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最后一顆子彈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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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不說話,你也不敢說話。沉默是我和你當時唯一的選擇。
我拿著裝著全套新衣服的幾個購物袋從商場出來,你當時就驚訝了,因為它們都是最貴的,至于式樣和顏色你是絕對不會挑剔的,這個自信我還是有的。這些衣服絕對是青春女孩的衣服里面最貴的,甚至連內衣都是。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知道你穿什么型號的內衣了吧?我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得差不多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彌補我心中的內疚,只能這樣。我打開車門把購物袋和你給我的牡丹卡塞給你:“沒用你的卡,你在后面換吧。”
我把后門關上,在邊上抽煙,左顧右盼,也是給你放風——這個狗日的城市真男人不算多,但是無聊的男人是真多,萬一有人偷看呢?
你把玻璃搖開一條縫:“小莊哥哥……”
我回頭,看見你紅腫的眼睛,內疚再次浮現出來:“什么事?”
我的聲音是顫抖的——你真的很像小影,我怎么可能這么對待小影呢?我的內疚不僅僅是因為你,也因為……夢中的女孩。
“我可以去你家洗個澡嗎?”你小心地問。
我一怔——不會吧?你瘋了?
“我就算換了衣服,我媽媽也能看出來。”你說。
我想想也是,誰的女兒誰的寶,怎么能看不出來呢?但是,你怎么會那么信任我呢?丫頭,我粗暴地傷害了你啊!
“求你好嗎?我不敢這么回去。”你又怯生生地說。
我的心馬上開始絞痛——我他媽的還是人嗎?
我什么都不說就上車開車了。你一句話都不說,我也一句話都不說。我說過了,沉默是我們在不能說話的時候最好的選擇。
后來你告訴我,你知道我不算是壞人。因為我要得手早就得手了,你不敢反抗,也不敢告,但是我沒有,所以你知道,我還不能算是徹底的壞人,你看出來我很內疚。你就是從我給你買的衣服和我沒有用你的牡丹卡看出來的。
所以,你敢去我家洗澡,你也確實需要洗個澡再回去,不然就真的麻煩了——你老子老媽肯定把你審得煩得不行。
很多事情,其實孩子是不愿意告訴家長的。不是說孩子錯或者家長錯,其實都沒有錯,還是我在部隊學的道理好使——一個層次和一個層次考慮的東西不一樣,所以很難溝通。
這種事情,怎么跟家長說呢?
我也不說話,就那么開車。
我當時住在西北環線的一個小區。
很快就到了。
小區很安靜,我喜歡安靜,這里的人也都互相不認識——我喜歡陌生喜歡不認識,我不喜歡誰跟誰都認識,誰都知道誰那點破事的感覺——都說那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遠親不如近鄰,但是我覺得是人就要有隱私,干嗎搞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當時也是一樓,我喜歡一樓因為不用爬樓。
夠懶嗎,我退伍以后變化得很厲害——因為我要和過去徹底告別,我直到現在才總結出來——當時是無意識的,就是在改變自己過去的所有習慣,包括當時留了長發也是這樣。
啪!
燈開了,你小心地抱著自己的肩膀走進來。
我把洗手間的開水打開,試試溫度,然后調整好了,就從抽屜里面拿出一條新的大浴巾——我喜歡自己沒事的時候逛超市,用著用不著先買了再說省得以后再來,一次采購的東西恨不得用一年的——扔在沙發上,然后拿出一盒沒有開封的煙:
“你自己在這兒洗吧,我出去在車里等你。洗完了打我手機,我送你回去。”我準備出去。
“我害怕……”你小心地說。
我回頭看你可憐巴巴的樣子:“那怎么辦呢?”
我的聲音還是顫抖的,我實在見不得女孩這樣——尤其是被我整成這樣的女孩。
“你在客廳好不好?”
“你不怕我嗎?”
“怕。”
“那干嗎讓我留下?”
隨后你說了一句經典到了極點的話:“這是你家,你就算出去了,但你想進來怎么都能進得來;你出去和在客廳有什么區別呢?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對嗎?”
我沒有說話,心里在疼。
“你就在客廳,別進來,好嗎?”你可憐巴巴地說,“我求你了,小莊哥哥。我不敢一個人在這兒,我真的會害怕。我求你了!你也別進來,好嗎?”
