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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六章 (2)-《美人不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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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焚燒過后留下的殘余味道。

    宮燈的光芒照著幽暗的小軒,幾層臺階下跪著個太監打扮的瘦高個,沈懌單手摁著他的胳膊箍在背后,稍一用力便痛得他齜牙咧嘴。

    “這位是……”書辭正狐疑著上前,腳邊不慎踢到個銅盆,低頭一看,那里面隱隱還有火星,分明是燒過什么東西。

    沈懌沒她那么好脾氣,指頭施勁,喀咯就是兩聲響:“說,做什么的?”

    那太監歪著頭滿臉薄汗,“回、回王爺的話,小人、小人是在膳房那邊當差的。”

    “膳房當差的,跑這兒來干什么?”

    “小人……路過而已……嗷!”

    沈懌簡單粗暴地擰折了他一條胳膊,因為書辭在場,不好弄得太血腥,這還算是下手輕的了,回頭還能接上。

    那太監畢竟平時沒吃過這種苦頭,瞬間殺豬一樣地嚎了出來。

    好在這附近人少,他嚎破天也沒人聽到。

    “銅盆里有灰燼。”書辭示意沈懌松手,“你燒過紙錢?”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是淳貴妃出事的那口井,你難道是燒給她的?”

    沈懌拂了拂袖袍,淡淡道:“在宮中,私下燒紙錢可是大忌,更別說還是祭奠先帝的貴妃。”言下之意,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這太監約摸三十好幾,五官普通,面皮白凈,聽了這句話,許是知道兇多吉少,臉就白得更厲害了。

    “老實交代,為什么要祭拜她?她同你到底是什么關系?”說話間,沈懌五指悠悠地活動了兩下,關節處立刻發出清脆的響聲,儼然一副不講實話就大刑伺候的樣子。

    相比之下,書辭的口吻就溫和得多了:“你倘若如實回答,我們可以放你一馬。”

    這一招“打個巴掌給顆棗”他們在府里屢試不爽,加上沈懌惡名遠揚,他想了解的事情,絕對沒有問不出來的。

    果然,恩威并施之后,太監只好松了口。

    “我……我說、我說。”他小心翼翼地打量沈懌,試探性的斟酌言語,“王爺您是知道的,貴妃死得冤,又死得慘,怕她在底下不得安生,所以從出事那天起,我年年都來,算是安撫她的亡魂。”

    “每年都來?”沈懌抬眼看他,“宮里上下知曉她死得冤的恐怕不止你一個,旁人都不來,你偏偏來,難道是你殺了她?”他瞇起眼。

    “不不不,不是的!”太監忙不迭搖頭,“小……小人也是……受人之托,每年這個時候給淳貴妃上幾炷香。”

    感覺這件事或許另有隱情,書辭頷首問:“受誰人之托?”

    饒是折了只手,太監還是顯得非常猶豫,甚至多余地問了一句:“王爺,您真的會留我一命么?”

    他不耐煩,“你覺得你有資格同我談條件?”

    聽出他語氣不善,太監趕緊連聲說是,緊緊護著自己另一條胳膊,為難了半天,才道:“其實……是我干爹。從前東廠的廠公,梁秋危。”

    書辭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眼角驟然跳了好幾下,她沒伸手去摁,心中卻生出許多不祥的預感。

    “十多年前,我年紀最小,有很多事也都是道聽途說。”話題已起,他心知沒有回頭路,認命般地緩緩道來,“干爹那會兒是掌印督主,位高權重,一大把的人上趕著給他當兒子,我運氣好,剛剛排上最后的尾巴。”

    提到從前他像是很懷念,又很遺憾,“一直以來,我和他接觸最少,說的話也最少,沾的光當然也不多,不知他是不是有意而為之,反正到頭來他那七八個干兒子里,唯獨我沒受到牽連……”

    舊院子名叫頤和軒,因為沒人打掃,地上鋪滿了落葉,初秋的夜還帶了幾分悶熱,遙遙聽到戲樓的歌聲和鼓樂,笙歌醉舞的南花園和此地仿佛像是兩個世界。

    太監姓崔,叫福玉,拿袖子給他倆把石凳石桌擦得干干凈凈,請他們坐,自己則立在旁邊恭敬地回話。

    “你方才說被牽連?”書辭問道,“是長公主那件事嗎?”

    崔福玉沉默了一會,“當年許多人都以為廠公和公主有來往,實際上并不是的,之所以那么傳,不過是為了給他老人家定罪找一個合適的理由罷了。”

    他說到梁秋危時總是很尊敬,哪怕時隔這么多年,言語里還是敬詞。

    “定罪?”沈懌若有所思,“所以,想除掉他的人,是帝后?”

