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危機(jī)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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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人都羨慕趙小柱。
趙小柱自己也羨慕自己。
不是嗎?橘子胡同派出所的片警趙小柱,要去巴黎旅行結(jié)婚了!
去巴黎旅行結(jié)婚也就算了,問題是他一分錢都不用花,是買可樂中了大獎。話說這買可樂的人中國上億,但是就是趙小柱一開蓋中了這唯一的一個大獎。半開玩笑地一打電話兌換,嘿,人還真的立即邀請他前去登記,并且告訴他獲得了法國雙人七日游的機(jī)會,而且是可樂公司全程埋單!
不花錢去巴黎旅行結(jié)婚也就算了,問題是他的老婆還是半個公安局的大眾情人,市政治處宣傳干事,也是市電視臺《警視窗》節(jié)目的主持人蓋曉嵐!雖然他倆是警校的師兄妹,但是誰也沒想到蔫不吭聲的趙小柱怎么會泡上伶牙俐齒的蓋曉嵐!還是一等一的警界美女!他拿著結(jié)婚報告找到高所長簽字的時候,高所長差點(diǎn)沒被噎著!
“好你小子啊!沒看出來啊!”高所長再看看報告,“是那個蓋曉嵐嗎?不會是重名吧?”
“是是,就是。”趙小柱嘿嘿笑著。
“你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啊?”高所長苦笑,“我們怎么一點(diǎn)兒風(fēng)聲都沒有聽到?”
“她工作忙,我也瞎忙。”趙小柱笑著說。
這倒是實(shí)話,蓋曉嵐忙就不用說了。公安局大大小小的活動,她都是主持人,跟其余單位的聯(lián)誼,她也是主持人。再加上本職的宣傳干事工作、電視臺的節(jié)目主持工作,蓋曉嵐可以說是除了局長、政委之外的公安局機(jī)關(guān)第三大“陀螺”—來回轉(zhuǎn),不閑著。
趙小柱也忙,忙著橘子胡同的管片工作。按說他不用這么忙,因?yàn)殚僮雍沙鏊灿邪藗€民警二十多個協(xié)勤。但是趙小柱恰恰是個孤兒出身,福利院長大的,國家培養(yǎng)他當(dāng)了兵,還進(jìn)了警校。趙小柱能有今天確實(shí)他自己也沒想到,所以他也帶著一顆感恩的心,把橘子胡同派出所當(dāng)作了家—他本來也就沒有家啊!里里外外什么事兒都忙,從戶籍到巡邏,從治安到刑偵,沒有他不忙的事兒!甚至連打掃衛(wèi)生都成了趙小柱的本職工作之一,每天大家來上班的時候,屋里院子都是干干凈凈的,水壺也都是滿滿的熱水。開始大家還不好意思,叮囑趙小柱別這樣,因?yàn)橹等罩贫仁且?guī)定好的。但是趙小柱笑:“反正我起得也早,習(xí)慣了。你們住得遠(yuǎn)近都有,這樣可以多跟老婆孩子待會兒!”
高所長為此很認(rèn)真地跟趙小柱談話,但是趙小柱還是繼續(xù)堅持每一天都打掃衛(wèi)生倒開水—逐漸地,這也成為習(xí)慣了。高所長也再沒說什么。所以趙小柱真的成為橘子胡同派出所一個離不了的人物,除了高所長之外的第二大“陀螺”。
有事沒事,都是趙小柱的事兒。而趙小柱也真的從來沒煩過,幫著每個兄弟去干活。漸漸地連高所長都差點(diǎn)兒忘了趙小柱僅僅是個片警,趙小柱也成為高所長隨時都會點(diǎn)擊的網(wǎng)站。
所以高所長一方面是納悶兒,一方面是理解—這樣窮忙,難怪大家都不知道!人家也得有時間見面啊!
簽字以后,這個消息沒十分鐘就傳遍了橘子胡同派出所。大家都很羨慕,都說趙小柱這輩子是傻人有傻福。趙小柱也嘿嘿樂,他也覺得自己特別有福氣。蓋曉嵐也特意在今天錄播完以后,拐到橘子胡同派出所給大家發(fā)了喜糖。相比亭亭玉立大方得體的蓋曉嵐,趙小柱顯得是那么的憨厚,那么的靦腆,以至于大家都覺得他倒是像個新娘子了!
