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秦檜批奏折的速度很快,翻看一遍后,便拿起桌上剔紅云鶴紋毛筆飽蘸青墨,在奏章上留下精煉的批言。 大多為三言兩語,但都能切中要害,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給出解決方法。 再次翻開一本奏折,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一個個字形優美的方塊小楷,而是奏章末尾那刺眼的朱批。 在秦檜看來,那朱墨寫出來的字比狗爬好看不到哪去,連奏章上的字都比不了,更遑論他專心數十年練成的篆體字。 但秦檜卻不得不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感,認認真真地讀完那些朱批的字,隨后輕輕嘆了口氣。 一旁的秦禧倒是很理解秦檜的心情。 嚴嵩自己沒事找事非要去賑災,這對后爹來說是個意外之喜。 只是,好不容易能開始一個人批奏章,小皇帝居然又跳出來搗亂。 他就是個皇帝,他知道怎么治國嗎? 秦禧捏著拳頭,終于還是沒忍住,皺眉道:“父親,陛下也太不知道輕重了。嚴嵩那個奸人剛要離開京城,他就出來搗亂……” 話說到一半就被秦檜的輕咳聲打斷了。 “慎言。” 秦禧嘴唇翕動,還是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陛下自己是不會想到奏折這回事的,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魏征身上?!? 秦檜面上閃過一抹陰霾:“此人天生喜歡多管閑事。” “他之前還得罪了嚴嵩與和珅,只是那次僥幸讓他逃過一劫?!鼻仂a充道。 “那可不是僥幸。” 秦檜瞥了自己的義子一眼:“圣眷在身,很難動他。” “那您就坐視他一直搗亂啊?父親?還有陛下批的這些奏章,這也太……” “魏征只是其次,是表象。” 秦檜筆下不停,批閱著一份份奏章:“若陛下不理會此人,他也不過疥癬之疾而已?!? “根源還是在陛下那里?!? 說到這,他抬頭望了一眼書桌角落上,那一疊被他專門留下來的奏章。 都是帶著朱批,而且有問題的。 這樣的奏章在中書省還有一大摞,即便是精明強干的秦檜,每次看到上面的紅批都頭疼無比。 秦禧張了張嘴,有些不知怎么說。 總不能摁著皇帝的頭,不讓他批奏章吧? 他自己可以不批,但當他想批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阻止他批,這就是皇帝的權利。 “唉~” 書桌前,秦檜望著新一本奏章上的朱批,又抬頭看了看角落的那一摞,幽幽嘆了口氣。 朱筆和青筆的意見不同,就這樣把奏章發到尚書省是絕對不行的,下面人也會犯迷糊,必須得統一意見。 若朱批只是稍稍有點錯誤也無所謂,秦檜說不定也遷就了皇帝的意見。 但問題是,有些朱批錯的離譜,若真按那些東西執行,就要出大亂子了。 一時間,秦相大人頭疼的不行。 要是真統一意見,他就得跑去紫微殿的政事堂,和皇帝陛下商量奏折的事,說服他改變意見。 但這樣做有兩個壞處,一是會讓皇帝產生不滿的情緒,畢竟誰都不喜歡聽逆耳之言。 秦檜不想和皇帝鬧的太僵。 二是他猜不透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 皇帝陛下批奏章是為了應付魏征,一時興趣使然的嗎? 他若是知道批錯了奏章,是會產生挫敗感,從此不在接觸了呢? 還是反而會激起他的好勝心,讓他更勤快地批奏章呢? 秦檜眉頭緊鎖,這三天他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他自以為平生見人無數,平日里手下有什么小想法,小動作,都會被他一眼看穿。 可面對當今的皇帝陛下,秦檜卻頗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今日的誓師之后,更加濃重了。 不是因為陛下有多么心機深沉、老謀深算,而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有一種讓人捉摸不定的感覺。 他的很多行為、很多話和奏章上的很多朱批都是秦檜完全不能理解的。 在真真切切地看到之前,秦檜完全沒料到皇帝居然會那樣想。 根本沒有任何征兆和道理。 秦檜的也曾按照奏章上的朱批,嘗試著適應過皇帝天馬行空般的想法,可無論怎么適應,見到下一封奏章時總是會愕然…… “父親?” 秦禧試探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秦檜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失神好久了。 “唉……” 他望著積累起來的奏章,幽幽一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不僅是積壓的那些奏章和公務,右相大人發現,皇帝的各種反應都成了他的心魔。 只要一閑著沒事,秦檜就會試圖揣測皇帝的想法。 關鍵是還猜不對。 “明日一早,你隨為父把這些奏章帶到中書省去?!鼻貦u沉聲道。 “是,父親?!鼻仂泵?。 秦檜知道,奏章拖著不是事,一直揣摩皇帝的想法也不是事,眼前的局面似乎成了困境。 既然如此,那就必須做出改變了。 …… 吳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