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暗室聞香影 明處現殺機-《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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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淡淡地說:“我在門外并沒有站多久,只不過剛剛好聽到一些我不該聽到的話而已。”
小青臉上居然很快又恢復如常,一付有恃無恐的樣子,笑嘻嘻地說:“這里發生了一些很有趣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蘇劍笑橫移了一步,似有意似無意般擋在了李玄和小青中間。衛十五娘怔了一怔,看向他的目光帶上了一絲詫異,他卻只作不知。
李玄看著他,眼中忽然露出一點感激的神色。
這種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雖然只是似有似無,卻仿佛比別人要誠摯和熱烈得多。
“大哥馬上就會回來。”
他的聲音雖然依舊冰冷沉著,但是蘇劍笑已經聽出了一絲異樣。
李玄忽然邁步從蘇劍笑身邊走了過去,一直走到墻邊。每個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卻只見李玄伸手在墻上的某個角落輕輕地拍了三下。那墻壁原本看起來十分完整,這時卻像是被加持了某種魔法一般,忽然間從中裂了開來,露出一扇門戶。
“這是一間秘室,除了我,應該沒有別人知道。進入秘室之后,在門左邊的墻上可以看到一塊凸起的磚,輕拍一下門就會合上。這里的一切我自會向大哥解釋。”
他說完,再也沒有看屋里的人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他甚至沒有看躺在地上的韋景綸,仿佛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這個人的存在。
小青眼珠一轉,皺著眉頭說:“這個人陰深深的,不像個好人。說什么只有他知道這個秘室,我看不能相信他。”
蘇劍笑心里雖然相信李玄是出于好意,但是也奇怪他怎么會知道這里有這樣一個秘室。
衛十五娘忽然說:“我相信他。”
她嘆了一口氣,仿佛有無限的感傷。
衛十五娘說:“每一個人原本都是有父母、家庭的,而這里,本來就是他的家。”
這個廢棄的田園原來是李玄過去的家。
哪一個江湖上的浪子,不是曾經有過疼愛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有過自己溫暖的家園呢?又有誰是天生就愿意在這險惡的江湖上忍受凡人難以想像的凄風冷雨的呢?只是這已經破落的田園背后,又藏著怎樣一個充滿了痛苦和辛酸的故事?
蘇劍笑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陣辛酸。他知道,在這人世之間,這樣的故事,這里絕對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后一個。
小青忽然又在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大聲說:“喂,你們再不進去的話,可能就再也進不去了。”
蘇劍笑詫異起來:“你難道要在這里等他們回來么?”
小青閉上眼睛,悠然說道:“當然了。這里馬上就會有有趣的事情發生,我怎么會錯過這樣的好戲呢。”
說完竟然再不理會蘇劍笑和衛十五娘。蘇劍笑也不再堅持。因為他現在已經知道,她不去害別人已經是別人的福氣,別人卻是萬萬難以動她一根毫毛。
秘室不大,里面空蕩蕩的,居徒四壁,也不知是用來作什么的。此刻室內自然是積滿了灰塵,所幸倒還干爽。門邊果然有一塊凸起的磚。蘇劍笑在磚上拍了一下,那墻果然又慢慢地合上了。
秘室中頓時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了。周圍一片安靜,只剩下蘇劍笑和衛十五娘的呼吸聲,在這靜謐的環境中聽來,顯得有些刺耳。
衛十五娘在墻邊坐了下來,蘇劍笑也坐了下去。漸漸的蘇劍笑聽到衛十五娘的心跳聲,慢慢地變得急促起來。
黑暗中感到她的身軀靠了過來,緊緊地貼在自己身上。蘇劍笑想起在船上看到的那一幕,知道她現在已經不似過去般害羞,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鼻中忽然聞到一股溫香,不由得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想到這幾年她也不知道是如何度過的,不由心里一陣刺痛和自責,暗暗決心今后再也不能讓別人欺負她了。
衛十五娘把頭靠在蘇劍笑肩上。鼻端傳來淡淡的發香,蘇劍笑心里別有一種溫馨的感覺。只是想到自己的前路之上,正不知有多少危險和災難,心中又不禁凜然。
衛十五娘幽幽地說:“四哥。你以后還會離開我么?”