兄弟們老在電視上見蓋曉嵐,這一次是見到活的,興奮就別提了,都一個勁兒地跟蓋曉嵐握手再握手。趙小柱也不生氣,他本來就是個沒脾氣的片警,甚至管片的小孩都敢喊他名字:“趙小柱—我媽說幫我家搬蜂窩煤讓你八點(diǎn)過去—”趙小柱就:“哎—知道了,告訴你媽我一準(zhǔn)過去!”
蓋曉嵐笑著跟大家握手,發(fā)喜糖。大白就問:“趙小柱是怎么騙你到手的?他滿身都傻氣啊!”
“我啊—”蓋曉嵐笑得很漂亮,“就是喜歡他傻—”
趙小柱就嘿嘿笑,一米八二的大個子在嬌小玲瓏的蓋曉嵐跟前顯得特別的乖順,活脫脫就是一條馴好的警犬。大家就很羨慕,也很眼紅,但是都沒辦法。誰讓自己沒這個福氣,沒能跟蓋曉嵐是警校的師兄妹呢?
高所長把他們都轟到了一邊:“滾滾滾!人兩口子好不容易見一面,你們湊什么熱鬧!—趙小柱,給你放假了!”
“高所,這還沒下班呢!”趙小柱趕緊說。
“你還上什么班啊?”高所長說,“你來這兒三年了都沒下過班!—今天你下班了,三年的假我一次給你補(bǔ)齊了!跟媳婦回家,好好伺候媳婦去!”
大家就笑。
蓋曉嵐也不好意思地笑,畢竟是沒出閣的大閨女。
“房子買了嗎?”高所長又問。
“買了,是我們倆一起買的。”蓋曉嵐說,“都裝修好了,我媽給幫忙看著的。”
“看看看看,什么叫作保密工作。”高所長感嘆地拍了趙小柱肩膀一下,“你小子,害怕我們?nèi)ヴ[洞房怎么著?學(xué)會金屋藏嬌了?”
“什么金屋啊?六十平的一個一居!”蓋曉嵐笑,“在北郊呢,挺遠(yuǎn)。”
“那也是有個窩了啊!”高所長指著趙小柱的鼻子說,“這么著—今天開始,你不許再住在派出所了!”
“高所,我……我不住派出所住哪兒啊?”
“住家里啊!”高所長哭笑不得。
“我、我們還沒登記呢!”趙小柱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不合適!”
蓋曉嵐就臉紅了,民警們一陣起哄。
高所長嚴(yán)肅地說:“趙小柱同志,雖然你是民警,但是民警也是人啊!”
民警們就一陣嗷嗷叫,鬧著讓趙小柱和蓋曉嵐親嘴。那個熱鬧勁兒,好像是提前鬧洞房了。大白帶著兄弟們就把趙小柱的東西往車上扔,然后開著兩輛面包警車就給他“押送”到北郊的小窩里面去了。
高所長心情特別好,就留下來替他們值班。
趙小柱就這么著,被高所長安排未婚同居了。
而且,是和半個公安局的大眾情人—蓋曉嵐—未婚同居了。
2
“懶蟲,起床!懶蟲,起床!……”
鬧鐘在早上六點(diǎn)準(zhǔn)時響起。
蓋曉嵐揉著眼從臥室走出來,只穿著睡裙。沙發(fā)上已經(jīng)不見了趙小柱,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蓋曉嵐打了個哈欠,自然地走到廚房門口。狹小的廚房內(nèi),趙小柱正在攤雞蛋,小鍋里熱著牛奶。
蓋曉嵐走進(jìn)去,從后面抱住了趙小柱。趙小柱嘿嘿一笑:“起來了?先洗臉?biāo)⒀溃顼堖@就得!”
蓋曉嵐懶洋洋地抱著趙小柱撒嬌:“嗯……你親我……”
“我這正忙著呢,怎么親?”趙小柱笑,“快去快去,洗臉?biāo)⒀溃 ?
“不嘛—你親我!”蓋曉嵐還撒嬌。
趙小柱無奈,只好轉(zhuǎn)身親了蓋曉嵐臉頰一下。蓋曉嵐不依不饒抱著趙小柱的脖子,舌頭就伸進(jìn)趙小柱的嘴里。趙小柱急忙推她:“我這攤雞蛋呢!”蓋曉嵐還是吻他,趙小柱推了幾下沒推開,只好跟被強(qiáng)迫似的讓蓋曉嵐吻。他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但是雙手還是在空中不敢亂動。
“跟誰要強(qiáng)奸你似的!”
