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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小女孩跟著史大凡還在閉著眼睛倒計時：“49，48……”

    老炮的鉗子剪斷了藍線，他松了一口氣。

    史大凡也松了口氣，臉上的笑也松弛起來：“42……”

    突然，“滴滴滴滴”的聲音響起來，是走表的聲音。老炮的臉色一下變了，他慢慢掀開小女孩裙子的后襟，露出了粘在后背上的炸彈定時器，從5分鐘開始跳動，他張大了嘴：“剛才的是個餌雷……”

    史大凡也呆住了，只有小女孩還在數著。

    顯示器在跳動：4:55，4:54……

    餐廳外，四名隊員的耳麥傳出老炮的呼叫：“剛才的炸彈是餌雷！現在定時炸彈已經啟動了，還有不到5分鐘爆炸，馬上撤離！完畢。”

    四名隊員一起震驚地回頭。

    餐廳內，小女孩自己數著，沒意思了，睜開眼納悶兒地看史大凡。史大凡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汗珠流了下來。

    小女孩問：“你怎么了？”

    史大凡掩飾地說：“沒事沒事……”

    老炮在后面緊張地檢查：“你馬上出去！這里沒你的事兒了！”

    史大凡看著小女孩，小女孩看著他：“怎么了？游戲還沒結束嗎？”

    史大凡嘿嘿笑：“沒有呢！我忘了，還有一關呢！那就是定時炸彈！這是冒險游戲啊，丫頭！要勇敢啊！”

    小女孩堅定地點頭：“嗯！”

    史大凡看著小女孩，笑著撫摸她的臉頰：“丫頭是個勇敢的好孩子，對不對？”

    “我膽子可小了，我媽媽說我跟老鼠似的。”

    “你媽媽說錯了，丫頭最勇敢了！”

    老炮頭也不抬，滿頭是汗：“你趕緊走！這個炸彈很復雜！”

    小女孩看史大凡：“叔叔，我怕……”

    史大凡嘿嘿一笑：“不用理他！他就是陪我們玩的！叔叔留下陪你——你忙你的，別管我！”

    小女孩看史大凡，笑了：“丫頭最怕一個人待著了！”

    餐廳外，四名隊員傻傻看著里面。高中隊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撤出來！除了爆破手，全部撤回！這是命令！”

    四名隊員都沒有動。

    “森林狼，執行我的命令！完畢。”

    耿繼輝咽口唾沫：“撤！”

    隊員默默轉身，鄧振華沒有動：“要撤你們撤！老子跟那個該死的衛生員在一起！”他背上狙擊步槍大步跨過窗臺進去了。

    大家都看著他進去。

    “撤，這是命令。”耿繼輝的聲音很苦澀。

    小莊想進去，被耿繼輝拉住：“這是命令！”

    “我不執行！我的班長在里面！”

    “這是命令……”

    小莊掙扎著：“放開我！”

    耿繼輝給強子使了個眼色。

    強子一把扛起小莊開始飛奔，小莊拼命掙扎著：“班長——班長——”

    餐廳。鄧振華背著狙擊步槍進來：“他媽的！衛生員，你在這里當超級奶爸很開心嗎？老子在外面曬太陽，腦子都快炸了！空調在哪兒，這里也熱得要命！”

    史大凡側臉，笑容凝固在臉上：“你來干什么？”

    鄧振華大大咧咧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我來找罵，不行啊？開始吧，我等著呢！”

    史大凡看著他，眼里有淚在醞釀。

    小女孩看看鄧振華：“你是誰啊？”

    “哈哈哈！我是誰啊？這還真的是一個問題！衛生員，你告訴她我是誰！我是從天而降的……”

    史大凡嘿嘿笑：“鴕鳥。”

    小女孩睜大眼：“鴕鳥？”

    鄧振華起身模仿鴕鳥：“沒見過嗎？就是這樣的——嗷嗷——嗷嗷——我是從天而降的鴕鳥，生來就是被包圍的——嗷嗷——嗷嗷——”

    小女孩被逗樂了：“他真傻！”

    史大凡嘿嘿笑：“鴕鳥嘛，天生腦容量就小！”

    餐廳外，強子把小莊扛到了安全地帶，他剛一放下，小莊就要沖過去，又被耿繼輝拉住。小莊對他怒吼：“怕死鬼！”

    耿繼輝鐵青著臉不說話。

    高中隊大步過來：“你們的任務完成了。立即撤離現場！”

    耿繼輝轉身敬禮：“報告！我回來，是因為要執行命令！現在，我還要進去！”

    高中隊看著他，馬達也看著他。小莊也驚訝地看著他。

    耿繼輝走到那輛開門的救護車邊，抱起一個米老鼠，一個唐老鴨：“b組六個隊員，一半隊員在里面，我是他們的組長，我要跟他們在一起！”他說完就跑向餐廳。

    小莊二話不說，抓起兩個玩具也轉身就跑。

    “剛才組長說過了，b組只有一半在里面，我們是他們的另一半！我們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b組！如果他們死，我要陪著一起死！”強子看看馬達，“放手，讓我跟他們一起死。”

    馬達松開手，強子抱著玩具大步沖過去。

    高中隊表情復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沖向餐廳，飛身躍入。

    三名年輕彪悍的特戰隊員抱著米老鼠和唐老鴨沖了進來。小女孩瞪大眼驚喜地喊：“mickey——”

    鄧振華正在學鴕鳥，他停住了：“你們怎么來了？”

    小莊舉起米老鼠：“我們來給丫頭送禮物！”

    小女孩很驚喜：“好多mickey!”