我還能說什么呢?我點頭,在客廳坐下了。你拿著浴巾還有新買的衣服進去了,把門插上。
然后我打開電視,記不清放的是什么節目了,反正是淡得沒味道的東西。
然后我就聽見嘩啦啦的水聲。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想,只是在發呆。
我真的是在克制自己,換了哪個男人只要還有點兒人味現在就不會往歪里面去想,我克制的是往事像竹筍一樣想冒尖鉆出來的感覺。我腦子里面反復強調的一句話是:不去想,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這么多年了,我就是這樣過來的。
丫頭,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有時候會很反常了吧?這不是你說的藝術家的憂郁,那是扯淡。原因只有一個,你太像小影了,你在我身邊,我既快樂又傷感,就是這樣。
換完衣服出來后你又變得青春靚麗了。我看了你一眼,我還沒有從那種克制往事的情緒里面走出來。
你看著我,小心地問:“小莊哥哥,我可以走了嗎?”
我起身,你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沒說什么,這很正常。然后我帶你出去,把你送回家。
然后呢?
然后我去了酒吧街喝酒,又帶回家一個漂亮美眉。當然她不是職業的,你知道我從來不干那種事情。這個世界既然讓人心碎,那么總會有心碎的人,無論是糙爺們還是漂亮美眉都會心碎。于是心碎的人碰到一起,你就什么都不要問了吧。
就是這樣簡單,我其實就該這樣活下去——這就是我的命。
你確實不該再給我打電話。要不怎么說,都是命呢?
7.那些花兒(7)
再見到小菲時,真的恍如隔世。
那個時候正在流行羅大佑。和所有部隊大院一樣,軍區總院中午吃飯的時候也會放音樂,和野戰軍不一樣的是,軍區總院放的不是軍歌和革命歌曲,主要是流行音樂,關鍵就看放音樂的小兵喜歡什么了。那年那個小兵喜歡羅大佑,于是在中午,滿總院都是羅大佑的歌聲。
我記得很清楚,歌名是《你的樣子》。我們在這個音樂聲中見面了。
她剛剛從食堂出來,和幾個女兵拿著飯盒在路上走,然后就看見了我。那幾個女兵認識我,小心翼翼地跟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我和小菲對視著,都不說話,也都說不出來。只有羅大佑在軍區總院的上空孤獨地唱著:
我聽到了傳來的誰的聲音,
像那夢里嗚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的遠去的誰的步伐,
遮住告別時哀傷的眼神……
不變的你,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
聰明的孩子,提著心愛的燈籠;
瀟灑的你,將心事化盡塵緣中,
孤獨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寵……
羅大佑用他嘶啞磁性的聲音孤獨地吟唱著。我不得不指出,我很少佩服什么人,尤其是搞藝術的,但是羅大佑絕對值得我頂禮膜拜。對于他的音樂,我基本上不能說是喜歡了,應該說是基本上不敢聽、不能聽,一聽就要掉淚。我有他的碟,但我就是不聽,不然馬上我就不行了,根本沒法繼續寫下去。
我當時恨死這個人了,因為我當時就想哭了。但是這是人來人往的軍區總院,不光有部隊,還有很多地方的人,我當然不能哭,不能給當兵的人丟臉——我當時剛剛脫下軍裝,腦子里面的軍裝還沒有完全脫掉。
小菲看著我,她的眼圈一點點變紅了,眼淚一點點溢滿眼睛,然后就掉下來了。
吧嗒。
我趕緊閉上眼睛,把眼淚咽下去。再睜開眼時,小菲已經走到跟前。
“什么時候走?”她問我。
“馬上。”
“這么急?”小菲有點兒意外,但隨即就明白了,“要不我找個車送你到車站?幾點的火車?”
