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看著李學武的神情,王主任叮囑道:“可不能打擊報復,群眾工作就是這樣,這次你受了委屈,但是也得到了上面的肯定和認可,所以我就不告訴你是誰舉報的了,你當正常檢查就是了”。 李學武眼睛轉了轉,笑著說道:“媽,您看我像是小心眼兒的人嘛,本來我也沒當回事兒,有您給我當靠山呢,我怕誰啊!” 看著李學武態度好,還跟自己耍寶,想著李學武定是放下了此事,王主任笑著說道:“別胡扯!” 摸了摸李姝的小臉兒,笑著說道:“行了,趕緊回家吧,別凍著孩子了”。 交代完便攆著李學武趕緊回家了。 看著李學武走遠了,王淑華才關了大門回了里屋。 屋里鄭樹森正板著臉訓鄭希才,鄭希才低著頭抽煙也不敢反駁,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蟬地坐在一邊兒看著。 “我最后再說一句,以后你們愿意回來就回來,但是在家里不要給我來單位那一套,不習慣就別回來了!” 鄭樹森說完了話便拿著手邊的書回書房去了。 王淑華瞪了自家老大一眼,說道:“白活一年,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鄭希才媳婦兒趕緊站起身拉了婆婆的手說道:“希才也不是故意的,他知道錯了,您別訓他了”。 看著大兒子低著頭不說話,王淑華瞪了一眼說道:“你爸說你是為了你好,以后少跟李學武扯有的沒的”。 鄭希才不敢跟他爸頂嘴,也不敢跟他媽頂嘴,但抱怨話兒還是敢說的。 “不是您昨晚提了一嘴嘛,我就問問,又沒別的意思” “你還有理了?” 王淑華板著臉說道:“李學武拿我跟你爸當親人處,你拿家里當單位呢?還大大咧咧地問級別和年齡,你想干啥?審查啊?” “媽,他沒這個意思” 鄭希才媳婦兒挨著婆婆坐了,瞪了鄭希才一眼,又幫著鄭希才說著好話。 “媽,這李學武到底是啥關系啊,您給我們說說,以后好相處,省得再讓希才亂說糊涂話” 王淑華看了兒媳婦兒一眼,知道這是在給兒子找臺階下呢。 可有句老話兒叫家和萬事興,王淑華也不愿意大過年的落兒子、兒媳婦兒埋怨。 “李學武是給你妹子瞧病那個李醫生的兒子,小時候淘氣,我管得多,退伍回來便認了干親,這個孩子仁義著呢” “就是!” 鄭曉燕聽見母親的話附和道:“可講究個人了,以前還救過我呢,那時候也就是十四五歲,還是個孩子呢,帶著一群小子掄著鐵鏈子,把那人打得滿地爬”。 說到李學武的事兒,鄭曉燕是始終記得李學武的好兒,對哥哥今天的話也是不滿意的。 鄭希才媳婦兒驚訝道:“您昨晚不是說他……”。 王淑華看著鄭希才說道:“李學武現在是分局這邊管治安的副處長,在軋鋼廠還是保衛科的科長,手里有人有權的,你不想著好好處關系,凈扯閑蛋”。 鄭希才手里夾著煙,不忿地說道:“還不是靠著您跟我爸的關系照拂著啊,如果沒有這個想法老巴結咱們家干什么?” 聽著父親和母親老抬著外人說自己,鄭希才也是滿肚子委屈和不滿。 “你個沒良心的!” 王淑華嗔怒道:“我跟你爸連你都不照顧,還能照顧了他去?” 說著話,松開了兒媳婦兒的手,站起身說道:“你爸說得對,想回來就好好待著,不愿意待就回家去”。 鄭希才媳婦兒趕緊站起身拉住婆婆的手,對著鄭希才瞪了一眼,說道:“少說氣話啊,大過年的你氣媽啊?” 說著話還勸著婆婆道:“媽,您別跟他置氣,他就是那個驢脾氣,在單位也是不招人待見的樣兒”。 王淑華看著委屈的大兒子,說道:“別嫌我跟你爸對你要求的嚴格,你現在不是靠關系就能成長起來的時候,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那他就能成長起來了?他就能靠你們的關系了?他還沒我歲數大呢!” 聽見母親說這個,鄭希才就覺得委屈,誰家的父母長輩不照顧自己的孩子。 鄭希才今年二十八歲了,還是城建的一個科長,今年回家過年,聽母親提起李學武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故事便有些不屑。 再看父親對李學武的評價和母親對李學武的自豪,鄭希才便覺得不舒服。 憑什么自己的兒子不幫,偏偏幫一個街溜子。 王淑華最是了解自己兒子的,說李學武的事兒也是為了激勵自己兒子,可是沒想到起了反效果。 “你能說出這種話,那就代表你還沒成長起來,還需要鍛煉!” 看著大兒子不服的神情,王淑華解釋道:“李學武能走到今天,全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我跟你爸從來沒有幫他說過話,辦過事兒,而且據我所知,他也沒有找別人跑過官,要過崗位”。 “但你去打聽打聽李學武做的事情,不用走遠了,你出門去問問大街上但凡長了耳朵和嘴的,誰不說李學武是個人物?” 鄭曉燕也知道今天大哥耍脾氣不是針對李學武,而是長久以來對于父母不關心他的進步造成的。 今年恰恰是他有機會再進一步的機會,除夕回來那天就跟自己父親提了這個事情。 而父親則先是問了大哥在單位的表現和這些年的作為,最后鼓勵大哥自己去跟領導匯報工作,但是不允許大哥提父親的名字和身份。 鄭希才當時覺得既然自己父親肯定了自己今年的工作為什么不能幫幫他。 鄭曉燕記得自己父親說的是:你的工作有作為,進步了是應該的,我幫你也是多余的;而若是這次你沒有進步,那便是說明你的工作做得還不夠好,或者是有人比你做得好,我幫你就更是多余的,你要做的是改正自己和努力做得更好。 雖然當時大哥沒有反駁自己父親,但不甘心還是寫在了臉上,直到今天遇見了李學武。 “哥,相比起你,我看得更明白些” 鄭曉燕坐在鄭希才的身邊,看著自己哥哥說道:“我跟致同都不是當干部那塊兒料,所以我也不逼著他進步,現在過的就挺好的”。 “你有上進心,這是好事兒,可要是執著了進步,那你當干部的初心是什么呀?” “我不相信我哥哥是一個官兒迷,我覺得我哥哥還是有理想、有正治報復的好男兒” 看著兒子在閨女的勸說下低下了頭,王淑華走到兒子身邊輕聲說道:“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我相信我兒不比別人愚蠢,我相信我兒有肚里乘船之度量,那又何必嫉妒比你起點更低的李學武?” 撫摸著兒子的頭發,諄諄教導道:“我和你父親都堅信你在沒有父母的照顧下會跟李學武一樣,成長的更好,更加的茁壯,更能經得起風吹雨打”。 鄭希才的兒子看見爺爺發火,奶奶訓斥爸爸,這會兒躲到了母親身后。 鄭希才媳婦兒拉過兒子,對著鄭希才說道:“你看看你,兒子都滿地跑了,還要媽跟你這么講道理,哄著你,羞也不羞?” “如你是這般的禁不起大風大浪,或是沒有那容人之量,你想做那官老爺,我還不想做那官太太呢,我可不想哭吟“悔教夫婿覓封侯”,照顧兒子還得哄著你”。 鄭希才看了看母親和妹妹,再看自己的妻兒,羞愧地說道:“我錯了,我檢討,我這就跟爸爸去做檢查”。 就在鄭希才站起身準備去書房找鄭樹森的時候,書房的門開了。 “與其聽你做檢討,做檢查,我更愿意聽你關心父母妻兒的暖心話,與其看著你在單位里步步高升,我更愿意看見你現在思想上的進步” 原來鄭樹森一直站在書房門口聽著客廳的對話,這會兒主動走出來也是給兒子一個臺階下。 誰的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相比起李學武,別看夫妻兩個叨咕親兒女不如干兒子。 可鄭樹森夫婦當然更希望兒女好,比李學武還好才高興呢。 但是希望兒子進步,希望兒子好,卻是不能由著兒子這么進步,這么好,更不允許兒子出現嫉賢妒能的壞習慣。 “爸,我錯了” 鄭希才正視自己的父親,規規矩矩地跟自己父親做了檢討。 而鄭樹森則是滿意地點點頭,不復進書房前的態度,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走回到沙發邊上坐下。 “你今年就二十八了,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但不僅僅是要身體上成熟,還要思想成熟” 擺擺手示意兒子坐下,然后繼續說道:“人只有在思想上成熟了,才能立于不敗之地,才能有進步,走得穩,立得住”。 王淑華帶著兒媳和女兒、女婿也坐回了沙發,接住跑過來的外孫,對著大兒子說道:“我和你爸一直擔心的就是你”。 鄭希才愧疚地站起身說道:“我錯了媽,讓您擔心了”。 王淑華擺擺手讓兒子坐下,隨后說道:“有的人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他們未必有很強的定力,表面上的沉穩只是偽裝的罷了,當問題出現的時候,很容易就會方寸大亂”。 鄭希才知道母親在點自己,自我反思,自己確實有不足的地方。 “思想成熟,才能思想獨立,才能有成熟的正治思想” 鄭樹森由著兒子給點了煙,開始了言傳身教。 “思想獨立之人,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我跟你說說你不屑一顧的李學武” 擺擺手制止了想要辯解的兒子,鄭樹森說道:“李學武認我跟你媽做干親,確實有結交的意思,這你沒看錯,但是他卻從沒有指著我們幫他做什么決定”。 王淑華坐在一旁將李學武帶著發小兒成立廢品回收站的事情說了,也解釋了她和鄭樹森兩人在其中幫的忙。 鄭樹森點著大兒子說道:“李學武是一個極其有主見的人,別看他才二十歲,但這孩子絕不會做出依賴別人的舉動,當然也不會被動”。 “所以你現在看他就很有自信,很有底氣,不怕你看低他,很自信地面對你的刁難,很自信地跟我相處,跟你媽處干親”。 “因為他能夠保持清醒和獨立,敢于在咱們家這條關系網中做出選擇,交不猶豫、斷不恐慌” 看著若有所思的大兒子,鄭樹森問道:“你有這份自信來處理一條關系網嗎?” 鄭希才想了想,向自己父親問道:“爸,我承認在這方面我不如李學武,可據我所知,他以前也就是個不學無術、惹是生非的小混混,能成長到現在,像您說的這樣成熟,他是如何做到的?部隊的大熔爐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你能想到這些,說明你已經在進步了,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 鄭樹森不僅僅是在教育兒子,也對著兒媳、女兒和女婿解讀著兒女們一直好奇的李學武。 “你媽說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而我是不相信環境的變化能把人改變這么多的,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經歷或者刻苦學習的過程” 王淑華點點頭說道:“人的改變哪里是一句兩句能總結得出來的,看著李學武為人處世的態度,我倒是想起楊絳先生曾說過的一句話:世態人情,可作書讀,可當戲看”。 鄭樹森揚了揚頭說道:“這就是我先前告訴你的,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要輕易交心,但這句話還有更深的含義”。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