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鄴城東北角,原是達官貴人府邸及趙國太廟之所,如今卻已殘破。江山易主,前朝的宗廟荒廢,很多已改為民居或倉庫。 是夜,星月晦暗,一民居里燭火幽微。 一人形色匆匆,在府門前徘徊許久,見四下無人,輕輕敲門。一門人從旁而出,只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只脫掉頭上的氈帽,撩掉拂面的長發,氣喘吁吁的說道:“北邊的客商,煩請投個宿?” 門人道:“此處魚龍混雜,可保不得汝周全。”意欲轉身拒絕。 那人忽說道:“?星入鄴城,石從北邊來。” 門人回道:“畢隨鳥飛遠,一鳴天下白。”只側身恭迎道,“快請” 那來人只隨門人穿過一處僻靜的院落,欲領來人往后堂而去,“眾位大人可等了你好久。”那門人邊走邊說道。 來人忽停在腳步,只嚷道:“我說,也不差這片刻,你可趕緊給我打盆水來,這假發胡須粘得我好生難受。” 此時門人回頭看他,果真蓬頭垢面,須發茂密,不注意得還以為是那個逃難過來的流民。 門人催促道:“你可快點,眾位大人可對你望眼欲穿啊。” 洗漱完畢,那人隨門人來到一居所前,前腳剛進去,后腳府門禁閉,窗簾也皆掛起,屋外堆著柴火和水缸,若從外面看,可真看不出來里面別有洞天。 “王大人,此去襄國可有消息?”胡床之上尚書令王謨趕緊起身詢問。 “消息當是……”王擢此時剛要進言,卻見旁邊有一人甚是面生,眉頭不由一級緊,埋怨道,“此中之事不足為外人道,越少知道越好,這位是…” “王擢,此次張舉可為汝等之外援,皆少不得這位公子之力。”旁邊的侍中王衍此時也起身,向他們三人走去,“此人是李農家的三公子。” “拜見王將軍。”此人上前一步,卻是恭敬向王擢欠身說道。 王擢忙向身旁的王衍問道:“王侍中,這么說齊王李農也有反意?” “可不是,若論乞活之軍中人望,李農亦不在冉閔之下,如何甘居人下。”王衍說著回頭,向那人故作疑慮問道,“公子,你說是不是?” 那小兒確是頗為自信,只道:“王大人毋須憂慮,我定勸說家父,共謀此事。如今冉閔粗鄙,大肆封賞那些軍中士卒和鄉野村夫。我中原世族大家,前朝顯貴多不得重用,朝臣之中積怨猶甚,冉閔能做得,家父自然也能做得。” 王擢神情不安,欲言又止,王謨見此清醒知其對這位公子尚心存疑慮,便道:“時候不早了,速速回府,免得汝父狐疑?” 言罷,那人便起身告辭。 “王大人,王兄……”東躲西藏了這么久,臨了又逢外人,王擢長喘了一口氣,向族兄王謨埋怨,“此事干系重大,豈可與黃毛小兒商議,吾等不知李農是何意,如今卻妄動,找其幼子,如此恐事不密,休矣。” “此事非李農不能成,吾等聲望不足,若不借李農之名,張舉豈可出兵助我。”王衍只正聲道,“張舉何人?久歷宦海,是只老狐貍。放眼我鄴城之中也就李農和他有舊,幸得張太尉通風報信,李農方才逃出生天。恩情至此,原是不疑,吾等欲起事,若無李農,張舉豈會助我。” 王擢臉色刷白,“此事關系重大,我已聽說李農之意乃是復歸晉室,今我們舉城復歸石氏,豈會甘心為我等驅使。” “此事由不得李農!”一旁王謨重重拍向了桌子。 “卻是為何?”王擢怔住了,還帶了一絲疑懼。 只見王衍緩緩從懷中拿出一個信件交于遞給王擢。王擢接過,細細瀏覽,只見其上盡是李農表露心跡,愿意歸復趙國之意。 “奇哉怪也?李農怎么會?其人與冉閔幾欲有袍澤之誼,共誅石氏,居功闕偉,怎會助石祗?”王擢看著信件便覺得此事有蹊蹺,反復看了很久。 王謨看出王擢神情異樣,趁他不注意,只叮囑道其要小心收攏,說道:“若論書畫圣手,其有過我王氏一族。只須其子稍帶其父文書,吾等細細臨摹,別說是旁人了,就是李農也難辨真偽。” 趁著王擢還在沉思之際,王謨不無得意,說道:“吾等到時以李農手信引襄國之援軍,張舉定能相信,到時吾等借李農之力,復我士族勛貴。” “如此,吾等可趁冉閔大軍在外,城中守備空虛之際,城中使人多處放火,大開城門,里應外合。到時這鄴城之事,還不是我等說了算,獻給晉室也好,我等自立也罷,盡皆掌握。” 事情大體說定,王衍笑道,“這次謀劃多虧了汝兒王統方才可行,后生可畏啊,哈哈。” 王謨也笑道:“汝家子果是機靈,與李農家三公子之聯絡皆系汝兒。” 王擢瞬間有些許不安,“王統這小子,不是讓你呆在襄國嗎?” 鄴城另一側齊王李農府邸 “怎這般晚才回府?”李農在中堂等三公子回來,大公子在從旁侍奉。見他從外面回來,不無好氣的說道。 三公子只匆匆作了個揖,“父親,兒子出去辦點事情,剛回。”欲往后堂而去。 李農輕輕放下手中竹簡,緩緩起身,背手走到他跟前,說道:“如今鄴城動亂不止,賊人肆虐。最近汝頻頻深夜回府,可叫為父不安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