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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昆侖山上有劍仙-《公子世無雙》

    “青山雪頂”這樣的名茶,如果產(chǎn)量高了,也就值不了多少銀子了。世間道理相通,有資格被稱為劍仙的修士,更是百年難遇。

    陳叔愚信上只有短短四句,少年看懂了三句。陳仲平出京不算稀奇事,老頭子盡管不太靠譜,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陳無雙孤身涉險,想來是要為弟子晉升三境提前做些準(zhǔn)備。后兩句說的意思很是直白,既然連大周司天監(jiān)第一高手都親自現(xiàn)身了,康樂侯可有些不太夠看。

    至于信上的第二句“劍仙下山”,陳無雙不確定故弄玄虛的三師叔指的是誰,但揣摩意思卻能領(lǐng)會到,似乎這位劍仙的現(xiàn)身對自己也能算是個倚仗。谷雨燒掉信,放走信鴿,見自家主子怔怔出神,問道:“公子在想什么?”陳無雙舒展開眉頭,淺淺呷了口茶,“劍仙下山···哪里來的劍仙?”

    “逢春公之后兩百年,可稱劍仙的僅有一人,昆侖蘇慕仙。”侍女不客氣地自己伸手倒了碗茶捧在桌上,熱氣氤氳,在黃昏油燈火光的照射下緩緩暈開散去,清幽茶香順著鼻孔一直盤旋而上,似乎滲透進識海之中。

    第一次聽到蘇慕仙這個名字的時候,陳無雙記得師父正氣沖沖堵在京城皇宮門前罵街。為了治好他雙眼,陳伯庸親自出面請了白馬禪寺空相神僧出手,結(jié)果仍是無計可施,陳仲平一口咬定老禿驢故意藏私不肯全力施為,愣是把當(dāng)朝國師堵在宮門口罵了整整兩個時辰。

    陳仲平罵街的功力絲毫不次于劍道修為,連帶著整個白馬禪寺都罵了個遍,甚至提起多年前一樁舊事來,說難怪蘇慕仙劍劈白馬山門、縱酒金佛題字,數(shù)千禿驢沒一個有能耐的,還比不上凈身進宮的太監(jiān),起碼人家還有雖無一雞在身但有一技在身,能伺候得好天家貴胄。

    事后陳無雙好奇問起,才知道空相和尚當(dāng)年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護短的蘇慕仙,他一人一劍打上門去,以所向披靡之姿劈毀白馬禪寺山門,于佛門凈地縱酒長歌,在大雄寶殿佛祖金身背后以劍氣刻下龍飛鳳舞十四個大字:欺世盜名光頭漢、蠅營狗茍袈裟僧,最后劍氣沖霄揚長而去,四大神僧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這種不光彩的事,白馬禪寺當(dāng)然諱莫如深,陳仲平無所顧忌地痛痛快快罵了一場,要不是皇帝陛下降旨責(zé)令鎮(zhèn)國公出面管束,恐怕滿京城誰也攔不住他性子,還得再罵兩個時辰才肯罷休。不過空相神僧并沒放在心上,反而后來多次主動登門贈藥,卻不知道拿來的丹藥都被老頭子扔進觀星樓前的水潭里喂了魚。

    “蘇昆侖?”陳無雙有些意外,盡管知道蘇慕仙修為極高,世人皆敬稱為蘇昆侖,可絕沒想到那位素未謀面的修士當(dāng)?shù)闷饎ο傻姆Q呼。他瞬間想到了官帽山下遇到的那個豢養(yǎng)黑虎的青衫老者,心念一動,莫非他就是金佛題字的蘇慕仙?

    谷雨陶醉地聞著茶香,點頭道:“修士佩劍鑄造時皆有定式可循,以三尺為長。蘇昆侖的孤鴻劍僅有二尺七寸,曾言我為劍仙,當(dāng)讓世人三寸鋒芒。”

    我為劍仙,當(dāng)讓世人三寸鋒芒。短短一句話,在陳無雙心里卻無異于掀起驚濤駭浪來,好一個蘇慕仙,不論其修為到底有沒有當(dāng)年逢春公五境十二品之高,單憑如此胸襟氣度就不愧旁人敬稱一聲“蘇昆侖”!

    “想是神明偏愛,人間自有劍仙風(fēng)采啊。”少年喃喃說了一句,連茶水慢慢涼下來也忘了再多喝一口,再想起那晚見到的青衫老者來,竟有些后悔,只恨自己當(dāng)時怎么就沒有多說幾句,那有可能真是劍仙啊,活著的劍仙。

    侍女小口小口喝完一碗茶,抬眼看了看自家主子,“茶涼了可就不好喝了。既然三爺說蘇昆侖下了山,或許公子有機會見到也說不準(zhǔn),不是在洞庭就是在劍山。”

    陳無雙悵然點點頭,定了定神道:“蘇前輩很少下山?”