蓋曉嵐白了他一眼,笑了笑出去了。趙小柱看著她白皙的長腿和柔弱的腰肢,心跳得厲害,但是他趕緊轉(zhuǎn)身繼續(xù)攤雞蛋。雞蛋果然煳了,他急忙刷鍋。其實(shí)高所說得沒錯,民警也是人啊!但是誰讓他是趙小柱呢?!換了別人可能早就把蓋曉嵐給辦了,哪還能天天睡沙發(fā)?!
趙小柱面對這種情況的辦法就是繼續(xù)做早飯,因?yàn)樗藕蛏w曉嵐去上班啊!
蓋曉嵐洗臉?biāo)⒀溃瑥南词珠g探頭:“我跟你說啊,晚上局政治處趙主任說請咱倆吃飯,你收拾一下啊,別穿制服……”
“趙主任?”端著雞蛋和牛奶出來的趙小柱有點(diǎn)傻,“局政治處的?”
“哎呀,你那個表情干什么?老頭兒挺好的,吃不了你!”蓋曉嵐漱口,“他說光聽說基層民警有個熱心的趙小柱,群眾反映過好多次了!沒想到是我老公,當(dāng)然要見見了!”
“我……”趙小柱有點(diǎn)蒙,局政治處主任在他眼里可是大領(lǐng)導(dǎo)啊!
“你什么啊?”蓋曉嵐笑,“你們高所不還請我吃飯呢嗎?我們主任就是我的直接領(lǐng)導(dǎo),他請你吃飯不也是一個意思嗎?”
“我……還是算了吧。”趙小柱苦笑,“我見了大領(lǐng)導(dǎo)就發(fā)蒙。我們分局的政治處主任,我見了都不敢說話,還去見局政治處主任?”
“你就把他當(dāng)作我的領(lǐng)導(dǎo)不得了?”蓋曉嵐一點(diǎn)都不意外,她了解趙小柱。
“可他是我的……大領(lǐng)導(dǎo)啊!”
“嗯,是—因?yàn)樗悄憷掀诺念I(lǐng)導(dǎo),對吧?”蓋曉嵐接過牛奶喝了一口,“你別傻站著啊!哎呀,沒事兒!我跟他天天見,老頭兒真的人挺好的!再說了,這又不是說要把你樹成新時代雷鋒好民警,只是吃頓飯!你怕什么啊!”
趙小柱坐下來笑笑:“雞蛋有點(diǎn)嫩—你嘗嘗。我真的怕見領(lǐng)導(dǎo)……”
“領(lǐng)導(dǎo)又不是三只眼的二郎神!”蓋曉嵐笑,“你一不貪污二不受賄三不包二奶—你怕什么啊?”
“我?!”趙小柱嚇得站起來,“你你你聽誰說的啊?我一個小破民警,我我我……我也得有那個本事啊!”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蓋曉嵐拽他坐下,“你啊—誰讓我就喜歡你傻呢!聽話啊,晚上去局里接我。主任會安排好的,到時候我們政治處的姐妹可也來啊!你可別給我丟人,穿帥一點(diǎn)!”
“我今天先去所里看看。”趙小柱拿起面包給蓋曉嵐抹果醬,“好幾天沒去了,這心里不踏實(shí)……也不知道王奶奶想我沒有……”
“去吧,不用跟我匯報了!”蓋曉嵐笑,“你啊—住在自己家里不踏實(shí),住橘子胡同派出所就睡得比豬還香!知道你,去吧去吧!”
趙小柱也笑:“這不……后天咱們就去法國了嘛,我也得跟街坊們說一聲,我不在這段時間,他們會想我的……”
“你也會想他們的!”蓋曉嵐一句道破。
“嗯。”趙小柱笑著承認(rèn),“我……三年了,他們都跟我家里人一樣。”
“也是我家里人啊!”蓋曉嵐說,“這么著,明天我就休息了!我明天也陪你去看看街坊們,去看看你常常念叨的趙奶奶啊李大嬸啊!這三年他們都挺照顧你的,我怎么著也得表示表示—我請他們吃飯吧!”
“可別可別!”趙小柱急忙說,“第一,人太多了,咱們可真的請不起;第二,他們會給咱們帶禮物的,我……我不能要,但是不要他們又不高興……我看,還是給他們發(fā)點(diǎn)糖吧。”
“行,隨你!”蓋曉嵐笑,“你的地盤你做主!”