    “是皇后……當今太后。”他糾正道,“廠公從太后還只是貴人起便跟著她了,表面上看是心腹,實則是心腹大患。人知道的越多,性命就越岌岌可危,廠公是個聰明人,肯定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早早地開始給自己謀后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終究沒能趕得上。”

    他嘆了口氣,“我一直在想,這個導火索估計就是淳貴妃了。”

    書辭聞言皺眉:“這么說,淳貴妃不是失足掉到井中的?”

    崔福玉搖了搖頭,畢竟是沈懌的生母,他目光遲疑地看著他,“當初是太后下令,命人把貴妃推入井內的……據我所知,這件事廠公恐怕也脫不了干系,否則他便不會被‘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了。”

    盡管已有預感,書辭仍不小的吃了一驚,她幾近艱難地朝沈懌望去,十指交錯,深深嵌入肉里。

    他坐在那兒神情依舊,不偏不倚地與她視線對上,輕輕伸手過來,語氣淡然:“沒關系,別往心里去,又不是你做的。”

    第    91    章    九一章

    書辭朝他歉疚地頷了頷首,    心中依舊百轉千回。

    當年那些勾心斗角的陰謀陽謀,又何嘗不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廝殺,    哪怕未動兵戈,卻仍然慘烈血腥。貴妃如此,    梁秋危亦是如此,    機關算盡,    還是百密一疏,到頭來,    都未能等到一個好的結局。

    沈懌拿食指在桌角邊輕敲,“梁秋危人都死了那么久了,    你何必給他賣命。此事若被人知曉,    可是會杖斃的,    為了一個已故之人,    至于么?”

    “奴才雖是個太監,    但也明白什么是知恩圖報。

    “廠公在許多人眼里或許不是什么好東西,    弄權、吃賄賂、排除異己,    然而拋開這些不提,    他對自己人一向是很照顧的。”崔福玉說道,    “我老家在直隸南部的河間府,那兒非常窮,所以當太監的人也特別多,廠公就是從這里出來的。

    “有一回又鬧災荒,咱們那里多少年沒人管過,突然來了個欽差賑災施粥,    我年紀尚小,可能七八歲的樣子,端著碗從家里出去討粥,大老遠便看見一個生得非常俊俏的人站在粥廠門口。”提起第一次見到梁秋危時的情景,他臉上帶著難以言喻地懷念與感慨。

    “廠公瞧著真不像個太監,哪有太監生得這么漂亮的?若不是有人提醒,我反正是沒瞧出來。”只可惜那樣的風姿,今生是再難領會了。他輕嘆,“后來又過了幾年,我家里人因為疫病死絕,實在是走投無路,只能來做太監。沒想到入了宮,廠公竟對我還有印象,看見我凈身了,一連的惋惜。

    “他其實是不希望我們來干這一行的,但有什么辦法?要不是山窮水盡了,誰會走這一步呢。”

    書辭在旁沉默的聽著。

    原來她爹也是出身于窮鄉僻壤,且瞧他這口氣,似乎對梁秋危的身份并不知情。記得驗身房每年都要對宮廷乃至王府的所有內侍進行查驗,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瞞天過海這么多年的。

    “梁秋危……也是由于家境貧窮才入宮的嗎?”

    “廠公是京南青縣人,好像一開始是為了籌錢給家里的妹妹治病,可惜錢送來時,人已經不行了。”崔福玉頓了頓,“不過我聽人說干爹和太后在進宮前就是認識的,所以后來才一直跟著她。”

    這么一想,要是太后從中相助,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書辭和沈懌對視了一眼,隨后又低頭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么,抬頭望著崔福玉:“公公對梁秋危的事這樣清楚,可知曉他有沒有對食?”

    “王妃是說干娘?”

    聽到這個稱呼,書辭的呼吸幾乎瞬間一滯:“你知道她?”

    “起初是不知道的。”他搖頭道,“干爹對這件事捂得很緊,若不是事出突然,我也沒那個機會能見到她。主要是干娘的身份太過特殊,平日里只待在府上,不僅如此,哪怕是在家她也從不露面,連我們幾個做干兒子的,都只是聽到點風聲,壓根沒料到她會是江家的后人……”

    秋風乍起,頭頂上的明月缺失了一塊,饒是有宮燈照明,周圍仍舊暗了下來,大好的中秋佳節碰上了天狗食月,遠處花園里玩樂的人們慌亂不已,比先前更加喧鬧了,間或夾著敲鑼擊鼓的聲音,吵雜沸騰。

    “江家?”話未道完,沈懌當即顰了眉打斷,“是哪個江家?”

    “就是那個幾年前挺有名氣的大戶人家,上一任當家還在朝廷里做官來著,名字好像叫江弘方……”崔福玉琢磨了會兒,“哦,我記得他家長子尚過公主,是平陽帝姬的駙馬。算起來,干娘還是駙馬的親妹妹。”

    書辭當即一愣,胸口好似被何物用力的敲擊了一下,腦子里一團亂。

    千頭萬緒尚沒理清楚,各種念頭已經蹭蹭的往外冒。

    她娘是駙馬的妹妹?

