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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漸暗下去。

    宮中亮起紅色宮燈，一盞盞連綿下去，像是黏稠的血霧，漂浮在宮殿上方。

    張家藏在京都中已久的私兵，就活動在這一片異樣紅光下。

    他們接受了燕王和張旭樘豐厚的供養(yǎng)，同時將命賣給了張家，沒有張旭樘，張旭靈也能指揮他們，沒有張旭靈，燕王也能領(lǐng)導他們，連燕王也沒了的時候，只要張貴妃能繼續(xù)供應銀錢，他們也同樣聽從張貴妃號令。

    他們便是數(shù)百萬兩白銀養(yǎng)出來的胃口巨大的殺人器。

    對他們而言，今晚的宮變早已經(jīng)在計劃之中，只不過是時間提早了許多而已。

    酉時末，各個宮門都在核對牌鑰，最后離宮的人已經(jīng)消失在夜幕之中，蘇停帶著名冊，最后檢查了一遍門鑰，隨后領(lǐng)著兩個心腹之人退在宮門后：“關(guān)門！”

    立刻有兩個禁軍上前，一人頂著一側(cè)沉重的大門，將宮門緩緩關(guān)閉，不到來日四更，絕不會打開。

    各個宮門關(guān)閉的聲音響徹皇城，很快皇宮就變得異樣寂靜，隔絕于天地之間。

    蘇停苛刻的面孔在燈火下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直到這個時候，他的心才算是真正落下，宮門一旦下鑰，哪怕大火把今上燒成了灰燼，宮外的人也進不來。

    造反這種殺頭的大罪，他很怕，若不是逼到這個份上，不得不跟著反，他也不會反。

    好在他們勝算很大——今上信賴的禁軍，十之八九都成了張家的人，憑銀霄帶著的那么幾個人，想要翻盤，難。

    他將手心在衣裳上蹭了蹭，蹭去滿手心的汗意，他收斂笑意，帶著人巡視，巡視到文德殿外時，就見文德殿外燈火通明，照著為母求情的燕王。

    燕王正在內(nèi)侍扶持之下起身，慢慢走出文德殿，兩條腿因為跪的太久而不住打顫，許久才平靜下來。

    走到蘇停面前，他停住腳步：“蘇指怎么不去護衛(wèi)陛下安危，倒是在這里看本王的笑話？”

    蘇停退后一步，垂頭道：“不敢，臣以為陛下在此，特意趕來。”

    燕王冷笑道：“陛下厭惡我，怎么會在這里停留，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了延福宮了，宮門可下鑰了？”

    蘇停點頭。

    “這么晚，本王也不便往后宮去，也去延福宮外等候陛下傳話，蘇指還是速速帶人前去護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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