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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童英回答過后，大殿中陷入一片寂靜。

    香爐的那一線白煙仍在巍然飄蕩，成了一個(gè)龐然大物，毫不客氣地吞噬著大殿中的其他氣味，將桌案上的茶點(diǎn)、硯臺(tái)、紙張，大殿里的桌椅、人，全都據(jù)為己有，統(tǒng)一變成馥郁的濃香。

    門窗不開，這香氣越發(fā)濃郁，隱隱讓人有些不適。

    董童英年紀(jì)大了，最受不得這樣的熏陶，幾乎感到了窒息一般的痛苦，又不能讓今上開窗透氣，只能努力的翕動(dòng)鼻孔，多呼吸幾口。

    在痛苦的同時(shí)，他察覺到了今上問話的用意。

    黃冊(cè)沒有大變動(dòng)，鹽也還是照常吃，三年里，為什么只有璋德二十二年的鹽稅，少了近四十萬兩？

    他開始不斷的回想那一年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抓過驚天動(dòng)地的私鹽大販，可是思來想去，都沒有眉目。

    私鹽巨利，沒有私鹽販子才是有鬼，私鹽販子年年有，怎么偏偏那一年，鹽稅就少了這么多？

    今上一直沉默不語，足足過了半晌，才開口讓他們二人退下，讓跟了自己多年的內(nèi)侍魏橋去召蘇停前來。

    魏橋領(lǐng)旨而去，今上獨(dú)在文德殿中，看著紙上所寫：“璋德二十二年，鹵濕雜惡，輕不及斤，而價(jià)至四十七錢，張相爺指使三司度支副使李霖，勾結(jié)私鹽販，盜入夏國青白鹽，分散于廣州、泉州、潮州、貴州、柳州販賣，以斤半當(dāng)一斤，賣錢二十，盜賣數(shù)百萬斤，共得錢二十萬兩，交付張府，私鹽販江中、蔣櫟于璋德二十三年溺死于河中，吳陽遷居至秦鳳路，后輾轉(zhuǎn)不知去向，自此音訊全無，若要查明真相，可從吳陽查起。”

    這是一封端午節(jié)送到禁軍蘇停手上的告密信，他所抄的只是其中一樁。

    原信紙只是一張普通的竹紙，滿大街都是，就連字跡都是臨摹的《淳化秘閣法帖》，無從查找。

    告密信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趁蘇停當(dāng)值時(shí)送到了蘇停府上書房，蘇停見到信后，不敢隱瞞，當(dāng)晚就呈給了今上。

    今上看過信后，立刻讓蘇停閉緊嘴，不要將此事告知任何人，并且將信帶出去，查一查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

    在蘇停將信帶出去之前，他親自抄錄下第一段，疑慮重重，一夜未睡，下朝后立便召見了董童英，以詢問年稅為由，查問了三年鹽稅的差異。

    哪知這差異一出，他發(fā)現(xiàn)差了足足四十萬兩。

    可見那一年并不止是李霖在做這件事，也許張家還指使了其他人。

    只是告密者只知道李霖的事。

    莫非告密之人和李霖有關(guān)？

    李霖已死，無從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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