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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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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士們的士氣不錯。”耿輝看著訓練場,“林銳現在居然會帶兵了。”

    “是啊。”何志軍在雙杠上做練習,一把年紀做得還不錯,“毛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這幫家伙也得趕緊給他們找到用武之地啊!”

    “你還在惦記那個事兒啊?”耿輝笑了。何志軍從雙杠上下來,小李遞給他毛巾,他擦著汗:“在特戰一連搞個試驗分隊,集中人力、物力、財力進行局部戰爭情況下新戰法的研究,形成教案在全大隊推廣,如果條件合適,還可以在全軍特種部隊推廣——有什么不好?我就想不明白為什么經費就批不下來!”

    “上級也有上級的考慮,我們的報告沒有通過,還是再等等看。”耿輝說。

    “等?!你可以等,我可以等——戰爭能等嗎?!”何志軍急了,“敵人能等嗎?!如果戰爭明天來臨,你耿輝敢不敢拍著胸脯說我們做好了準備?!你敢,我不敢!當代戰爭的戰例已經證明,特種部隊的科技含量越來越高,我們還是老一套,依靠戰士的勇敢當敢死隊?!對,我們不怕死——但是我們的死有價值嗎?!能影響戰爭的勝利嗎?!”

    耿輝苦笑:“你跟我發火有什么用,我又不管經費。”何志軍噎了一下:“對,我不該跟你發火。我是軍閥作風,我道歉,但是問題總要解決吧?我們的科技練兵總得進行啊!你不也老說,一支不能掌握高科技戰爭的部隊不能迎接未來戰爭的挑戰嗎?”

    “我再去磨牙吧。”耿輝說,“沒辦法,這些事情總得解決,發火解決不了問題。”

    “對,我有個想法跟你研究研究。”何志軍揮揮手,小李走遠了。何志軍低聲說了幾句,耿輝就急了:“你這是克扣軍餉!不行,不行,這事兒捅出來,你我全都完蛋了!”

    “我這不和你研究嗎?上級也沒說不批啊,只是說時間——等時間到了,我們把伙食費補回去不就得了?”何志軍說。耿輝著急地說:“我說何大隊長!你知道這是什么問題?這是經濟問題!是要犯錯誤的!”

    “我說你這個人怎么這么死較真兒啊?最早承包到戶的時候,不也是瞞著上面嗎?實踐怎么證明的?中央不是還包產到戶了嗎?作為一個革命軍人,思想要有前瞻!要看見未來的戰爭而不是自己的烏紗帽!”何志軍說。

    “這個事情,我不能同意!”耿輝說,“這是原則,不能讓步!”

    “你說了不算!”何志軍急了,“常委會,投票表決一下!”

    “常委說了也不算!”耿輝說,“這涉及全大隊官兵的切身利益!”

    “那就全大隊開會,我來發言!讓全大隊官兵說了算!出了問題,我一個人承擔!”何志軍說。耿輝說:“如果全大隊官兵都不同意呢?”

    “那就扣我何志軍一個人的伙食費!”何志軍高喊。

    當天下午就召開了全大隊大會,何志軍站在觀禮臺上對自己的部下喊道:“同志們!”

    唰——都立正。何志軍敬禮:“稍息。”

    “臨時召集大會,是有一個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解決。”何志軍的聲音洪亮,“我想和大家商量一下,這個月開始,伙食費減半。”底下議論紛紛。

    “事情是這樣的,為了未來特種作戰需要,我們大隊需要在第一沒有現成教材、第二沒有一手資料的情況下,進行特種作戰戰法研究。”何志軍說,“我向總部和軍區都打了報告,但是由于各種原因,經費不能到位。但是戰爭不等我們啊!同志們!如果明天戰爭來臨,我們都要第一批沖上戰場,去敵后出生入死,但是我們做好準備了嗎?——沒有!”下面鴉雀無聲。何志軍大聲說:“敵人是什么?敵人是紙老虎,對!但敵人是武裝到牙齒的紙老虎,是第一流現代化武器裝備起來的紙老虎!敵人的特種部隊,有半個世紀的歷史,我們呢?——一年!敵人會因為我們剛剛組建只有一年而發慈悲嗎?不會!他們一樣會跟我們作戰!會跟我們玩兒命!會跟我們刺刀見紅!我們依靠老一套戰法,能打贏現代戰爭嗎?——不能!我們是什么?是特種部隊!是為了戰爭而組建的!如果我們打不贏明天的戰爭,歷史會把我們全體釘在民族的恥辱柱上!我們就是鴉片戰爭中的清軍!就是抗日戰爭中的東北軍、中央軍!我們不配做中國人民解放軍,因為我們輸了!”