“我爸爸派車來接我。”我說。
小菲點點頭:“早走,比晚走好。”
我不去想她話里的意思,我努力不去思想。
小菲擦擦眼睛:“小……”她隨即就不說小影的名字了,“她,她有東西留給你。”
我沒說話,我不敢說話,一說話就要哭。
“跟我來吧,我拿給你。”她在前面帶路。
我在后面跟著,然后,我看見路上真的有小影:她的黑白遺照、黑色紗布、挽聯、各個單位部門送的花圈,還有她的很多姐妹寫的挽詩和散文……
我連看都不敢看,在羅大佑滄桑的歌聲中,我默默地跟著小菲走到了女兵宿舍的走廊。熟悉的女孩宿舍特有的味道一下子撲面而來,走廊里面還是很亂,我還是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一點兒都沒有變。
我努力不去想往日是如何走入這里的,我努力不去想那時候帶著什么樣子的期待和憧憬。我不去想,壓制自己不去想。
小菲在前面帶著我——其實不用她帶,雖然我來這里的次數不多,但是在夢里,我幾乎次次都來。
但是我現在什么都不敢想。
小菲走到她們宿舍門口,她推開門,然后掀起簾子:“進來吧。”
我一下子看見了小影的床——空了。
小影的床,真的空了,什么都沒有留下。我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屋里還有兩個女兵,見我進來都站起來了,但也不敢多說話。
小菲說:“你們先出去吧。”
她們就出去了,誰都不敢看我。我無聲地站在門口,看著我的小影的床。
小菲把我拉進來,把門關上。
“哭出來就好點了,哭吧。”小菲說著說著也忍不住哭了。
我流著眼淚,慢慢走到小影的床前。她在下鋪,她是個愛干凈的女孩,每次都把床收拾得很整齊、很溫馨;她也是個愛舒服的女孩,每次都把床鋪得軟綿綿的;她還是個愛香味的女孩,所以她的床上總是香噴噴的。
我把手放在空空的床板上,慢慢跪下,讓自己的整個上半身都趴在床上,臉緊緊地貼著帶著木渣的粗糙床板,感覺著小影的存在。但是,她好像從來沒有來過這里,她去哪兒了呢?
我不敢繼續往下想,就那么閉著眼睛,哭了好一會兒。小菲慢慢走過來,坐在我旁邊的床板上。
我睜開眼睛,看見了她的手。她輕輕地撫摩著我的臉,擦去我的淚水:“這是小影留給你的。”
小菲把一個藍色封皮的日記本輕輕地放在我的眼前——這種筆記本我們都發了一個。
我起來把日記本打開,熟悉而濃郁的芬芳撲面而來——是的,是那束風干的野蘭花,它夾在日記本里面,時間越久,它就越香。它的香味,和小影的香味一樣。
打開日記本,就是那首小詩還有我熟悉的細細密密的娟秀筆跡。
我不知道她還會寫詩,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至于日記本里面的內容,我至今也沒有看過,我趕緊合上了。
小菲拿出那個泥猴子:“這個也是小影的,你如果要帶走也可以。不過我希望,你把它留給我,好嗎?”
我點點頭——我更不敢看這個泥猴子了。
我閉上眼,淚水唰唰地流下來。小菲的手在我的眼睛周圍擦拭著,她的聲音顫抖:“你要是難受,就讓我抱著你吧。”
我一下子撲在她的懷里哇哇大哭,像個孩子一樣。小菲緊緊地抱著我,她也哭出了聲。
我知道自己不是男子漢,我的小影消失了,你們憑什么不讓我哭呢?憑什么呢?
我真的是心如刀割啊。我知道我再也見不到小影了,她在軍區總院的床都空了,你們說我還能到哪兒去找我的小影呢?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小影消失了,你們憑什么還要我繼續當這個兵呢?你們誰有這個資格說我不是個合格的軍人、不是個合格的戰士、不是個合格的特種兵呢?
我連我最心愛的女孩都保護不了,我一身武藝有什么用啊?我不是鐵血戰將,我就是喜歡我的小影!我就是為了她才參軍的,我沒有那么偉大崇高的理想,我就是為了愛情參軍的!但她卻消失在我的面前,我無能為力啊!
我撲在小菲的懷里哭著,這是小影消失以后我哭得最痛快的一次。我從來沒有告訴別人我有多傷心。我爸爸媽媽至今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們都不認識小影,中學早戀那點事情誰會跟家長說啊?退伍以后我就更不敢提及這些事情了。我用了很久才學會什么叫沒心沒肺,不然我怎么活下去啊?
我哭了很久很久——你們18歲的時候誰敢說經過我這樣的磨難就站出來跟我叫板!
