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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不怕佛祖怪罪-《公子世無雙》

    陳無雙向來對占卜一事敬而遠(yuǎn)之,人的一生中充滿了無窮的轉(zhuǎn)機(jī)和變數(shù),命運(yùn)這種東西如果真有定數(shù)的話,那些寒窗苦讀十年之久、不辭萬里之遙趕赴京都科考的讀書人,又該如何自處?大周太祖李向能得了這么一座天下,很大原因是自身修為高深使然,而非民間百姓傳認(rèn)為的上天注定,就算退一步而言,自稱天機(jī)子的陳仲平也總比常半仙更讓人可信,畢竟好歹真是五境十一品的高人。

    白衣少年靈識感知到谷雨跟沈辭云情況正在慢慢好轉(zhuǎn),墨莉也穩(wěn)定下來恢復(fù)了幾分力氣盤坐在一旁,心里踏實了不少,老和尚果然有些門道。于是出言諷刺道:“那你先算算,陸不器跟南疆玄蟒現(xiàn)在誰勝誰負(fù)了?”盡管罵過姓陸的不是東西,可今時不同往日,陳無雙多少對他有一些愧疚,要不是人家果斷出手,自己幾人恐怕已經(jīng)尸骨無存了。

    常半仙聞言果然挨個找回來散落在甲板上的六枚“承天通寶”,也不用焚香沐浴,就地隨意起了一卦,略微一沉吟臉上就有了喜意,“陸不器受了些傷,不過問題不大,那長蟲傷得更重,被他引著往南追去了。嘿,一時半會顧不上再來找咱們晦氣。”

    陳無雙點了點頭,不管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這個消息總讓人聽著歡喜。空法神僧緩緩收回自身真氣,笑道:“宅心仁厚,是個好孩子。陸施主乃是越秀劍閣門下的八品劍修,就算老僧想要?dú)⑺膊蝗菀祝悄辖灰獩]入五境,他定能安然脫身。”

    想比于最擅占卜之術(shù)的邋遢老頭而言,陳無雙當(dāng)然更信任老和尚,而且他自己靈識出眾,早就能確定黑蟒不是五境,照這么說陸不器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明年去劍山的時候見著他再道謝不遲,眼下最重要的是墨莉的傷勢。

    少年不再說話,心里卻想起沈辭云那天說起來的事情,自稱來自黑鐵山崖的蒙面人帶著南疆玄蟒一同去了云州,慘絕人寰地滅了花家滿門,花千川臨時強(qiáng)行晉入五境必然付出了相當(dāng)大的代價,要么境界一落千丈、要么此生無望再進(jìn)一步,可就算這樣也沒能奈何得了那兇獸,想來十年之前的黑蟒必然是五境無疑。

    可陳無雙自信靈識感知不會有錯,他們遇上的黑蟒絕對不到五境,最多相當(dāng)于四境八品的頂尖高手,要說這兇獸不是十年前沈辭云見過的那條,它頭顱上確實又有當(dāng)年沈廷越一劍劈出的傷痕,那么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南疆玄蟒的境界跌落了,藏身洞庭湖是為了養(yǎng)傷恢復(fù)。

    這么說,楚州附近肯定有黑鐵山崖的人在暗中盯著,但康樂侯派人去降服黑蟒的時候,那些人為什么沒有露面阻攔?許家有錢不假,可要說比起實力來,不見得就比百花山莊強(qiáng),連花家滿門都能屠戮一空的黑鐵山崖,竟然對妄想收服自家豢養(yǎng)兇獸的侯爺視而不見,這是什么道理?

    再者,南疆玄蟒這等兇獸只可能在十萬大山中得到,那些蒙面人既然能豢養(yǎng)一條,那是不是就可以認(rèn)為,黑鐵山崖就在云州?越秀劍閣眼皮子底下竟然存在一個能隨手?jǐn)貧⑽寰承奘炕ㄇТā⒏矞绨倩ㄉ角f的強(qiáng)大宗門?

    至于說越秀劍閣會不會跟所謂的黑鐵山崖沆瀣一氣,陳無雙倒是不信,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陸不器八品的修為在門中地位肯定不低,應(yīng)該不會不認(rèn)識自家盟友豢養(yǎng)的黑蟒,沒必要替自己等人攔下它,只要袖手旁觀就是,等黑蟒得了手這事就死無對證再也沒人知道了。而且,還一舉兩得,讓司天監(jiān)失去唯一的傳人,這種好事實在是千載難逢。

    陳無雙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原本在京城里逛逛賭坊喝喝花酒,活得那叫一個神仙都眼熱,自從背著鐵箱子出京以來,遇到的事一件比一件復(fù)雜,而且看似毫不相干的幾件事偏偏盤根錯節(jié),似乎其中有著某種隱晦的關(guān)聯(lián),見不得光更見不得人,跟天天枯坐在鎮(zhèn)國公府北邊祠堂里的陳叔愚一模一樣,難怪陳伯庸讓他負(fù)責(zé)統(tǒng)領(lǐng)一萬玉龍衛(wèi)搜尋情報,老頭子用人的眼光確實老到,簡直是慧眼識英才。