    下面的官兵聽得眼睛都在冒血,恨不得現在就趕緊打,好證明自己不是孬種。

    “所以,為了明天的戰爭,我們今天就要做好一切準備!”何志軍說,“我希望回去以后,包括新兵連,所有官兵都要討論、都要發言,然后把意見匯總上來!我的講話完了!”

    下面還是鴉雀無聲。耿輝不得不感嘆,何志軍的講話具有的煽動性,自己還是有差距的。

    “報告大隊長!我能提個問題嗎?”林銳突然高喊。何志軍說:“講!”

    “如何保證,戰士們從嘴里省下的伙食費,用在新戰法研究上?”林銳出列,不卑不亢。何志軍大聲說:“好你個林銳!是條漢子!如果這個方案真的實施了,我要組織戰士代表做審計工作!每一分錢花在哪里,都要明明白白!你林銳,就是第一個戰士代表!還有問題沒有?!”

    “沒有!”林銳高喊。何志軍說:“歸隊!”

    “我看不用等回去了,部隊訓練任務還很重,與其下面再開小會,不如大會上解決,好讓大家能多休息休息。”耿輝說。何志軍說:“可以。”耿輝喊:“無記名投票!就在這里,我眼皮子底下,哪個干部也不許多嘴!大家把各自的意見寫下來,交上來當場唱票!”

    于是各個單位文書就趕緊把紙筆都拿過來做投票。投票結束,唱票完畢。全票通過。何志軍對大家敬禮:“我何志軍——謝謝大家了!”

    “勿忘國恥!牢記使命!”林銳第一個喊出來。

    “勿忘國恥!牢記使命!”戰士們齊聲吼道。

    5

    陳勇下了公車,興沖沖直奔軍區總院。打聽到方子君在婦產科,他就直接奔去婦產科。方子君正在辦公室里看病歷,陳勇小心地敲敲門。方子君頭也不抬:“進來!”陳勇推門進去,看著她笑道:“方大夫?”方子君看看他:“坐吧,你是哪位孕婦的家屬?”陳勇頓時漲紅了臉:“方大夫,是我……”方子君看著他,想起來了:“哦,你是那個那個?”

    “陳勇!特種偵察大隊的!”陳勇急忙說。方子君笑著說:“對對,陳勇!名字到嘴邊想不起來了!”陳勇高興地說:“您工作忙,可以理解。我是專程來看您的!”

    “怎么樣,傷都痊愈了吧?”方子君問。陳勇興奮地說:“已經好了!不然我能進特種偵察大隊嗎?”方子君笑了笑,給他倒了一杯水水:“我記得你是狼牙偵察大隊的?”

    陳勇接過水:“對。我們是最后一批下來的,一直到停戰。”方子君感嘆:“再看見你們這些老兵,那些日子像做夢一樣。”陳勇說:“是啊,我也沒想到能活著回來,還能再看見您。”方子君說:“別您您的,我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你這么叫反而顯得我多老一樣。”

    “是!”陳勇說,“我是專程來看您,不,你的!我還給你一樣東西。”

    “什么?”方子君不明白。陳勇從軍挎拿出飯盒和勺子,上面印著方子君的名字。方子君看了一愣:“喲!你居然還留著!”陳勇認真地點點頭:“是啊!我一直留著,保存得很好!這幾年調動了不少部隊,但是這個一直帶著!”方子君接了過來:“難為你了!”陳勇又拿出一個用子彈殼做的排簫:“這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方子君接過來:“謝謝!可我不會吹啊!”陳勇說:“那你就做個擺設,你還喜歡什么就告訴我,我給你做。我那邊子彈殼多得很,我也愛好這個!”方子君收好:“那我就謝謝你了。”陳勇沉默半天:“這幾年,我一直在找你,想當面感謝你。”方子君說:“別這樣說,我是衛生員,救護傷員是我的職責。”

    “我以為,你都結婚了。”陳勇說。方子君黯然,笑道:“我是老大難,嫁不出去!”

    “瞧你說的!”陳勇急了,“你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再說,你現在不也有男朋友了嗎?上次看見的那個學員?”

