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是一座幾乎九十度垂直的冰山,每年都會大雪封山,等到盛夏來臨時,山頂?shù)姆e雪融化順著山壁慢慢滲下來,到了夜間氣溫下降,就凍成了冰層,如此周而復始了不知道幾千年,到現(xiàn)在,這座陡峭得足以讓猿猴都望之卻步的山峰上已經(jīng)布滿厚厚的冰層,再也看不到原本的顏色。 抬眼望去,在兩百多米高的冰山上,到處都倒懸著比成年男人還要粗大的圓錐狀冰柱,在這些巨大冰柱的周圍,是一排排大小參差不齊的冰柱,猛地看上去,仿佛就是高懸在空中的攻城矛,隨時都會墜落下來,對敢于嘗試征服這座冰山的人予以最殘酷打擊。 遠離繁華都市,自然也遠離了工業(yè)污染,整個冰山上的冰層,都透著最純粹的潔白,每天晚上來自西伯利亞的寒風不斷吹過,將上面浮著的積雪全部清掃一空,當陽光照射到冰面上,整個冰山上都浮起一層淡淡的光暈,看上去美極了,也危險極了。 燕破岳將一只登山鏡戴到了臉上,他伸手輕撫著面前的冰山,就算是隔著手套,他都能感受到冰層透過來的寒意。 燕破岳手中的登山鍬狠狠鑿落,以登山鍬為支點,他手臂用力,身體隨之再一次開始向上攀爬。在近九十度垂直的冰山上,燕破岳在穩(wěn)定地一步步前進,當他爬到五十多米高時,他停止了前進。也許這座冰山的原始形態(tài),在這個位置有一片突出來的巖層,經(jīng)過上千年的自然演化,突出到半空的巖層上,已經(jīng)布滿了厚厚冰層,形成了一個探到空中三米多長,正反兩面都滑不唧溜,猶如屋檐般的屏障。 就算是以燕破岳的體力,也絕不可能像壁虎一樣,把身體貼在冰面下爬動,前面的十四次攀登,他幾乎每次都是到這個位置時失敗。蕭云杰一直以為燕破岳是從二十多米高的位置失手墜落,所以也沒有太當回事,實際上燕破岳幾乎都是在這里摔了下去,只不過是在墜落過程中,燕破岳一直用登山鍬和雙手努力降低下墜速度,才沒有讓身體遭受到致命傷害。 這一次燕破岳沒有再爬到最高位置,而是在距離冰障還有兩米多遠時,就停止了攀爬。燕破岳小心翼翼地固定住身體,從背包中拿出一個手搖鉆,原本輕松無比的工作,在距離地面五十多米高的冰山上,卻難如登天,燕破岳用了足足半個小時,才勉強在冰面上鉆出一個半尺深、大約有三厘米粗的冰洞,又將一枚做工程用的膨脹螺絲打入冰洞。 一陣從西伯利亞吹來的寒風掠過山巒,一時間冰屑和雪花在身邊飛舞,山峰上天然形成的冰洞中,隨之發(fā)出了一連串猶如古戰(zhàn)場號角爭鳴的嗚咽。 就在這一刻,天與地仿佛正在交戰(zhàn),冰雪如梭、勁風如箭,仿佛要橫掃一切障礙,就連生命都變得徹底渺小起來,燕破岳拼盡全力抓緊登山鍬,把自己的身體死死貼在冰面上,可就算是這樣,他的身體依然被急勁的山風吹得搖搖晃晃,雪花和冰屑不斷鉆進他的衣領里,在他身體內(nèi)融化,更是在迅速剝奪著他的體力和意志,幾乎可以將骨髓凍成冰屑的極度嚴寒,一點點、一絲絲地滲入他的身體。 當山風終于呼嘯而過,燕破岳的全身已經(jīng)覆蓋了一層半寸厚的冰屑與積雪,他的雙手更幾乎失去了知覺,拍掉身上的積雪和冰屑,燕破岳摘下了背在身上的繩索,將一只純鋼打造的飛虎爪裝在了上面,他猛地用力,將飛虎爪拋到了頭頂?shù)谋鶎由稀? 幾次三番的嘗試后,飛虎爪不知道鉤到什么,終于穩(wěn)定下來。燕破岳用力拽動繩索,飛虎爪大概鉤到了堅硬的冰面,或者卡到了什么位置,至于能不能承受住燕破岳的體重和他向上攀爬時必然存在的更大力量,燕破岳不知道。他想知道這個答案,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冰面,把自己所有體重都放在繩索上。 