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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國際航空公司的國際航班在太平洋上空翱翔。公務艙里，何世榮在閉目養(yǎng)神?？战銇硭涂Х?。何世榮睜開眼睛端起咖啡，笑笑：“為什么不加糖？”坐在他后面的一個看報紙的中年男人聽見這句話一愣。空姐也有點意外：“何先生，您不是一向要求黑咖啡不加糖嗎？”

    何世榮愣了一下，尷尬地笑笑：“是啊，最近我想嘗試不同的口味?！?

    坐在他后面的中年男人匆匆在紙條上寫字，然后伸手示意空中警衛(wèi)過來?？罩芯l(wèi)走過來，中年男人打開自己的衣服，里面是國際刑警的徽章，然后遞給他紙條?？站瘯?，走到何世榮身邊：“先生，請您出示您的護照。”

    “不是檢查過了嗎？”何世榮說著，遞過護照?？站舆^護照：“我想再核對一遍。請您跟我來一下。”何世榮跟空警走到公務艙和駕駛艙之間的空當兒，那個中年人跟著進來。何世榮很納悶兒地問：“到底怎么了？我是國外公民，你們這樣做，我要控告你們的！”中年人敏銳的眼睛盯著何世榮的臉。片刻，他伸手一把撕開了何世榮的假發(fā)。接著臉皮也被他撕下來——是假的何世榮。

    消息很快傳遞到濱海。王濤沖入會議室，對方局長說：“掉線了！”方局長抬頭：“確定了嗎？”王濤肯定地說：“確定。上飛機的何世榮是替身，真的何世榮掉線了！”一向沉著冷靜的方局長站起來，一臉嚴肅。高局長也站了起來。方局長緊鎖眉頭說：“我小看這個老狐貍了！”王濤說：“他留著后手，綁架鐘雅琴就是他的后手！綁架鐘雅琴的行動，我們沒有監(jiān)控到，這就說明不是蔡曉春的人！”高局長明白過來：“他在濱海另外有一組人！”

    方局長嘆了口氣：“他用鐘雅琴做籌碼，要跟何世昌討價還價了。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如果他打算做這交易，他本人現(xiàn)在應該就在濱海了。他早就到了，他在看著我們給蔡曉春設(shè)計圈套?！?

    王濤看著方局長說：“他給我們設(shè)了一個更大的圈套。”方局長斷然命令：“立即控制起來何世昌，不能讓他外出！何世榮肯定要用鐘雅琴威脅他，何世昌很可能擅自行動！”

    “明白了，我立即去辦。”王濤轉(zhuǎn)身出去。

    2

    報紙上登著尋人啟事——“尋找失散的哥哥”，落款是“榮生”。何世昌放下報紙，苦笑一下，起身。在看雜志的干警起身：“何老？”

    “我去超市逛逛。”何世昌說。他轉(zhuǎn)身出去，干警跟在他的身后。兩人來到超市，何世昌對跟隨的年輕干警說：“我去一下洗手間?！彼蛑词珠g的方向走去，年輕干警跟著。超市里人來人往。年輕干警笑笑：“何老，您說您怎么想到超市來遛彎兒的？這里哪里是遛彎兒的地方？”

    何世昌笑著：“愛好不同，人喜歡公園，我就喜歡超市；人愛靜，我愛動。在這里等我?！蹦贻p干警就站在洗手間門口。何世昌進去了。年輕干警的手機響，他拿起來接：“喂？……何老出來遛彎兒，在超市啊……”說著說著他的臉色變了，“好，我知道了！他現(xiàn)在在洗手間，我馬上進去找！”年輕干警掛了電話，沖過去一把推開洗手間的門。他一個隔板一個隔板打開，但都沒有人。他轉(zhuǎn)眼看見洗手間的另外一個門，沖了過去，打開，這個門直接通往貨運電梯。他倒吸一口冷氣，拿起手機：“我掉線了……”