    “我們已經分手了!”方子君斷然地說。陳勇趕緊道歉:“哦,對不起。”

    “沒什么。”方子君笑笑,“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沒了。”陳勇急忙起身,“我知道你忙,我就是來看看你,當面向你表示感謝!”

    方子君也起身:“謝謝你啊!以后有時間可以來玩。”

    陳勇激動地走出總院,想起方子君說的“以后有時間可以來玩”就興奮不已。他看見一個花店,進去買了一束百合,想回去送給方子君。結果他在總院門口看到了張雷。他連忙閃身到樹后,探頭觀察。張雷站在門口,猶豫半天,走進門崗,拿起電話撥了婦科辦公室的號碼:“喂?是我。”

    “哦,你有事嗎?”方子君的語氣很平靜。

    “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樂。”

    “我想見你。”

    “對不起,我沒時間。”

    “我明白。”張雷低沉地說,“打攪了,希望你幸福。”

    “你也是。”——張雷放下電話,走出去。陳勇看著他上了公車,又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百合花,一直站到了黃昏。直到方子君下班出來,陳勇才敢喊:“方大夫!”方子君詫異道:“陳勇,你怎么在這兒?”陳勇笑著說:“我馬上要回部隊,正好路過。”方子君看到了百合花說:“好漂亮啊,這花是送給女朋友的?”陳勇說:“是送給,送給一個戰友的女兒,結果他們全家旅游去了。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

    “那怎么合適?”方子君急忙推辭。陳勇說:“我回部隊,不能帶著花兒。送給你吧,希望你永遠跟百合花一樣純潔美麗!”方子君接過來:“那我就謝謝你了。”陳勇如釋重負地往后退著走:“謝謝你!我走了!再見!”

    “再見!”方子君擺手。陳勇幸福地跑向公交站,回頭看到方子君抱著花走了,他笑了。

    張雷的生日宴會上,何小雨為給劉芳芳創造機會,把劉芳芳也帶來了。但張雷一直悶悶不樂,雖然他強顏歡笑,但還是熱鬧不起來。吃過飯后,四人一起去公園遛彎。張雷和劉曉飛在前面走,何小雨和劉芳芳在后面。劉芳芳很緊張,看著張雷的背影眼神都是羞澀的。何小雨推她:“你倒是上去說話啊!你不說話怎么熟悉啊?”

    “我不知道說什么啊?”劉芳芳著急地說。何小雨說:“說什么都可以!我去給你創造機會,你自己要把握!”何小雨趁機拉走了劉曉飛,還一直對劉芳芳擠眉弄眼。

    此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張雷低下頭正要走,想起后面還有人,問:“你,你叫什么來著?”劉芳芳紅著臉說:“劉芳芳。”張雷說:“吃飯的時候我沒注意,名字沒記準。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劉芳芳說。張雷問:“你和小雨是同學?”

    “嗯。”兩人就無語了。張雷看看湖邊的長椅:“去那兒坐會兒吧。”

    兩個人就坐在了長椅上,她看到張雷拿出煙來,皺眉問:“你抽煙?”張雷一笑:“啊。也是最近學會的。”劉芳芳說:“抽煙對身體不好。我在家的時候,我爸爸就不敢抽煙。我媽媽現在老給我打電話,說我爸爸現在可猖獗了,煙不離手,就等我回去教育呢!”

    張雷樂了:“你是你們家的領導啊?”

    “那是!”劉芳芳眉飛色舞起來,“我爸爸領導部隊,我媽媽領導保姆,然后我領導他們倆!”

    “你爸爸是團長?”張雷笑。劉芳芳回答:“不,軍長。”

    張雷嚇了一跳,煙嗆著了,咳嗽兩聲。劉芳芳問:“你怎么了?”

    “沒事!沒事!”張雷擺擺手。

    “那你就別抽了,再說你是偵察兵,抽煙傷害肺,對你訓練沒好處。”劉芳芳說。

    “好,好,現在不抽了。”張雷掐滅煙。兩人又沉默了。夕陽下,張雷的臉還是那么冷峻。劉芳芳看著張雷的側面,有點兒出神。張雷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葉扁舟滑過,感嘆地吟道:“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劉芳芳眼睛一亮:“你喜歡古詩?”

