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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衍川獨(dú)自開車來到燕北胡同。

    下車后往里步行幾分鐘，就能看見一間鬧中取靜的四合院。

    此時院門緊門，古樸的銅色被夕陽渲染得愈發(fā)沉寂。

    周衍川打開院門，迎面而來就是寬敞雅致的院落。

    太久沒人居住，院子里的海棠早已謝了，石缸里曾經(jīng)養(yǎng)滿的漂亮金魚也早已不知蹤影，只有一塵不染的門扉透露出時常有人過來打掃的印記。

    院門在身后輕輕閉攏，周衍川經(jīng)過前面的院落，徑直走向后院。

    后院的景致與前院同樣冷清，他推開右側(cè)一扇房門，走進(jìn)他小時候的房間，坐在窗邊看了會兒天空。

    這是父母去世后，他逐漸養(yǎng)成的習(xí)慣。

    每次回來也不住一晚，只在這里坐上幾十分鐘，宛如某種儀式一般，將最近經(jīng)歷的事在腦海里過一遍，既是整理過往，又是梳理頭緒。

    他上次回來，還是決定離開德森的時候。

    中途間隔好幾年，他經(jīng)歷了簽下競業(yè)禁止協(xié)議暫離無人機(jī)行業(yè)、出國留學(xué)、回國創(chuàng)業(yè)、星創(chuàng)漸漸成長壯大，分明有許多與人生軌跡至關(guān)重要的大事，可不知為何此刻坐在這里，滿腦子都只有一個人的身影。

    手機(jī)突然一震，把林晚從他腦海中驚跑。

    周衍川拿過來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曹楓發(fā)來的消息。

    曹楓：【今年的‘快遞’送到，我找借口說是公司文件拿過來了，還是老規(guī)矩，用碎紙機(jī)幫你處理掉？

    】

    周衍川的手指在屏幕上碰了幾下，始終沒有發(fā)出那個“好”字。

    此時窗外暮靄四沉，將空曠的四合院浸潤在黃昏的光線里。

    遠(yuǎn)處依稀傳來隱約的笑聲，興許是哪家的幾個小孩子正在外面玩耍，嘹亮而稚嫩的童音嘻嘻哈哈，吵鬧著穿過古舊安寧的胡同。

    周衍川起身去衛(wèi)生間。

    最初帶著雜質(zhì)的水流盡之后，他彎下腰捧了一把水澆在臉上，濡濕的黑發(fā)稍顯凌亂地垂下來，把不連貫的水珠從臉頰送下去，滑過清晰突出的喉結(jié)，最后漸次隱入領(lǐng)口。

    胸膛感受到一陣涼意。

    周衍川一手撐在水池，一手握住手機(jī)，掃了眼鏡中神色淡漠的自己。

    他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只要沒笑，臉上差不多就是冷淡的表情，要不是那雙桃花眼削減了輪廓的冷峻感，可能不會有太多女生敢給他遞情書。

    她們總相信有桃花眼的人必定多情又溫柔，非要撞了南墻才會惱羞成怒地跟閨蜜抱怨：“周衍川沒有心！”

    然而此時此刻，周衍川分明感到他整顆心臟，都在有力地跳動著。

    他低下頭，按下語音對曹楓說：“把東西留著，我回來之后，抽時間去見他們一次。”

    曹楓遲疑地回他：“……要帶保鏢嗎？”

    周衍川低聲笑了笑：“要么帶你？”

    “滾滾滾，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不參與任何危險活動。”

    曹楓沒好氣地懟他一句。

    過了會兒又不放心地追問道：“你確定絕對會去？

    其實(shí)依我看早就該這樣，每年你堂哥忌日他們就要發(fā)點(diǎn)惡心人的東西過來，我一個局外人都看不下去。

    恭喜你終于不打算繼續(xù)忍了，等事情解決了，我必須給你慶祝一場。”

    周衍川揉了揉眉心，沒有接話。

    曹楓之所以會知道周源暉的事，全是因?yàn)樾莿?chuàng)成立的第一年，伯父伯母不知從哪里得知了這個消息，隨即在那年的七月寄了一個快遞給周衍川。

    快遞是用文件袋裝著的，曹楓以為是他們那天急著需要的一份合同，就直接拆開了。

    誰知道里面全是寫滿詛咒的紙張與恐怖陰森的圖片，差點(diǎn)沒把曹楓一個大男人嚇得哭鼻子。

    曹楓當(dāng)時以為周衍川在外面有什么仇家——作為公司合伙人，他必須了解清楚——誰知經(jīng)他再三詢問，才知道其中還牽涉了一條人命。

    周衍川沒說得太詳細(xì)，但曹楓差不多聽懂了。

    聽完后他表示萬分無語：“這怎么能是你一個人的錯？

    你堂哥肯定是長期心理壓力太大，才會在高考結(jié)束后心態(tài)崩了，一個孩子能鬧出自殺的事，跟父母肯定脫不了關(guān)系。”

    “如果沒有我，他不會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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