    3

    一輛警車在等待。蕭劍林、趙小海和葛桐已經(jīng)換了筆挺的陸軍07常服，站在一邊。天宇站在他們身旁。穿著警官常服的韓光趨前一步，舉手敬禮。蕭劍林舉起右手：“敬禮！”趙小海和葛桐在后面舉手敬禮。蕭劍林放下右手：“‘刺客’韓光！”韓光立正：“到！”蕭劍林看著韓光的臉，語氣緩和下來：“我們要走了?！表n光點頭：“我明白。”

    “我們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你是我最出色的狙擊手，是當之無愧的刺客。我們?yōu)槟泸湴??！笔拕α终f，“希望你在地方上繼續(xù)保持我們狼牙特種兵的本色，再接再厲，鑄造新的輝煌?！?

    韓光立正：“忠于祖國！忠于人民！”

    蕭劍林突然怒吼：“你們是什么？！”

    韓光、趙小海和葛桐齊聲怒吼：“狼牙！”

    “你們的名字誰給的？！”

    “敵人！”

    “敵人為什么叫你們狼牙？！”

    “因為我們準！因為我們狠！因為我們不怕死！因為我們敢去死！”韓光、趙小海和葛桐齊聲怒吼。所有在場的特警隊員們都是一震。蕭劍林舉起右手敬禮。薛剛高喊：“敬禮——”特警隊員們舉手敬禮。蕭劍林放下手，笑笑，帶著趙小海、葛桐和天宇轉(zhuǎn)身登車。韓光還在敬禮，警車逐漸消失在他的視野。

    王濤快步跑來：“他們走了？”薛剛回頭：“對??！你來晚了，沒趕上告別?！蓖鯘钡卣f：“哎呀！他們怎么走了呢？”韓光也回過頭。王濤揮揮手：“薛隊，韓光，你們跟我來一下。”他轉(zhuǎn)身走了。薛剛和韓光大步跟在他后面，腳步都是匆匆的。

    “我們中計了！”王濤看著兩人說。薛剛和韓光都是一愣。王濤壓低聲音：“上飛機的是假的何世榮，而何世昌現(xiàn)在又失蹤了！”薛剛明白過來：“何世榮一直在看著這個陷阱，他壓根兒就沒有進來！”王濤點點頭。韓光的眼睛卻突然一亮。

    4

    會議室。所有有關(guān)的警官們都正襟危坐。唐曉軍在做分析：“何世榮一定掌握一個跟何世昌直接聯(lián)系的緊急方式，他控制了鐘雅琴，然后在合適的時機，通過這個緊急聯(lián)系方式秘密地跟何世昌取得了聯(lián)系。何世昌為了鐘雅琴的安全，所以甩開保護，只身去見何世榮。”

    “他是一個國際財團的總裁，他的弟弟是執(zhí)行董事，他們之間有常人不知道的秘密聯(lián)系方式，并不奇怪?！狈骄珠L說，“從何世昌的心理分析，他一直認為自己欠著鐘雅琴和鐘世佳母子無法償還的債，他這樣做雖然超越常規(guī)，但是作為行將就木的老者并不稀奇?！?

    高局長說：“問題就是何世榮跟何世昌現(xiàn)在在哪兒，我們怎么找到他？”

    方局長思索著：“何世榮既然對我們的陷阱了如指掌，他就一定有自己的方式隱蔽起來，不被我們關(guān)注。根據(jù)我的判斷，他現(xiàn)在很清楚自己要做掉的人不僅僅是何世昌，還有鐘世佳。”大家看他，方局長接著說，“何世昌的遺囑已經(jīng)經(jīng)過律師簽字，也就是說鐘世佳現(xiàn)在是唯一的合法繼承人。只要鐘世佳還活著，何世榮就不可能繼承ztz財團。他只有再做掉鐘世佳，才能理所當然成為ztz財團的合法繼承人?！?