    “嗯,我哥哥喜歡,我也喜歡。”張雷說。劉芳芳說“我也喜歡古詩。我從小就能背《唐詩三百首》,再大點兒我會背的就更多了。我特別喜歡古詩的意境,現在的詩人做不出來。古人寥寥幾筆,就能感受到一種空靈的意境,不需要更多的文字,讓人回味無窮。”

    “那你怎么上軍醫大學了?”張雷問,“我看你更適合學中文。”

    “生在兵家,長大當兵。”劉芳芳說,“我自己也習慣了,我爸爸從小就把我當兵訓,只有到了中學,我才能穿裙子。再大點兒,他就沒法兒拿我當兵管了。”

    “然后你就管他了?”張雷說。劉芳芳笑:“對啊!”兩人的氣氛融洽了。劉芳芳接著說:“我還喜歡唱歌,忘了告訴你,我跟小雨是二重唱,每次文藝會演都要上臺的!”

    “那你唱一個。”張雷笑著說。劉芳芳左右看看:“在這兒啊?”

    “怕什么?”張雷說,“當兵的,死都不怕,還怕唱歌?”

    “好!”劉芳芳站起來,“我就唱首《十送紅軍》吧!”

    張雷點頭:“好啊!我從小就喜歡這首歌!”

    劉芳芳摘下了軍帽,站到了離他五六米遠的地方,臉紅撲撲的。張雷開玩笑地說:“要報幕嗎?”

    “你別笑,我唱不了了!”劉芳芳低頭說。張雷說:“好好,我不笑!我嚴肅!”

    劉芳芳找了找音高,開始唱:“一送(里格)紅軍,(介支個)下了山,秋風(里格)細雨,(介支個)纏綿綿……”劉芳芳的歌聲十分優美。張雷開始在笑,后來就認真在聽。劉芳芳唱得進入狀態,早先的羞澀也就沒有了,精神煥發出來絕對是光彩照人。

    劉曉飛和何小雨從遠處回來,劉曉飛看到劉芳芳在唱歌說:“怎么還唱起歌了?”何小雨拉住他:“別過去,有情況。”劉曉飛納悶地問:“什么情況?”何小雨更嚴肅了:“這就是情況!”劉曉飛想想,明白了:“是這個情況啊?但,張雷不是還喜歡子君嗎?”

    “子君姐是不可能跟張雷在一起了,她自己說的。”何小雨黯然,“可能是我們都想錯了,她還是不能忘記張云。”

    劉曉飛摸摸腦袋:“唉,如果我犧牲了,不知道你會不會對我也這樣?”

    “烏鴉嘴!”何小雨跳起來打他,“再說我急了啊!”

    劉芳芳唱完后,張雷鼓掌:“好!”劉芳芳臉上的光華消失了,又變得羞澀了。這時,何才敢出來:“咦,你們在文藝會演呢?”劉曉飛跟在她后面拿了一把花兒。劉芳芳害羞地說:“我們在這兒隨便聊天呢!”

    “哪兒來的花兒啊?”張雷納悶兒地問劉曉飛。劉曉飛說:“那邊花壇摘的。”

    “不怕罰款啊?!”張雷說。

    “小雨喜歡,我就摘了。”劉曉飛的話音剛剛落,那邊工作人員跑著喊:“你們哪個部隊的?!不像話!站住!”張雷高喊:“快閃!”劉曉飛拉起何小雨就跑。張雷跑了幾步,回頭看到劉芳芳,他急忙回去握住劉芳芳的手:“跟我走!”劉芳芳跟著張雷跑,他的手大而溫暖。她在心里感嘆,那句“跟我走”真是太男人了!

    6

    “好!”“好!”田小牛和董強幾乎是同時起立高喊。林銳走過來,兩支81自動步槍已經裝好,放在了桌子上。剩下的新兵還在流著汗組裝槍支,亂成一團。林銳拿過兩支槍都檢查了一下,點頭:“不錯,繼續努力。”

    田小牛和董強對視一眼。田小牛憨笑:“你比我還是快一點兒。”董強不搭理他。

    “今天的訓練,田小牛第一。”講評的時候,林銳說。

    “報告!董強比我快!”田小牛急忙說。林銳說:“我的眼睛不會看錯。董強最后的槍通條沒有裝好,太匆忙了。”董強咬牙不說話。

    解散后,田小牛急忙找董強:“董強,你確實比我快。”

    “少跟我來這套!”董強說,“我懶得搭理你!”