    “嗯,樓主大人說蘇昆侖性情最是孤傲,一向不喜人間喧囂,因此常年枯坐昆侖山坐忘峰頂潛心修行,幾十年來如一日,極少踏足中土。”

    能耐得住寂寞孤獨的人,才能凌駕于蕓蕓眾生之上,蘇慕仙的成就并非偶然,這個道理陳無雙當(dāng)然能想得明白。想不明白的是,有劍仙修為的隱士高人選擇這個時候下山,必有緣故。青衫老者現(xiàn)身時曾向谷雨打聽一個黑衣老婦下落,如果他就是昆侖山上那位,那黑衣老婦又是什么人?

    這一來,少年越發(fā)覺得楚州也好、云州也好,局勢之復(fù)雜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意料之中,有麻煩的不只是大周皇室和司天監(jiān),越秀劍閣恐怕也深陷其中,再加上修為通天的蘇慕仙和一個不知身份的黑衣老婦,還有雍州北境蠢蠢欲動的安北侯,似乎暗地里正有一面大網(wǎng)從天際緩緩罩下來,如果天下修士都是網(wǎng)下的池中之魚,那誰又是船上操網(wǎng)的漁夫?

    陳無雙沉思許久,也沒想清楚這漁夫要的究竟是大周的天下,還是天下的修士,這看起來是一碼事,其實細(xì)想?yún)s有很大不同。若要的是李家的江山,無非是想攪動十四州風(fēng)云變色,首當(dāng)其沖的必然是一心扶保大周皇室的司天監(jiān);若要的是天下修士反倒還好,起碼壓力不會全部集中在陳家頭上,駐仙山、白馬禪寺、越秀劍閣甚至遠(yuǎn)在海外的孤舟島都不會束手待斃。

    陳伯庸和陳仲平都是城府極深的五境修士,眼光閱歷不同凡響,讓陳無雙偏偏在這個時候動身出京,所期望的肯定不只是飛鴿傳書上提到的“劍山隱秘”而已,其中深意就像一顆不起眼的種子,在它發(fā)芽破土之前,少年想破腦袋也猜不出這到底是朵什么花。

    谷雨正要伸手把他碗中涼茶潑了重新斟滿,陳無雙突然笑出聲來,“三師叔說的對。”也許整座司天監(jiān)里最了解陳無雙的,是陳叔愚,他早料到少年會往深處想,所以信上后兩句只做當(dāng)頭棒喝:莫要瞻前顧后,盡管放手施為。

    陳無雙沒有真氣,更使不出劍氣,可要說到放手施為,一百個谷雨也沒有他膽子大,不然怎么敢把玉龍衛(wèi)視若珍寶的信鴿烤來吃。在流香江花船上真要發(fā)起性子來,連年幼些的皇子也只好退避三舍,相比之下許家區(qū)區(qū)一個侯爺爵位,能算多大個人物?

    谷雨轉(zhuǎn)念一想就明白了少年話里的意思,笑著幫他換了碗熱茶,“公子這才像陳家的人。”

    少年心情大好,挑起眉道:“怎么?先前不像?”

    “先前像鎮(zhèn)國公府的公子,現(xiàn)在像司天監(jiān)陳家的傳人。”

    陳無雙被侍女說得一愣,嚼出她話里的意思,不禁大笑出聲來,“說到底你我都不是陳家血脈,只不過我命比你苦了些,做不了威風(fēng)八面的二十四劍侍,不得不當(dāng)司天監(jiān)的傳人。”

    谷雨陪著少年笑了兩聲,慢慢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鄭重道:“公子要記住,陳家命苦了一千三百年,守的是大周王朝,更是天下太平。二十四劍侍修為再高、威風(fēng)再大,也愿意當(dāng)樓主大人手里的一把劍,掃清司天監(jiān)面前的一切障礙,雖死不悔。”

    陳無雙端著茶碗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將一碗連當(dāng)朝宰輔輕易也喝不到的茶水潑在腳下,聲音少見地有些低沉,“后輩無雙以茶代酒,敬陳家歷代先人。我目雖盲,愿求世人所見皆是乾坤朗凈。”

    谷雨坐在椅子上,看著白衣少年的背影,嘴角再彎起來的時候,眼中竟有了淚光。這里的夜色,應(yīng)該比京城里更好看,比十四州任何景致宜人的地方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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