蘇劍笑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冷戰。會離開她么?他對她的感情,更多的只是一種兄妹之情,過去如此,現在如此,今后也一定是如此。這一點,他是再清楚不過。他的心早就給了另外一個人,已經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給了那個人了。她那輕盈曼妙的身影,清純美麗的容顏,溫柔多情的眼神,宜喜宜嗔的笑臉早已經深深地銘刻在他的內心深處。在這個世界上,再無一個人可以與她相比,再無一個人可以代替她。從她離開人世的那一瞬起,他的心也已經隨她而去。在多少個漫漫的長夜,在美夢中沉睡,又在惡夢中驚醒,在深深的內心刺痛中煎熬。他的心早已經死了。
而他,一個江湖中的浪子,一個無依無靠的游客,憑什么可以給衛十五娘安全?又憑什么可以給她幸福呢。
只是,現在的他,又能說什么呢。
蘇劍笑長久無語,衛十五娘又往他懷里一靠。蘇劍笑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識地往后一縮,衛十五娘險險就要摔倒。蘇劍笑連忙伸手抱住了她,衛十五娘趁勢雙手摟住了他的腰,竟然就這么依偎在他懷里,再也不肯動彈。
這樣的親密接觸早已經超出了兄妹應有的界限,蘇劍笑抱也不是,放也不是,大是尷尬。更要命的是,懷中的衛十五娘的身體居然慢慢變得燥熱起來,鼻息也越來越粗,到了后來,竟然變成了隱隱的輕哼。
蘇劍笑大大吃了一驚,萬萬想不到會有這種變化,一時之間只覺得手足無措。
幸好就在這時,墻的那一面已經有了動靜。
宋猛的聲音清楚地傳了進來:“二弟在么?”跟著是一聲怒喝:“二弟!”
衛十五娘的身體立即變得僵硬,緩緩坐直了身體。蘇劍笑則大大舒了一口氣。
這時外面又傳來一聲驚呼:“二哥!”這一聲卻是出自李玄之口。
蘇劍笑心中不由暗笑李玄戲果然演得逼真,真不知下面會發生什么事情。但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外面還沒有發生什么事情,里面卻已經有了變故!
等蘇劍笑覺察出危險逼近,知道不妙時,一切都已經遲了。
一根手指從黑暗深處無聲無息地伸了過來,點中蘇劍笑和衛十五娘身上的三處穴道。同時一個柔和的聲音輕輕地響起:“你們最好不要出聲。”
這聲音仿佛很輕,但是混在在外面傳進來的嘈雜的聲響中,卻還是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地傳入兩人耳中。這聲音仿佛說得很客氣,就像是在同你商量,絲毫沒有威嚇的味道。但是這句話卻分明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蘇劍笑的心一下子變得一片冰冷。
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秘室里居然還藏著一個人。
但是這個秘室里面怎么可能有人?蘇劍笑進來時早已經把每一個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要說人,就是一只蚊子都沒見到。這個人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這人專等外面有了動靜,蘇劍笑和衛十五娘都把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的時候才出手,顯然是謀定而動。而他在黑暗中認穴居然如此之準,不問可知乃是一個高手。
蘇劍笑越想越驚。剛才還決心再不讓衛十五娘受人欺負,誰知這個念頭尤在腦際纏繞,他們卻已經雙雙成了別人的階下囚。
這時,外面的吵鬧已經停了下來。
只聽一個威嚴沉著,卻又透著一股子慈祥的蒼老聲音說道:“小青,別鬧了。快告訴宋大俠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小青嘻嘻笑著說:“好吧,既然是沈爺爺你讓我說的,我就告訴他們好了。其實事情一點都不復雜。”
接著她就連說帶笑,繪聲繪色地說出一番話來。大意是韋景綸正要教訓她時,蘇劍笑和衛十五娘趁他分心,出其不意地點了他的穴道,然后偷偷地溜走了。這時候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云云。
這番話自然是合情合理,不由得人不信。想必宋猛聽完之后也只能暗自懊惱。
密室中那神秘的人忽然說道:“蘇兄,你想不想看看外面的情景呢?”