小菲緊緊地抱著我,她輕輕地吻我的光頭,淚水不斷地滑落到我的光頭上:“好了,別哭了。”
她吻我的眼睛,吻著我18歲的淚水。
她吻我的鼻子,吻我的臉。嘴里輕輕地說著:“好了,別哭了。”
然后,她的唇輕輕地點著我的唇:“好了,別哭了……”
然后,她的唇緊緊地貼在我的唇上,她的舌頭伸進來。她還在說著:“好了,別哭了……”
我依然在哭,我緊緊地抱著她。
我們緊緊地吻在一起。
臉上,還流著眼淚。
心里,還流著鮮血。
8.終點?起點
我離開特種大隊的時候,眼淚一直沒有停止過。當車開出大門,我發瘋一樣開始鬼哭狼嚎,最后的血性就在這鬼哭狼嚎之中暴露無遺。日后,我還哭過幾次,但是沒有一次如同那次生命中最重要的裂變一樣,充滿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其實,我剛才還哭了一次,因為我的感情生活發生了一點兒危機。我不想多說了,因為那屬于我的個人隱私。我只是想說——我小莊雖然走過那么多感情的彎路,但我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我愛她,就會愛到底。或許郁悶是創作的源泉?我也不知道,總之,我打開已經變得陌生的word文檔,開始講述自己過去的故事。
和過去一樣,這部小說也是我的心路歷程,還是一顆子彈的軌跡。
我沒有指望它能超越自己的第一部小說,因為我或許很難再達到當時的狀態。經過一年的是是非非,我的心傷痕累累,外強中干的我已經經受了太多的折騰。我累了,我希望在自己的創作當中得到真正的放松。
我的青春歲月已經走到了最后的尾巴,我不想自己最后還是一個孤獨的游魂。呵呵,似乎扯遠了。但是小莊還是小莊,他在這里講述的是一個男人成長的故事,是發生在小莊身上的真實故事。
我是一個無比熱愛我的狗頭大隊的狗頭兵,脫下這身軍裝和扒了我的皮差不多。但是該發生的早晚會發生,我不得不接受自己不再是一個特種兵的現實。
車在盤山公路上走,我的表情漸漸緩和下來。淚水還在臉上,但是已經不再流淌,因為我已經失聲了。我從來沒有這樣哭過,在這以前的一次,是因為小影……我的愛人就這樣離開我了,而我無能為力。
我痛恨自己,也痛恨自己是個軍人,如果我不是軍人,那么我會去報仇。但問題是,我是軍人,我不能違反紀律,于是我就決定不再做軍人。我用自我虐待來懲罰自己,猶如我現在一樣,在電腦前面碼字其實是一種自虐。我讓自己的血流干,這樣我才會不痛。
我就那么離開了我的狗頭大隊,離開了我的中國陸軍特種部隊。我回到了我的家鄉,它是一個很小的北方城市,距離北京400公里左右。這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長大的地方,更是我的起點——離開家鄉獨立成人的起點,也是我這三年士兵生涯的終點。
現在它又是一個起點。因為,三個月后,我就會離開家鄉,去上我的大學。這三個月如何打發?我父親的意思是讓我在家休息。
其實我一直沒有交代我家的情況。我從小是在一個破碎的家庭長大的,我的父母關系不好,我見慣了那種爭吵。在我當兵的歲月,他們終于離婚了。我不愿意過問大人的事情,因為我覺得感情的事情別人都是無能為力的,一旦他們決定分開就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回到家鄉,見到了我的父親,他已經是一個公司的老總。我還見到了我的母親,她一直在家,和我父親打財產分割官司。我沒心情處理這些事情,于是我決定出去游歷。三個月,我可以走遍這個大陸的天南海北。
我收拾好自己的91迷彩大背囊,把指北針和那把在國外特種兵訓練營受訓頒發的特戰匕首裝進去。我還帶了一個手機,是父親送給我的,當時還很稀罕,是9字頭的。其余的就是美能達相機、一個日記本,還有一些日常用品。我帶了足夠的現金,那時候我們那兒銀行卡還不流通,所以就沒有銀行卡。
現在翻出當時的日記來看,其實內容很簡單,只有寥寥幾筆。是的,一個人心碎了,就沒有什么感覺了。我把小影留下的那個藍色封皮的日記本收藏起來了,至今也不敢多看。至于那些維和紀念品,我都放入軍用挎包里面,當然也不會帶在身上。我把自己該帶的都放進了背囊,然后就出發了。
站在我們那個城市的車站,我的心確實感到凄涼。往事一幕一幕再次出現:剃了光頭的我穿著寬大的冬訓服混雜在一群新兵蛋子中間,我看見了小影和那些女兵……我感覺到自己的淚水流出來了,于是我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是空的。
是的,長夜當哭,我盼一盼,再顧一顧,一場空空,什么都沒有。
我含著眼淚,踏上了南行的列車。我要去的地方是云南,我以前一直想去麗江,但是沒有去成。這次我一定要去,因為那里距離小影很遠。
寫到這里我想到我現在愛的女孩曾經跟我說過的一句話:“如果你死了,我會去西藏隱居,因為那里距離你和天堂最近。”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久違的眼淚一下子出來了。愛情距離風塵滿身的我已經很遙遠,但是我就不配擁有愛情了嗎?
終點,也是起點。
一年前我在這里開始寫小說,一年后我又在這里寫小說。
很多年以前,我從故鄉的車站出發去參軍,后來又從故鄉的車站出發去流浪。
終點,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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