    那當初陷害江家一家的,是貴妃了?通敵賣國的罪判得極重,娘肯定沒法全身而退,要么斬首,要么流放或是充作官妓。

    也就是說,是她爹想辦法把她救出來的?

    書辭一直以為梁秋危不欲讓外人知曉對食的事,是擔心她娘會因此受委屈,不承想還有這一層考慮在里面。

    見她神情恍惚,目光間似乎很是猶疑,沈懌忽然感到不安,幾次張口詢問,卻欲言又止,好容易見她視線轉了過來,才試探性地問道:“我娘的事,你不會怨我吧?”

    書辭在他腦袋上揉了兩下,搖頭說不會,繼而又望向那個太監,“后來呢?這個……駙馬的妹妹,怎么樣了?”

    “廠公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之后,我便依照他先前的吩咐偷溜出宮帶干娘離開。”崔福玉很遺憾地垂下眼瞼,“本來是把她安頓在城郊的一個農戶家里,但是得知廠公被斬首之后,干娘便……”

    隨著他語氣的停頓,書辭的心也跟著往下沉,一路沉到那口深不見底的井中。

    起初懷抱的一點點希望,在此刻已全然熄滅。

    十五年前那場禍亂里存活的主要人物,早就去了十之**,她的確不該有過高的期望,然而面對現實,心里還是覺得失落。

    書辭一晚上心情大起大落,到如今終于有種疲憊且無力的感覺。

    可仔細想想,娘親在當世的重重壓力之下,還肯為了爹爹殉情,無論如何,她都是很欽佩的。

    無人再開口說話,四周顯得尤其安靜,遠處敲鑼打鼓的聲音像是近在咫尺,黑暗仿佛無休無止,月亮久久沒有從天狗嘴里吐出來。

    崔福玉在一片沉默里出了聲,“其實講句大不敬的,在貴妃這件事上,太后實在是做得不厚道,所有壞事都讓廠公替她干盡了,最后還過河拆橋。”他輕嘆,“干爹雖有過,可也有功,東廠還在的時候,朝堂上下井井有條,從未出過岔子。他替大梁鞠躬盡瘁了十多年,死后卻落得一身罵名,可惜我人微言輕,連幫他說一句話也不能……”

    他在漫長的黑夜里長嘆,背后的景物逐漸清晰,遠處的喧嘩也平息了,明月清輝從腳邊灑下,沿著老舊的石凳石桌爬上了人的臉。

    書辭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從世人嘴里聽不到半句好話的她的親爹,竟也會得人真心虔誠地敬佩至此。

    月蝕過去了,再抬頭時又是圓滿的一輪,可她賞月吃蟹的心情已經蕩然無存,連拜祭淳貴妃的心思也沒有了。

    看在她的面子上,沈懌并未為難崔福玉,只吩咐他把這里收拾好,自己自求多福。兩人仍是按原路返回,此時的大宴正在**,放眼望去一派歌舞升平。

    書辭和沈懌向帝后請了辭,早早地坐了馬車回府。

    事情到這個地步,似乎所有的疑點全部解開了,她想了一夜,最后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書辭抱著被衾坐在床上,望著那邊鞠水洗漱的沈懌,“我們是被我親爹的死給誤導了,以為他是受長公主所累,其實十五年前發生的,是兩件事。”

    “你都理清楚了?”他擰了把巾子,走過來給她擦臉。

    溫熱的面巾拂過眉眼,書辭半睜半閉地點點頭,“一切經過得從你娘說起。”

    “當時淳貴妃被先帝所擄,為了戎盧部獻媚取憐,參與朝政,陷害駙馬一家被滿門抄斬,結果駙馬因病而亡,長公主與先帝結仇,開始私下招攬群臣,結黨營私企圖謀反。

    “而與此同時,我爹在江家抄家入獄之際救下了我娘,不久之后便有了我。但在這個時候,淳貴妃不知由于什么得罪了太后,于是被推入井中,做成了她失足落水的假相,又在宮里傳出消息,把這口鍋扣在你頭上。”

    沈懌給她洗好了臉,將面巾隨手丟回銅盆內,上床盤腿坐在她對面。

    書辭繼續說道:“太后因為怕我爹走漏風聲,所以想殺人滅口,正好沒多久出了長公主謀逆的案子,于是便順水推舟,借此機會除掉了他。”

    聽到這里,沈懌沉默了一陣,卻并不贊同:“前面那些分析的都對。可若我是太后的話,要想殺你爹,大可直接用貴妃的死來給他定罪,為何舍近求遠,偏偏選擇在長公主這宗案子上下手?