那人說著,并不等待蘇劍笑回答。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腳,忽然之間有一道光線從墻上透了進來。那光線并不明亮,只看到一個朦朧的身影湊到墻邊。蘇劍笑借這光線向衛十五娘看去,卻看到她的一雙眼睛在這依稀的光影中,也正看著自己。
蘇劍笑暗中嘆了一口氣,轉頭看那光線來處。只見在墻上陷進去一個小孔,孔中正有一道裂縫。想起外面墻上原是有幾道裂縫的。如今看來,這些裂縫只怕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裂縫了。
那人忽然伸出手來,點了蘇劍笑和衛十五娘的啞穴。
“這種時候在下不得不分外小心,還望蘇兄和衛姑娘不要見怪才好。”
蘇劍笑心說:就算見怪又能如何?這人始終如此彬彬有禮,實在有些讓人費解。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朦朧中只見那人伸手在蘇劍笑面前的墻上摸了一下,蘇劍笑頓覺一亮,一道裂縫出現在眼前。那裂縫雖然很細,但是外面的情景卻一目了然。
最先入眼是一個老人。這老人的頭發雖已經蒼白如雪,但是腰桿依然挺直,雙眼依然炯炯有神,特別是他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相信即便是在密集的人群之中,還是能讓人一眼就看到他。
蘇劍笑馬上就肯定這人正是“碧雨宮”的七大長老之中聲望最高的一位,江湖人稱“舉劍談君子,掩卷作先生”的沈問天。
沈問天身后站著兩個中年人。兩人俱都氣定神閑,目露精光,顯然也是碧雨宮中的高手。而小青此刻靠在沈問天身上,抓住他的一條胳膊,搖啊搖的,正在撒嬌。宋猛和李玄向外而立,看不到他們臉上的表情。
韋景綸卻還躺在地上沉“睡”未醒。
這時小青已經結束了她的故事,她最后說:“這個姓韋的好兇喔,如果不是他們把他點倒啊,爺爺你就再也見不到小青了。”說到這里竟然仿佛有些更咽起來,依偎到了沈問天懷里。
沈問天哼了一聲,顯然對韋景綸大為不滿。宋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息中正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哀傷和無奈。
蘇劍笑心中感到十分不安,只覺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陰謀的開端,一場暴風雨的前奏。
“六刀盟”讓宋猛他們把小青帶來這里,絕對不會是為了把她交還給“碧雨宮”這么簡單。
沈問天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他來之前已經做了種種猜測,設想了種種可能的情況。不過他卻沒有想到這么容易就見到了小青。
這里看樣子是發生了一些變故,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
此刻小青已經平平安安地回到他身邊,無論對方有什么陰謀他都已經不怕。
他這一輩子見過的陰謀詭計已經太多,遇到的兇險場面也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經過了這么多年的風風雨雨,此刻他還能站得這么直,這世界上恐怕已經沒有什么事情可以擊倒他。
沈問天輕咳了一聲,他的臉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老朽先多謝宋大俠不辭辛勞長途跋涉將少宮主送回來。此番濃情厚意,碧雨宮上下齊感大恩。”
宋猛說:“在下等人只是遵命行事,沈長老不必客氣。”
沈問天說:“不知貴上是哪一位?”
宋猛說:“這個恕在下不便奉告。”
沈問天:“那么不知貴上是否還有什么示下?”
宋猛搖搖頭,說:“在下的任務只是將少宮主平安交給沈長老,其它事情就非我等所能知曉了。”
“哦?”沈問天不由得皺了皺眉。對方既然廢了這么大周折,千里迢迢將人送回來,縱使沒有陰謀,至少也是有求于他才對。難道說對方僅僅是為了向他示好?或者真的是做善事不求回報?
他此刻當然有許多疑問,只可惜他卻再也沒有機會知道這些疑問的答案。
意外發生得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迅速、離奇、可怕得多。
最先變化的是沈問天的臉色。
他的臉上忽然間露出一種吃驚的神色。
不單單是吃驚,他的眼神中竟然出現了一種絕望的恐懼。
這種神色如果出現在別人臉上一點都不奇怪,但是出現在不知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見過了多少詭秘神奇的事情的沈問天臉上,就不僅奇怪,甚至有點恐怖了。
他猛地用力把懷里的小青橫里推到一邊。這一推彷佛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身體因為痛苦而彎曲。他蹬蹬蹬地向后退了幾步,嘴里極其艱難地擠出了兩個字:“你是……”
只有兩個字。
方才他推開小青時,小青的身體恰好擋住了蘇劍笑的視線,使他無法看到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但是很快他就看見沈問天腹部正露出一截刀柄,刀身已經完全插入他的腹中。
沈問天一生也不知經歷過多少驚濤駭浪,作為“碧雨宮”七大長老之一,他功力之強,足以傲視群雄。如今雖然年歲已長,但是這樣一把短刀插在這樣一個部位,絕對不應該馬上就能要他的命。
但是他卻只說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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