    老炮在后面小心地忙碌，電子顯示器在4:00。

    耿繼輝笑著把米老鼠拿過去：“這是狼牙特種部隊娛樂場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小女孩狂點頭：“喜歡！”

    史大凡嘿嘿笑：“果然，都是腦子被門夾了……”

    街區。警察們都屏氣凝神地看著那個快餐廳。高中隊一臉嚴肅。一陣歌聲突然傳出來，馬達瞪大了眼。

    隊員們在餐廳里唱著：“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小菜鳥！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

    五名穿著城市迷彩和叢林迷彩的特戰隊員拿著米老鼠或唐老鴨玩具唱著歌，跟著史大凡跳兒童舞蹈，小女孩坐在柜臺上，被他們逗得咯咯直樂。

    老炮在緊張工作，時間顯示器：1:00，00:59，00:58……

    馬達的眼淚在打轉，嘴唇顫抖著：“我的孩子們……”

    小女孩咯咯笑著。

    老炮滿頭是汗。鉗子夾住了紅線，虎口緩慢加力，慢慢卡了下去。

    00:03，00:02……

    老炮突然換了綠線，果斷卡斷。他閉上眼睛，急促呼吸，腦里一片空白。

    小女孩仍在笑。老炮慢慢睜開眼，滿臉是汗。顯示器固定在00:01上。老炮看著，愣了半天，突然傻笑起來：“呵呵，呵呵呵……”

    小女孩好奇地看著那些發呆的隊員。他們突然一起跳起來揮舞手里的米老鼠和唐老鴨，爆發出歡呼：“counter-strikewin！”（反恐部隊勝利！）

    2

    史大凡抱著小女孩，小女孩一手抱著米老鼠，一手抱著唐老鴨，他們出現在餐廳門口。身后是五名隊員。

    七個人走向那邊的警車。

    目瞪口呆的警察們突然爆發出地動山搖的歡呼。

    小女孩的媽媽從警車上飛奔而下：“丫頭——”

    小女孩笑著揮舞手里的玩具：“媽媽——”

    小女孩的媽媽沖過去抱住女兒。史大凡嘿嘿笑著松開手。她抱過女兒，哭著親著她的小臉：“丫頭，嚇死媽媽了！嚇死媽媽了！”

    小女孩笑著：“媽媽！狼牙特種部隊娛樂場真好玩！我們以后經常玩好不好？”

    小女孩的媽媽淚眼婆娑地看看旁邊的史大凡，一臉感激。史大凡嘿嘿笑著，伸手接過小女孩，走到救護車車后。

    史大凡一把打開車門，里面是一整車各種各樣的米老鼠和唐老鴨。

    “mickey——”小女孩驚喜地沖了上去。

    史大凡嘿嘿笑著：“這是狼牙特種部隊送給你的禮物，你是個勇敢的小姑娘！”

    小女孩在車里玩著，跳著，抱著玩具回頭：“謝謝……”

    車后已經沒有了史大凡的身影。小女孩抱著玩具納悶兒地慢慢下車。奔跑的警察和救護人員的身影中，已沒了剛才的叔叔們。兩輛救護車在警車引導下快速離開。

    小女孩納悶兒地看著：“游戲結束了？”

    3

    一間臥室里，一個女孩盯著電腦在看小說，一邊看一邊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身后的墻上，幾乎掛滿了已經顯得破舊的米老鼠和唐老鴨。米老鼠和唐老鴨中間，間隔擺著她從小到大的照片：七歲的丫頭——慢慢長大的丫頭——還有今天的丫頭。

    丫頭看著電腦屏幕，捂著自己的嘴壓抑地哭著……

    4

    當小莊和兄弟們沉浸在首戰告捷的喜悅中時，苗連卻不再是一個兵了。

    苗連的行裝已經收拾好，他環顧熟悉的連部，把照片放進背囊。然后把自己的軍銜、領花、帽徽一個一個摘下，握緊在手里。

    苗連沒有眼淚，二話不說，提起背囊和行李，拔腿就走。

    他打開門，呆住了。全連戰士都在門口列隊站著。連旗在飄舞。二班長老林上士高喊：“敬禮——”

    全連戰士敬禮。

    苗連的眼淚終于出來了，他舉手還禮，貼在自己沒戴帽子的太陽穴。

    “報告！連長同志，夜老虎偵察連集合完畢！請您指示！”

    “稍息！”

    戰士們稍息。

    “同志們！今天起，我就不是你們的連長了！”

    很多戰士哭出聲來。苗連板著臉：“哭哭哭！哭個蛋！夜老虎偵察連，流血流汗不流淚！怎么跟個娘們兒似的，還是不是偵察兵了？”

    戰士們壓抑自己的哭泣，抬頭看苗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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