    “鐘世佳現(xiàn)在在我們手里?！蓖鯘f。方局長點點頭：“所以他下一步的關(guān)鍵，就是搞到鐘世佳?！备呔珠L長出一口氣：“我們總算可以提前一步扼住他的軟肋了?！彼粗蠹?，“下面我來說說何世昌和何世榮兄弟關(guān)系的問題。無論是在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還是現(xiàn)在的惡俗電視劇，類似這樣的情節(jié)屢見不鮮。何世昌跟何世榮兩兄弟之間有著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何世榮確實也是個很有能力的商人，但是他一直生活在何世昌的陰影下。這種陰影，足夠讓他這一生都郁郁寡歡。何世昌很清楚弟弟的心理，但是他一直出于家族親情觀念，沒有處理此事。但是何世榮確實心狠手辣??！別的事情不說，就拿雇用這批槍手搞暗殺來說，你們就明白他跟何世昌之間已經(jīng)是你死我活。”

    方局長補充說：“何世榮能計劃這樣周密，他的背后有某些國家的利益集團在支撐。所以這已經(jīng)不是一場豪門恩怨，而是國與國之間的秘密戰(zhàn)斗。何世昌的安危以及ztz財團的繼承人問題，已經(jīng)直接關(guān)系到我們國家的安全利益。所以，我才會采取這樣的行動?，F(xiàn)在大家都清楚了嗎？”他環(huán)顧四周，警官們都點點頭。方局長接著說：“我們現(xiàn)在的要點是如何找到何世榮，你們都有什么想法？我們現(xiàn)在就開個神仙會?！贝蠹以谒妓?。

    韓光抬起眼睛：“蔡曉春?！狈骄珠L問：“什么意思？”

    韓光說：“蔡曉春或許是我們找到何世榮的機會。”方局長看著他：“談談你的看法。”

    韓光闡述自己的想法：“在濱海布置潛伏點，開展行動，包括走私武器彈藥，都需要地下財政網(wǎng)絡(luò)的支撐，而蔡曉春在濱海活動也是需要財力支撐的。何世榮肯定在濱海事先設(shè)置了影子公司，這樣可以把國際賬戶的資金調(diào)集到濱海，并且可以不受財政網(wǎng)絡(luò)監(jiān)控提現(xiàn)使用。蔡曉春在濱海肯定和這個影子公司接觸以獲得財力支援?！?

    “你的意思是，通過蔡曉春找到這個影子公司？”

    韓光點頭：“對。何世榮布置這樣一個影子公司，并且可以不被懷疑地進行現(xiàn)金流動，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心血。按照常理推斷，他不會再嘗試布置第二個影子公司，支撐他現(xiàn)在的行動。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想到蔡曉春會招供。第一，蔡曉春被我們活捉純屬偶然，按常理推斷，他這樣的人寧愿自殺也不會被俘；第二，蔡曉春即便被我們活捉，按照他的個性他也不會招供，所以何世榮堅信他的影子公司是安全的?！?

    唐曉軍納悶兒地問：“但是你都說了，按照蔡曉春的個性，他不會招供。那么他又能給我們提供什么呢？”韓光苦澀地一笑：“那是何世榮的邏輯——因為他不了解蔡曉春?！狈骄珠L問：“你的看法呢？”韓光自信地說：“蔡曉春的身上還保留著軍人的個性。軍人生來就是為了戰(zhàn)斗，可以為了一句誓言、一句承諾可以不惜犧牲一切。但是軍人也有最受不了的一點?！?

    “什么？”

    “被出賣！你可以讓軍人去死，他不會眨眼；但是你假若出賣了他，他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墊背?！表n光說。大家都看著韓光，韓光接著說：“現(xiàn)在蔡曉春知道自己死定了，但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被何世榮出賣的。如果他知道這個真相，他會拉何世榮墊背的。”

    “你這么肯定？”方局長問。韓光的聲音變得低沉：“我跟他，畢竟曾經(jīng)一起生死過?！?