“嗯!”趙小柱也很高興。蓋曉嵐一直都很尊重他、理解他,他也覺得這樣的媳婦真的很難找。
蓋曉嵐喝完牛奶吃完面包就換警服,還是當(dāng)著趙小柱的面。趙小柱埋頭收拾桌子,跟沒看見似的。其實(shí)怎么可能沒看見呢?但是他就是不敢看,明天才拿結(jié)婚證呢!今天怎么能看嵐嵐換衣服呢?
趙小柱愛蓋曉嵐,愛這個小家,也珍惜蓋曉嵐,珍惜這個小家。
因?yàn)椋裁炊紱]有。
是蓋曉嵐給了他愛,給了他這個小家。
蓋曉嵐很自然地?fù)Q衣服,她了解趙小柱。在趙小柱跟前,她也沒有什么不自然的。雖然追求她的優(yōu)秀警官非常多,但是她還是喜歡趙小柱。不為別的,因?yàn)橼w小柱會給她絕對的安全感。她知道趙小柱是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而自己也真的很疼趙小柱。人都說同情是女人的弱點(diǎn),這個弱點(diǎn)蓋曉嵐也認(rèn)了—其實(shí)很多優(yōu)秀的女人要的很簡單,就是希望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男人,只要他心地善良,為人上進(jìn),還求什么呢?
何況蓋曉嵐本來也沒什么更大的抱負(fù),她也滿意這樣的生活。
蓋曉嵐仰起臉蛋,讓趙小柱親了一下。她笑笑換上鞋子:“我走了!”戴上帽子出去了。趙小柱把她隨腳亂踢的拖鞋擺好,然后收拾桌子,洗碗擦地。最后來到洗手間,拿起蓋曉嵐昨天換下的內(nèi)褲乳罩,很自然地搓洗干凈晾了出去。
這就是家。
趙小柱很滿意,他看著自己收拾干凈一塵不染的家,長出一口氣。他換上了警服,今天要去所里面看看。雖然高所沒收了他的工作手機(jī),讓他全心全意休假,但他還是不放心管片的那些街坊。
自己不在,不知道他們到底怎么樣了。他一邊換警服,一邊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
趙小柱,孤兒,福利院長大……在部隊(duì)當(dāng)了炊事員,退伍就被區(qū)委送上警校,現(xiàn)在是派出所民警,還馬上要結(jié)婚了,老婆是大美人,全心全意愛自己、疼自己……
求什么呢?
是啊,他還能求什么呢?
趙小柱自己都很羨慕自己,他對鏡子里面的民警趙小柱笑笑。今天要回橘子胡同好好轉(zhuǎn)轉(zhuǎn),看看那些街坊到底怎么樣了,看看所里弟兄們到底怎么樣了。這三天沒見,真的很想他們,想橘子胡同派出所。
一路上,趙小柱哼著歌兒,不緊不慢地開著自己的小摩托。
3
“趙小柱回來了!”
戴著紅箍的李大嬸在胡同口一聲喊。
原本平靜的橘子胡同仿佛在一瞬間冒出來無數(shù)人頭,比電影里面的速度還快。趙小柱笑著跟大家擺手,老太太老頭子跟蜜蜂一樣飛舞過來,蜂擁而至,握著趙小柱的手:
“你可回來了!”“小柱啊,去家吃飯!今天中午專門給你包餃子!不許不來!”“新娘子呢?怎么沒跟著一起來啊?”“你結(jié)婚了怎么也不告訴奶奶啊……”
趙小柱跟街坊們笑著打著招呼:“我這不也是突然決定的嗎!楊奶奶,您的腿腳還好吧?爐子該掏了,我一會兒給您掏去!牛大爺,牛大爺!您老還好吧?”
“哎哎!”牛大爺戴著助聽器,豎耳朵聽趙小柱說話:“好!好!好著呢!我還惦記給你介紹對象呢!你這兔崽子,怎么一轉(zhuǎn)眼就結(jié)婚了?聽說你媳婦是電視里面的人兒?是《新聞聯(lián)播》的?那敢情好!”
“不是不是!”趙小柱趕緊笑著說,“是《警視窗》的主持人!”
“什么?”牛大爺聽不太清楚,“《東方時空》的?那不都是男的嗎?”
“不是,是—警—視—窗!”趙小柱重復(fù)。
“哦,《魯豫有約》啊,那丫頭不錯!”牛大爺很滿意,“有眼力!”
趙小柱哭笑不得,知道跟牛大爺沒辦法解釋:“您老回去歇著吧!兒子上班去了,回去看看孫子!我一會兒去您家去!”
