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楚梨問了一聲。 “是。” 應宴沒遮攔。 楚梨點點頭,她的車子停在機場外,應宴想開來著,但他常年在英國,也不知道國內的交通規則和限速。 于是楚梨開車,她問,“你定酒店了嗎?” “沒,本來以為要露宿機場了,我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 “那現在還早,我帶你回云中島吧,明早讓人送你到機場。” 楚梨拉開車門上車,風輕云淡幾句話,多出了一絲成熟的沉穩。 應宴想去副駕駛,然而一拉開車門,副駕上放著那捧紫色的滿天星。 得嘞。 他自覺去后排落座。 車子一路行駛,應宴“嘖”了幾聲,車子駛過臨江大橋,夜景不輸淮川的美,也不輸倫敦的優雅。 當車子行駛進入云中島的時候,應宴才感知一分震撼。 那么大一片島嶼。 鐵柵欄門打開,道路兩旁種滿了玫瑰花,風一吹,花香從車窗里沁進來,空氣都發甜。 里面一棟玻璃的別墅,門前的粼粼泳池,兩旁的宮廷路燈長亮,璀璨的像一顆夜明珠。 怪不得薄臣野常說起云中島。 說那是他送給楚梨的八年禮物。 他說他愛了她八年,在第八年同她領了結婚證。 現在是他們的第十二年了。 十二年。 應宴問他,那你怎么不會回去看看? 薄臣野搖頭,說要等處理完薄家的一切——處理完薄修筠的事情。 他不想留下一絲一毫的危險,薄修筠的背后是整個白家,所以他才可以一次次張狂地脫罪。 應宴到了云中島,新奇地轉了一圈,然后看到了后院的玻璃房子,玻璃房子前有一個木質的秋千,院子里種了許多玫瑰。 薄臣野的確不太懂浪漫。 但玫瑰多好,玫瑰無原則,玫瑰就是最真誠的浪漫。 “你得做好些準備。” 應宴在后院坐著,燈光亮著,整個海邊別墅有種異樣的溫柔與靜謐。 “怎么?” 楚梨倒了兩杯水端出來,放在藤椅旁邊,她在右邊坐下,應宴坐在左邊。 “他的左手可能不太好了,”應宴說,“算是落下了后遺癥吧,他在葬禮后出了一場車禍。” 楚梨端著杯子的手收緊,她的臉色白了白,轉過臉去,一雙烏黑的眸子看著他。 陳凌婳與薄仲一在一起時被陳家反對,陳家就這么一個小女兒,自然是希望她留在父母身邊。 但也正是因為她被陳家保護的太好了,對待愛情,偏執又純粹,她執意要去英國,要與薄仲一在一起。 到了英國后,陳凌婳連個朋友都沒有,薄家的規矩多,那年薄家新來了一個小傭人,是熟悉的華人臉孔,她叫唐明月。 那年陳凌婳二十一歲,唐明月十八歲。 唐明月人很單純踏實,總是被人欺負,陳凌婳屢次照顧她,許是因為在異國他鄉難得遇上一個跟自己相熟的人,陳凌婳和唐明月成了朋友。 陳凌婳與薄仲一的感情日益增深,唐明月知道陳凌婳在英國不容易,這里的飲食也不和她的胃口和腸胃,唐明月在她身邊悉心照顧她。 陳凌婳生下薄臣野的時候,薄仲一遠在國外,那時薄家的重任已經都交到了他手中,偏偏那年出現了經濟危機,他應接不暇,常常出差很久。 薄家的人不太待見陳凌婳,以為她只是個空有外表的畫家而已,對薄家的事業根本沒有什么幫助。 也正在薄臣野五歲那年時,薄仲一的父親重病,經濟危機蔓延至國內,陳家破產,倒欠一身債。 薄仲一的母親忍無可忍,帶人來逼著陳凌婳離婚。 那時白家的地位得很高,白家的根基在,這場經濟危機龍卷風一樣的襲-來,白家反而趁著危機賺了一大桶金,更鞏固了地位。 最重要的是,白家的女兒白馥玉一直很喜歡薄仲一。 有些話說多了、風吹多了,自然會讓人產生一絲動搖,而這一絲動搖,如打翻了一張多米諾骨牌,所有的一切都轟然坍塌。 薄仲一與陳凌婳的婚姻劃上終止符。 薄仲一與白馥玉成婚。 然而白馥玉遲遲無法懷孕,薄仲一的母親深知在這樣的豪門生活里,孩子才是維系的唯一紐帶,孩子是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孩子。 有孩子堵住外人的嘴。 薄仲一的母親想到了陳凌婳的兒子。 那一年陳凌婳過的很難,她的簽證出了問題,只能在英國東躲西藏,可在英國她也舉目無親,好不容易找到回國的機會,卻發現兒子的護照被落在了薄家。 唐明月讓她帶著孩子先去機場,自己回去給她拿護照,時間緊迫,陳凌婳不得不帶著孩子先走。 可等到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陳凌婳遲遲沒有等到唐明月。 她后來才知道,唐明月回去的那天,薄家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 薄仲一的母親一定要找到陳凌婳的孩子,薄仲一還想讓這段感情留幾分念想,薄仲一的母親怎么都不肯。 薄仲一冷笑,非要一個孩子? 剛偷偷回來找護照的唐明月撞到了槍口上。 