    5

    坐在拘留所囚室里的蔡曉春聽著漸近的腳步聲，木然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門開了，四個特警走進來。蔡曉春戴著手銬腳鐐被拉起來，眼神還是桀驁不馴。一個特警給他戴上眼罩，蔡曉春被帶走。他們將蔡曉春帶到審訊室。兩個特警直接將他按到椅子上，他的眼罩隨即也被撕開。穿著警服的韓光推開門。蔡曉春眨巴著眼睛適應光亮，他看著站在面前的韓光，血紅的眼睛露出冷笑：“你贏了！山鷹，你還是贏了！”韓光看著特警隊員：“你們出去吧?！?

    門關(guān)上了，屋里只有韓光和蔡曉春兩個人。蔡曉春譏諷地說：“你要在我面前展現(xiàn)勝利者的風采嗎？這好像不是你內(nèi)斂的個性，山鷹?！表n光靜靜看著他。

    “你要奚落我？奚落我怎么混到這步田地？”蔡曉春還是那種譏諷的表情，“事實已經(jīng)擺在這里，我斗不過你。我認了，但是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服你！如果還有下輩子，我還要和你斗！”

    “禿鷲，我們都沒贏?！表n光緩緩地說。蔡曉春一愣，笑了：“是嗎？那怎么你站在我的面前是審訊者，而我是俘虜？你要繼續(xù)嘲笑我的智商嗎？”

    “我們都沒贏?！表n光面無表情地說。蔡曉春看著他，有點納悶兒。韓光抱著肩膀說：“我們都中計了——何世榮的計?！彼粗虝源?，“我們都是棋子。所不同的是，我是一顆不會被拋出去的棋子——而你，則是已經(jīng)被拋出去的棋子?！辈虝源憾⒅?，在思索。

    “你被出賣了?！表n光的聲音很平淡，蔡曉春的臉上卻是平地起風云。韓光還是那么淡淡地說：“你已經(jīng)被何世榮出賣了。他就沒指望你能成功暗殺何世昌，你不過是他拿來攪亂我們視線的棋子。你一出現(xiàn)在棋局上，就是注定要被拋棄的。你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掩護他真實的行動。你的表現(xiàn)越出色，越是個傻瓜?！辈虝源嚎粗n光，眼睛在冒火。

    韓光笑笑：“現(xiàn)在何世昌已經(jīng)掉線了，是不是斷線還難說。何世榮得手了，他是真正的贏家。而我輸了，你——比我輸?shù)酶鼜氐?！”蔡曉春咬牙。韓光冷笑著說：“因為——你被出賣了！禿鷲，你萬萬沒想到吧？你一向認為自己驍勇善戰(zhàn)，多謀善斷——但你其實是個傻瓜，是個犧牲品！你什么都沒得到，因為你是被出賣了！”

    蔡曉春瞇起眼睛：“你別想我招供！”韓光厲聲說：“你還在堅守什么？！你不再是一個軍人，甚至你都不再是一個雇傭兵！你不過是看守所里的一個囚徒，一個失敗的國際職業(yè)殺手——你連戰(zhàn)俘都算不上！你是一個可憐的犧牲品！一個徹底的傻瓜！”

    “那是我的事！”

    韓光逼視他的眼睛：“對，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沒關(guān)系！你做傻瓜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為什么要過問呢？這次你什么都不會得到，錯了，有一樣東西你可以得到——骨灰盒！”

    蔡曉春的臉表情很復雜。韓光蹲下來看著蔡曉春的眼睛冷笑：“而且，是沒有名字的骨灰盒！”蔡曉春呼吸急促，眼睛在冒火。

    “你被當作傻瓜出賣了?！表n光拍拍蔡曉春的肩膀，“禿鷲，你被出賣了！”蔡曉春的鼻翼翕動著，呼吸越來越急促。韓光站起來：“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可以報仇，你自己考慮?！彼D(zhuǎn)身去開門。

    “山鷹——”蔡曉春嘶啞著喉嚨喊。韓光站住，不回頭：“你還有什么事情嗎？”

    蔡曉春怒吼：“我要報仇——我要親手報仇——你讓我親手報仇！”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是囚徒，我們?nèi)魏稳硕紱]有權(quán)力讓你去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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