    常半仙收起銅錢來,視若珍寶地細(xì)細(xì)擦干凈,檢查有沒有在甲板上磕壞邊角,好找個理由訛上財大氣粗的白馬禪寺。老和尚不理他,聽見少年嘆氣,悠悠道:“諸法空相,陳施主何必自尋煩惱?”陳無雙一恍神沒聽清楚他說什么,問道:“你說什么?空相老和尚有什么煩惱?”

    空法笑而不答,反問道:“老僧冒昧問一句,小施主所學(xué)的可是抱樸訣?”沒等白衣少年有什么反應(yīng),常半仙突然渾身一顫,隨即忙四下看看,指著個年輕僧人道:“到底是老了,身子骨比不得年輕人,那個誰啊,找身干爽衣服來。”

    陳無雙沒有注意到他,面色少有的嚴(yán)肅起來,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你怎么知道?”這句話無異于當(dāng)面承認(rèn)了下來,谷雨說得沒錯,陳仲平罵歸罵,司天監(jiān)確實與白馬禪寺一向交好,甚至私下里陳伯庸沒少把玉龍衛(wèi)拼死換來的各地消息告知當(dāng)朝國師空相,這也是兩家沒有嫌隙,愿意互通有無。

    老和尚收起笑容,抬起頭遙遙望向北方,“仲平施主用心良苦,既是為大周、為司天監(jiān),更是為了你。黃袍加身的李家,能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yè)了一千三百多年,實屬不易,可神龜雖壽、猶有竟時啊。無雙,你要踏踏實實往前走,慢些無妨,陳家等得起,但誰也承擔(dān)不起一步邁錯就是萬劫不復(fù)。”

    空法神僧好像變了一個人,白衣少年詫異得意識到,老和尚這回并沒有稱他為陳施主,而是叫了聲無雙,這讓他心頭好像壓上了一塊體積巨大的重石,“你這是何意,我怎么有些聽不懂?”這事要是不問清楚,以后連睡覺都睡不踏實,聽著像整個大周都要把擔(dān)子交到自己手里,實在是太強(qiáng)人所難了。

    剛要問,跟著年輕和尚去艙房里換衣服的常半仙就大呼小叫跑出來,手里還舉著一套翠綠色女子衣裙,“好賊禿!你這船上是不是藏了女人?這味道老夫一聞就知道,是楚州的胭脂!”跟在他后面的年輕和尚手里捧著一套干凈灰色僧袍追出來,忙不迭解釋那是花船上姑娘被攆下去的時候來不及帶走的衣裳,自從包下這條花船來,所有和尚最多只在大廳里歇息,艙房隔間里可半步都沒敢進(jìn)。

    空法神僧單掌立在胸前道了聲罪過,“常施主莫要誤會,此事正如老僧弟子所說,沒有半句不實之言。”常半仙不依不饒道:“放屁!那你們一群出家人屁顛屁顛包下這么大花船來做什么?休瞞老夫,樓上定是藏了女人,快叫下來唱個小曲,給無雙公子樂呵樂呵!”說著把手里的衣裙遞到陳無雙面前,訕笑道:“你瞧啊,這裙子束腰處不足一尺,那姑娘定是個身姿曼妙的。”

    陳無雙嘿嘿一笑,順著話頭一語雙關(guān)道:“老和尚,你捂著一半不肯明說,也不怕佛祖怪罪?”常半仙見得了支持,大喜附和道:“正是!佛祖老夫可知道,眼里從來揉不得半點沙子,你妄稱什么四大神僧,幾十年戒律學(xué)到哪里去了?快說,那姑娘被爾等藏在何處了,老夫正要去救她脫離苦海。”

    白衣少年見他說著說著就開始口不擇言,生怕真惹惱了老和尚,自己再想問些什么可就難上加難了,當(dāng)下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別得理不饒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先去換了衣裳再來,渾身濕嗒嗒,要是落下毛病可怨不得旁人。”

    常半仙悻悻收回手,他敢罵空法老賊禿不假,眼前這個白衣少年身上可還揣著他的寶貝,人都說欠債的是大爺,萬一惹急了他一借不還,那損失就大了去了,賠本的買賣萬萬不能做。當(dāng)下一步三回頭低聲嘟囔著轉(zhuǎn)身又回了艙房換衣裳。

    空法神僧這才笑著道:“施主不講道理。”陳無雙奇道:“什么道理?”

    “老僧是和尚,佛祖也是和尚,為何和尚要怕和尚?自然就是這個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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