那年,唐明月生下了一個女兒,原本取名叫薄迎夏,也正是因為這個女兒,薄仲一的母親暫且放過了陳凌婳。 陳凌婳終于在一個隆冬夜帶著薄臣野回了國,給孩子改了名字叫陳嘉硯。 但又過了幾年,白馥玉懷了孕,容不下唐明月母子和那冒牌的孩子,薄迎夏又一次更名唐迎夏,白馥玉疑心重,生怕多年后這對可憐的母子出去散播消息,便留著唐明月和唐迎夏在薄家的別墅。 養在后院的某處閑屋里,唐明月是家里最下等的傭人,唐迎夏連學都沒資格上。 白馥玉的兒子薄修筠是掌上明珠,被所有人過分地溺愛,從小便狂妄至極,屢次三番闖禍,背后有白家和薄家給他收拾爛攤子。 但薄仲一清楚地知道,這個兒子爛泥扶不上墻,他不能眼看著薄家的家業被他敗壞。 薄仲一有意接回薄臣野,但這時他與白馥玉的關系降至冰點。 白馥玉對兒子過分溺愛,甚至還多出了疑心病,生怕薄仲一在外面弄出別的蘇迎夏出來。 白馥玉每日疑神疑鬼,給薄修筠灌輸關于“私生子”的事情,她告訴薄修筠,薄仲一在外面還有一個兒子,那個兒子回來了,薄家的財產就不可能是你的。 薄修筠說,他死了不就好了,私生子而已,死了也沒人在乎,他死了怎么還可能有人跟我爭家產? 薄修筠十八歲那年,說要跟朋友出國玩幾天。 薄仲一沒放在心上,讓他在外面不要闖禍。 結果沒想到,次日,薄仲一就看到了新聞—— 【臨江大學金融系優等生陳嘉硯涉嫌故意傷人。】 這個事情在那年鬧得很大,薄仲一起初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對“陳”姓多留意了一眼,便讓秘書隨手將報紙收走。 那天秘書來遲了,薄仲一準備將報紙丟掉,結果無意翻到了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有一雙凌厲并且過分冷漠的眼睛,他的五官生的過分優秀,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一種可怕的想法從他的心底蔓延出,薄仲一讓人去查。 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陳凌婳重病去世,這個孩子,就是他與陳凌婳的兒子。 薄仲一托了許多關系許多人。 他給薄修筠打電話,薄修筠正跟幾個狐朋狗友在酒吧喝酒。 “對了爸,幫我解決個事兒唄,我前幾天在臨江打了個人,現場可能留了點東西。” 薄仲一猜到了,他勃然大怒,于他的眼中,薄臣野比這個爛泥優秀了不止多少倍。 那年,薄仲一頭一次沒給薄仲一收拾爛攤子。 為此,白馥玉和薄仲一接連的爭吵,白馥玉托了白家的關系拖延了幾天,想托人去偽造證據。 薄修筠回到英國后日子過的照舊,直到他聽說薄仲一也回了趟國,帶回來一個孩子,養在別墅后園的房子里。 薄修筠覺得有意思,他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天自己見到的熟面孔。 他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恰好看見唐迎夏跑過去—— 唐明月一眼認出了薄仲一送回來的那個少年是陳凌婳的兒子,她常年在薄家做最低等勞累的活,身體大不如前,便讓唐迎夏多去看看,給他送些吃的。 那時薄仲一不知發了什么瘋,或許是對陳凌婳這么多年的恨,或許是因為這個兒子也憎恨他,他從不示軟,打了一遍又一遍,那雙眼睛仍然倔強,里面是清明的恨意。 薄臣野被接回來后,身上常年都是傷。 薄修筠腦子里多了個瘋狂的想法,這些人要是都死了,白馥玉也就不用頭痛了吧。 這么想著,他找了幾個朋友,避開薄家的監控,在后園別墅外澆了汽油。 “啪嗒——” 打火機扔進別墅的窗戶里,瞬間燒了窗簾,熊熊大火燃起來。 那是個深夜。 唐明月驚醒時,房子里已經燒了起來,她慌忙讓唐迎夏出去,把薄臣野弄出來。 那一年的大火,唐明月重度燒傷,唐迎夏燒傷,薄臣野被這對母女護著,只被一燃燒的木梁砸了手腕。 落下了難看的疤痕。 也是這一日,薄仲一忍無可忍,不顧與白家撕破臉,薄修筠入獄。 唐迎夏。 楚梨想到了那通電話,那個聲音好聽的女孩。 “后來呢?” 楚梨問。 “后來就是薄修筠出獄了,白家為難薄臣野,蘇阿姨去世了,唐迎夏終于等到了手術,她是挺好一小姑娘,喜歡唱歌,但是身上的傷疤太難看了,嘴上也多了個兔唇似的疤,”應宴說,“那年薄臣野要回來找你了,唐迎夏也想跟著回來的,她在英國沒有親人的,回國起碼環境好一點,唐明月老家是國內一個小鎮的。” “然后呢?” “回國路上,出了車禍,唐迎夏在后排,當場就去世了,他的左手粉碎性骨折,肋骨也斷了幾根,薄修筠沒慫,第二天一早就被抓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