“好好,我跟家等你啊!”牛大爺這句話聽得最清楚,“等你來了咱爺倆殺一局!我把象棋準(zhǔn)備好,這次你可不許耍賴!”
“趙小柱趙小柱!”放寒假的孩子們跑過來,“快快快,跟我們玩警察抓小偷去!你不來,我們玩得沒意思!就你當(dāng)小偷最地道!”
“都散了都散了!”李大嬸叉腰指著這幫孩子的鼻子,“你們小柱哥剛回來,你們自己玩去!”
孩子們看見李大嬸,都使鬼臉,轉(zhuǎn)身跑了。趙小柱笑,帶孩子玩警察抓小偷是他的獨(dú)創(chuàng),也被分局政治處當(dāng)作典型事跡傳達(dá)給各個派出所,讓基層民警去學(xué)習(xí)。趙小柱帶著孩子們玩,他裝小偷,把各種真實(shí)案例都引用進(jìn)來,教孩子們怎么發(fā)現(xiàn)小偷,怎么預(yù)防小偷,如何報警,以及如何配合警方調(diào)查。他的這招還真的管用,橘子胡同管片自從他帶孩子們玩,盜竊案件直線下降。市局政治處專門把這個材料匯報到部里面去,得到了領(lǐng)導(dǎo)的肯定。
趙小柱對孩子們揮揮手:“等我回來啊,我?guī)銈兺妫 ?
李大嬸把街坊鄰居們都勸回去,對趙小柱說:“你看,這老街坊們都想你呢!你可不能出門了就忘了咱們娘家,你可是咱們橘子胡同的人!”
“怎么不見秦奶奶啊?”趙小柱納悶兒。
“病了。”
“病了?什么病?”趙小柱趕緊問。
“被她孫子給氣的!”李大嬸說。
“啊?!他又復(fù)吸了?!”趙小柱急了,“他人呢?”
“誰知道啊,跑了。”李大嬸說,“搬了家里的電視,跑了兩天了!”
“我去看看秦奶奶!”趙小柱說,“這么大的事兒,怎么沒人告訴我啊?”
“你們高所已經(jīng)在調(diào)查了,秦奶奶要找你,聽說你休婚假了,就說不能打擾你了。”李大嬸說,“小柱,你還是交給高所他們吧!你這三年了,沒日沒夜的,結(jié)婚可是大事兒!你別管了!”
“我管不管也得去看看秦奶奶啊!”趙小柱說時,已經(jīng)向胡同盡頭秦奶奶的家走去。
秦奶奶是個孤寡老人,只帶著十五歲的孫子過。兒子早年因?yàn)闅⑷吮慌辛怂佬蹋瑑合眿D也丟下當(dāng)時只有三歲的孫子跑了。趙小柱來橘子胡同派出所報到的時候,正趕上秦奶奶的孫子秦小明因?yàn)閾尳傩W(xué)生被大白臭罵。
“你學(xué)不學(xué)好啊你?”大白問。
秦小明抬頭看他一眼,不吭聲。
“說你你還不服啊?”大白哭笑不得,“你說說你啊,打架鬧事偷雞摸狗什么沒干?你才十二歲啊,就學(xué)會人家搶劫了?為了五毛錢,至于嗎?你奶奶多辛苦啊,帶你容易嗎?”
“是是,不容易。”秦奶奶在旁邊趕緊顫巍巍地說,“大白啊,小明其實(shí)是個好孩子,是我沒教育好……”
“秦奶奶,這孩子啊不能溺愛。”大白也是苦口婆心,“他這剛剛十二,就老跟我們打交道。這要十七八了還怎么得了?今天啊,我替你教育教育他—秦小明,我很嚴(yán)肅地跟你說啊!你這樣下去真的很危險,我們派出所都管不了你了!到那個時候,你奶奶去說情就真的不管用了!法律可是無情的,你只要觸犯法律,就得受到法律的制裁……”
秦小明很倔強(qiáng),錯開臉不吭聲。
“喲,我這是跟你談心呢,你還挺倔?”大白苦笑,“去,院子里面樹邊站著反省反省。一會兒再跟我聊聊,你覺得我是閑的還是怎么著,啊?”
秦小明就走出辦公室,到樹邊站著看螞蟻在樹上打架。
趙小柱這個時候插嘴了:“請問……高所長在嗎?”