如果飛虎爪鉤住的冰塊碎裂…… 燕破岳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腳下,原本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雪堆,現(xiàn)在高高望下去,變得只有火柴盒大小,回頭向軍營的位置張望,就仿佛是看售樓中心制成的模型,小巧精細得可愛。他一旦把自己全部交到繩索上,他就會離開冰面超過三米,這樣的話一旦墜落,他再也不可能從冰面上使力降低下墜速度。就算是山腳下的積雪超過了兩尺,這也是絕對致命的高度。 用搭扣將安全帶鎖在了螺絲上,這套安全措施到要命的時候,能不能承受住燕破岳的體重,燕破岳更不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知道這個答案。 在千米之外,蕭云杰的臉上揚起濃濃的擔憂,艾千雪則在用一只裝在三腳架上的高倍率軍用望遠鏡看著吊在半山腰的燕破岳,在他們兩個人的腳下,甚至還放著一只以防萬一的急救箱。 別看蕭云杰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兄弟的稟性,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能讓燕破岳連續(xù)摔下來的雪山,究竟有多危險?! “我說他求我找膨脹螺絲和手搖鉆這些東西干什么,”別說是身臨其境,就算是用望遠鏡遠遠看著,艾千雪都覺得自己皮膚上的汗毛一起倒豎而起,“這小子是極限探險愛好者嗎,為什么非要爬上這座雪山?” “他的目標就是成為偵察兵,做一個比他父親更優(yōu)秀的軍人。一開始我也勸過他,結果他對我說,如果戰(zhàn)爭爆發(fā),必須要爬上那座冰山進行偵察怎么辦?他還對我說,既然當了兵,就要做最牛的兵,而想要做最牛的兵,就要先讓自己成為亡命之徒!” 艾千雪瞪大了眼睛,似乎就算是成為偵察兵,也不需要變態(tài)地爬上那座冰山吧?!還有,還有,亡命之徒,這可不是一個好詞。 蕭云杰輕輕搖頭,他抓起一把腳下的積雪捏成雪球,用盡全力狠狠拋了出去:“我們兩兄弟一開始志比天高,認為自己就算走進人才濟濟的邊境部隊,依然是最優(yōu)秀的,可是我們現(xiàn)在卻窩在這里放羊,別看他平時什么也不說,但是在他的心里,一定窩了一團火,如果不找地方發(fā)泄出去,他說不定自己會把自己活活燒死了?!? 艾千雪突然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因為她通過那只大倍數(shù)觀測鏡,竟然真的看到燕破岳一松手,把全部重量都孤注一擲地放到登山繩上,無論他如何小心翼翼,如何減小動作幅度,身體從冰面上蕩出時,依然像個鐘擺似的在距離地面五十多米的高空來回擺動。 “啪!” 頭頂傳來了冰層不勝負荷碎裂的聲響,這個聲音并不大,但是對全身懸空的燕破岳來說,卻無異于九霄驚雷,他在心里發(fā)出一聲低呼“這下可慘了”。拽住他身體的飛虎爪從固定位置脫落開來,他的身體在空中有了零點一秒鐘的停滯后,猛地向下墜落。 身體在距離冰山三米外的虛空疾墜五六米后,燕破岳固定在螺絲上的安全帶猛地繃直,把燕破岳在空中拽出一個絕對驚心動魄的小弧線,狠狠掄向冰面。燕破岳借著慣性拼盡全力將手中的登山鍬狠狠鑿到冰面上,他的左手也在同時一把抓住一截突起的冰層。 “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