    “董強,咱倆是一個班的戰友,也就是兄弟,班長老這么說。”田小牛懇切地說,“你何必老這么說我呢?有啥對我不滿意的就直接說,我要錯了我就改。”

    “誰是你的戰友?”董強說。

    “咋?我還說錯了?一個班的不是戰友是啥?”

    “你知道我為當特種兵準備了多少年?5年!我從初一就開始立志當特種兵,我準備了5年!我沒命鍛煉,拼命看書!家里的軍事書籍摞起來比我還高!你呢,你準備了多少年?”董強瞪著眼睛說。田小牛眨巴著眼:“我?我沒準備,如果不是當兵的話,我都不知道啥是特種兵。”

    “所以,你不配做我的戰友!”董強哼了一聲走了。田小牛看著他的背影老半天,摸摸腦袋:“神氣啥啊你?一個脖子支個腦袋,你不也是個人嗎?我哪點兒比你差了?不就因為我是農民,嫌棄我土嗎?沒我們農民,你城市人吃啥啊?”他嘟囔著走了。

    下午就要實彈射擊,田小牛激動得光洗手。宿舍里,董強還在看書,看見田小牛出來進去的不滿意了:“我說你沒完了?打個槍你至于嗎?”

    “哎呀!你可不知道,我從小就看我們村兒民兵連的老民兵們神氣,拿著56半訓練,那個美啊!”田小牛憨厚不記仇,“讓我摸一下他們都不肯,我就說長大后我也要當民兵!沒想到現在不僅不是民兵,還是特種兵!我已經寫信給我們村兒那幫老民兵了,他們那個56半我不稀罕,我現在是特種兵!要打81杠!打85狙擊步槍!還有85微聲沖鋒槍,連聲音都沒有!手槍、盒子炮、子彈管夠!還有匕首槍,他們見都沒見過!”

    “農民!”董強冷笑一聲,拿書蓋上了臉。田小牛笑著說:“我知道我就是農民,這輩子能當特種兵,我知足了!”

    射擊訓練場,陳勇是射擊輔導。全體新兵都在后面列隊,老兵們上去檢查了槍支,都退后。陳勇說:“特種兵,槍就是生命。打不好槍就當不了特種兵,不僅要打好,還要打精!下面給你們看看示范!林銳!”

    “到!”林銳身上長短家伙都有,他跑步過來。

    “特種兵多能戰術射擊——準備!”

    “是!”林銳從背后抄起81杠,屈膝準備。陳勇高喊:“開始射擊!”

    林銳快步通過射擊地線,立姿兩槍打掉兩個鋼板靶,隨即跪姿打掉兩個鋼板靶。新兵們還來不及鼓掌,陳勇高喊:“步槍卡殼!”林銳在跑動當中甩步槍到身后,手槍已經在手。他接著兩槍,20米處的兩個酒瓶子已經爆了。林銳前滾翻出槍射擊、側滾翻出槍射擊、后倒出槍射擊、魚躍出槍射擊,耍了一溜夠,各種眼花繚亂的靶子打了一個遍。最后手槍也丟掉了,拔出腰間的91匕首槍對著10米目標跪姿射擊,打完匕首槍里的四發子彈,接著一個魚躍前滾翻起身的時候甩出匕首槍,直接當作飛刀扎在前面5米處的靶子上,才起立。

    “射擊完成,驗槍!”陳勇高喊。林銳這邊驗槍,這邊新兵們已經在瘋狂地鼓掌。董強躍躍欲試。田小牛問:“排長,我們是不是也這么打?”

    “沒學會走,不能跑。”陳勇說,“那還不是全部射擊科目,還有很多特技射擊,現在就不給你們看了。你們還是從臥姿射擊開始,一步一步來。”

    田小牛和董強還是并排臥著,并且緊挨著。董強拿著步槍瞄準前面的靶子。田小牛按照班長的指示拿好步槍。裝著10發子彈的彈匣發到新兵們手上。陳勇高喊:“開始射擊!”槍聲響成一片。射擊完成,新兵們起立,老兵們驗槍。報靶子,董強99環,大家鼓掌。董強很得意地看田小牛,田小牛還是憨笑:“你肯定打得比我好,你比我懂槍。”

    “田小牛——”報靶員在那邊高喊,“100環!”

    掌聲雷動。董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田小牛也不敢相信:“看錯了吧,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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