的恐怕就是我們的坐騎了。如果我們既失去了聯絡工具,又失去了代步工具,三員外要想達到目的無疑就會容易很多。” 蘇劍笑說:“你們的坐騎超過一百五十匹,要殺死這許多匹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總管微微蹙起了眉頭,說:“不錯,問題就恰恰在于這里。我們能猜到三員外的下一個目標,卻無論如何想不出他會用什么樣的方法。” 蘇劍笑說:“要在短時間內殺死這么多匹馬,最有效的方法當然是下毒。” 王總管搖搖頭說:“用毒的法門雖然神秘,但也并非無所不能。我不相信有人可以不露痕跡地一下子毒死這么多馬匹。” 蘇劍笑說:“在馬的夜草中下毒豈非就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王總管說:“這個辦法行不通。我們鏡花莊的馬匹都經過專門的訓練,出門在外長途跋涉的時候根本不需夜間喂食。” 蘇劍笑說:“夜宵不行,正餐又如何?” 王總管說:“這也不可能。行李中雖然也帶有馬料,不過那只是為萬一的情況準備的。這幾天都是鄰水扎營,水草鮮美,馬匹都是就地進食。” 蘇劍笑嘆了一口氣說:“這么說來我也實在想不出三員外能有什么辦法。不過用毒之道千變萬化,匪夷所思,往往近乎魔道。毒將既然是個中高手,必然有出乎我們想像的手段。” “怕的正是這個啊。” 營地里這時已經傳來了呼喝之聲,想來對暗將的抓捕行動正到了關鍵時刻。王總管恍如未覺,動都未動一下,只是低頭沉思。 蘇劍笑說:“或許三員外根本就沒在打這些坐騎的主意。” 王總管苦笑著說:“這當然也有可能,只可惜這一點同樣不能確定。” 蘇劍笑同意。 這就像是一場戰爭,戰爭的主動權豈非總是掌握在進攻一方的手中? 蘇劍笑淡淡地笑了一下,回頭掀起車窗上的簾布,向外探望著,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過了片刻,他緩緩地說:“雖然我想不出三員外會用什么方法,但是卻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王總管霍地抬頭,問:“什么建議?” 蘇劍笑淡淡地說:“關于三員外的事情,最好去問六刀盟的人。” 隊伍里有兩個六刀盟的人,一個死了,另一個卻還活著。 這本應該是一座空帳篷,因為帳篷里的人都已經外出巡視。 人往往會忽略身邊的事物,如果不是祝子奇提醒,其他人恐怕很難想起暗將有可能會躲進身邊的這座帳篷里。 如果你是暗將,你是否也會作出這樣的選擇呢? 鏡花莊的人果然訓練有素,這座帳篷馬上就被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 他們相信暗將多半就躲在里面。 暗將笑了。 他其實就在祝小草等人的眼皮底下,這許多雙眼睛卻看不到他的存在。 人有時很容易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騙,而他卻是暗夜中的精靈。 這當然是一種十分神秘的異術。知道這種異術存在的人,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幾個。 眼前鏡花莊的這些人無疑并不屬于這少數幾個人。 暗將很想看看祝小草他們沖進帳篷,看到里面空無一人時的吃驚表情。 但是他也實在不想在這里多作停留。 多停留一刻,無疑就多一分危險。 暗將悄無聲息地向外走去。在靠近鏡花莊外圍防線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巡邏小隊。暗將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等待眼前這個巡邏隊伍走過。 只要小隊走過之后,暗將就可以輕輕松松地離開了。鏡花莊的人甚至不會知道他已經離開。 暗將對這里的環境再熟悉不過了。 隔著三四丈的距離,暗將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巡邏隊的隊長展平額頭上的每一根皺紋。 他知道這時候已經很安全。眼前是一片開闊的地帶,寬有十丈。這本來是一片齊膝高的草地,鏡花莊在駐營時,特地將這片草地全部鏟平。此刻那里是一片光禿禿的地面,只剩下一堆堆割下的野草散落在空地上。 一眼能望到頭的地面,對于營地來說無疑是一種安全的保證,此刻卻成了暗將成功脫身的最后一個障礙。 不過暗將對此卻不擔心。 十丈的距離,只需兩三個起落就能越過。即使他慢條斯理地走過去,相信也沒有人能看到他。 巡邏隊很快就走了過去,完全沒有發現這邊還躲藏著一個人。暗將悄然從隱藏處走了出來,四周打量了一下,看不到一個人影。 這時身后隱隱傳來呼喝之聲,仿佛正由遠而近地向著這邊追過來了。 暗將心中冷笑著,腳下用力,騰身飛起。 雖然他并不擔心有人能看到他,但還是希望能盡快到達安全的地方。 暗將一騰身越過三丈的距離。他腳尖在地上一點,正要順勢再次騰身飛起,卻忽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好像是有人在極近之處對著他的耳朵哼了一聲。這哼聲并不十分響亮,卻彷佛一根尖銳的針直接從他的耳朵中刺入一般。暗將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丹田中的一口氣登時盡瀉,整個人啪地一聲跌倒在地。 “暗影之術雖然神奇,但是還不足以救你一命。”一個聲音緩緩地說道,“你需要記住一件事,鏡花莊的營地并不是依靠一些旁門左道就可以來去自如的地方。” 伴隨著這個人的聲音,一個紅點不知道從哪里飛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落到了附近的一處草堆上。那草堆蓬地一聲騰起一朵巨大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接著前后又有兩處草堆先后燃起,形成三堆篝火。這三個火堆登時把近處照得纖毫必現,暗將的身影也在火光中顯現出來。 這新割不久的秋草雖然不算潮濕,但是也絕沒有這么容易燃燒的道理。分明是有人預先在上面做了手腳,放進了易燃的燃料。由此可見鏡花莊的人早已算準暗將要逃到這里,這才預先就設下了埋伏。 暗將掙扎著站了起來,只覺得胸口猶在發悶,方才這一下著實受傷不輕。 來人身形魁梧,來的方向正是暗將要去的方向,已經將暗將的去路堵住。火光之中只見那人面目粗獷,立在那里讓人感覺如山岳般挺拔,全身上下仿佛充滿了隨時會爆發的力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