“不在,去分局了。”大白抬頭,看著這個學(xué)員。
“我是來報到的。”趙小柱拿出派遣信。
大白看看,笑:“趙小柱?我白力,都叫我大白。你坐坐,我這就給高所掛電話。”
“白師傅。”趙小柱畢恭畢敬。
“咳!什么師傅不師傅的!”大白就笑,“我也就比你早來一年,你先坐。到這兒就別客氣了,喝水自己倒。我這兒還忙著,就不跟你客氣了—高所?趙小柱來報到了。趙—小柱!對對對,市局分來的,新學(xué)員。哦……行,我安排。”
他掛了電話,起身:“秦奶奶,你先坐啊,我安排一下這個新來的同志,他就住我們所里面。”
“你先忙,你先忙。”秦奶奶急忙說。
大白就帶著趙小柱到后面宿舍安頓。里面有兩張上下鋪,大白指著靠暖氣的一張下鋪:“那張就是你的床了,這是值班宿舍。平時值班的同志在這兒休息,你先自己收拾吧。高所一會兒回來,到這兒就當(dāng)自己家。”
“嗯,謝謝白師傅。”趙小柱還是畢恭畢敬。
“別這么客套了,以后叫我大白。”大白笑著說,“我去了啊,你先休息。”
趙小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看窗外。秦小明還在那兒站著,摳樹皮。趙小柱起身出去,站在秦小明旁邊看他。秦小明臉上很臟,趙小柱拿出自己的手絹給他擦臉。秦小明一下子躲開了,帶著敵意看著趙小柱。
“你多大了?”趙小柱笑道。
“你誰啊?”秦小明問。
“我?趙小柱。”
“新來的吧?”
“嗯。”
“一看就是新來的。”秦小明鄙夷地說,“連我都不認(rèn)識。”
趙小柱有點(diǎn)詫異地看著這個小孩子,坐在他旁邊的花壇子邊上:“你很有名嗎?”
“那當(dāng)然,這塊兒的小孩都知道我。”秦小明驕傲地說,“他們十五六的孩子都怕我,怕我揍他們。”
趙小柱看著他,想想:“那你為什么要揍他們?”
“他們欺負(fù)我。”
“他們欺負(fù)你,有學(xué)校,有家長啊。”趙小柱說,“還有派出所,有警察—你也不能揍他們啊!”
“我恨警察。”秦小明的話很冷酷。
趙小柱愣住了,這完全不像一個小孩子的話。他小心地問:“為什么?”
“警察槍斃了我爸爸,我媽不要我了。”秦小明說,“所以他們都欺負(fù)我。”
趙小柱看著他,半天:“那時候你多大?”
“三歲。”
“三歲?你對他有印象嗎?”
秦小明不吭聲。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可能你現(xiàn)在也不愿意告訴我。”趙小柱看著秦小明說,“我跟你說個故事。有個小孩子,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爸爸,也沒見過媽媽。他被丟在了醫(yī)院的走廊里面,后來被送到了福利院。他在福利院長大了,就要去外面上學(xué)。他也被人欺負(fù),因?yàn)樗约憾疾恢腊职謰寢屖钦l。他也傷心過,但是沒有絕望過—因?yàn)椋睦镉幸粋€夢。”
秦小明看他。
“他心里的夢就是—長大了,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趙小柱緩緩地說,“這個家里面,有他,有他的老婆,還有他們的孩子。可笑嗎?一個小孩子,從小就有這個夢。可是這個夢對他很重要,支持他上學(xué),當(dāng)兵,再上學(xué)……他希望可以有這個家,有愛,有溫暖。”
秦小明吧嗒吧嗒地掉眼淚了。
趙小柱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當(dāng)你心里有夢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溫暖。”
秦小明不說話,就是掉淚。
“一個人,可以什么都沒有,但是不能沒有夢想。”趙小柱說得很誠懇,“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但是我想告訴你—苦難不是你學(xué)壞的借口。因?yàn)楹芏嗳吮饶愀恍遥嵌紱]學(xué)壞。”
秦小明錯開臉,不看他。
“你想知道那個小孩子是誰嗎?”
秦小明問:“是誰?”
“是我。”
秦小明愣住了,轉(zhuǎn)臉看他。
趙小柱說得很誠懇:“我沒有爸爸媽媽,我還不如你—那是你奶奶吧?我連奶奶都沒有。你有奶奶照顧你,疼你,為什么要放棄呢?”
秦小明低下頭。
趙小柱笑笑,拿出手絹給他擦小花臉:“去吧,去跟你奶奶承認(rèn)錯誤。”
秦小明看著他,眼淚汪汪:“我叫秦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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