    “而且你不覺得此事很奇怪么?從那太監的表述來看,計劃殺我娘時,他們二人已經各懷鬼胎,各不信任,你爹明知親自動手會讓太后拿住把柄,他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幾乎在大部分人對梁秋危的評價里,不是心狠手辣,就是陰險狡詐。

    褒貶暫且不論,總而言之,他肯定是個聰明人,這種自掘墳墓的蠢事,的確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

    書辭咬著嘴唇全然沒有了睡意。

    “那是為什么?”

    “我個人更傾向于,你爹手上或許有什么太后忌憚的東西,以至于讓她一時半刻不敢對他怎么樣。但同時,太后也需要讓你爹拿出什么把柄來,于是逼迫他對貴妃動手……”他說著,頓了片刻,“或許她那時用了什么人、什么東西來威脅了你爹。”

    書辭心思細膩,一聽就明白:“我娘?”

    “我也只是猜測,畢竟過去了那么久,誰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仿佛是從肖云和死后,秘密浮出水面開始,那些過去的人全都顯得不那么光明磊落了,貴妃謀害江家,她爹又害死貴妃,一切的恩怨就像是一個循環,有始有終。

    沈懌握著她的手,“答應我,不管結果是什么,都別為了上一輩人的舊恩仇與我疏離,好不好?”

    書辭聞言笑了笑:“不會的,我像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么?”

    她歪頭靠在他懷里,“咱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想就算我爹娘泉下有知,也不會怪我。”

    說著起身來拿手捏了他臉頰兩下,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樣滿腹擔心的沈懌真是乖巧得可愛。

    “既然查出你娘的死因了,回頭要告訴晏先生嗎?”

    晏何還現在還住在晏尋府上,沈懌將頭貼在她掌心,閉著眼睛思忖了下。

    “不著急,我考慮考慮。”

    紫禁城內。

    大宴結束,宮廷里的熱鬧氣氛沉淀得很快,不過轉瞬便被莊嚴和肅穆替代。

    皇帝是頭一次這么晚了還到太后宮中去請安。

    忙了一日,各自臉上皆有倦色,周圍服侍的侍女們悄然退下,母子倆方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話。

    沈皓登基早,掌權晚,早些年太后垂簾聽政,直到他弱冠后,才慢慢地放開了手,饒是如此,沈皓仍養成了大事小情來向她請教的習慣。

    太后閉目靠在軟榻上,手支著頭,不時輕輕頷首。

    朝里的瑣碎交代完畢,他想起那塊玉佩,不自覺就提到了書辭。

    “母后可還記得,沈懌的王妃……”

    太后睜開了眼,眸光微凝,似回憶起了當日在大殿中安青挽冒冒失失說過的一句話,半晌悵然開口:“我總以為自己把一切都計劃周全了,想不到還是有意料之外的事,意料之外的人。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起初你就應該拉攏沈懌的,而不是肖云和。沈懌志驕,肖云和陰險,志驕好控制,陰險易生事,到底是失策了。”

    “或許沒您想的那么糟呢?”他不以為然,“您就是太謹慎了。”

    太后側目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再度合上眼皮。

    “皇上自己做主吧,母后老了,有許多事心有余力不足,恐怕今后也幫不上你什么忙,是榮是枯全在你的手里了。”

    沈皓聽得皺了下眉,抬眼看去,太后像是在小憩了。他實在不喜歡她方才言語間的口氣,莫名給他一種大限將至的壓抑和悲涼之感。

    不欲再待下去,他起身告辭,甩袖走出了延福宮。

    盡管已經了解梁秋危和淳貴妃的那些恩恩怨怨的來龍去脈,沈懌仍覺得其中有疑點。

    照晏何還所說,淳貴妃是窺得太后的秘密才被滅口;而眼下連梁秋危也是由于太后惹來殺身之禍。

    源頭皆是同一人,那他們知道的有沒有可能也是同一件事?

    難得天朗氣清,中秋節后,沈冽又不請自來地跑來串門兒。

    彼時書辭正在房內午睡,沈懌不想打攪她,自己悄悄地披衣起身,去花廳招待這個次次擾人清夢的莊親王。

    兩兄弟在花園里散步,他大概是有什么話要講,但遲遲不曾開口,只東拉西扯地說閑篇。沈懌清楚他的習慣,你要是不先發問,他絕對會一路憋著到臨行回家。

    沈懌素來不喜歡拐外抹角,想著梁秋危的事說說也無妨,便將先前的經過掐頭去尾的告訴了他。

    沈冽是個極會琢磨的人,尤其愛揣測人心。

    “四哥,你發現沒有,那日在殿上,皇帝看到四嫂的那塊玉,表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這個他倒未曾留意。

    “梁秋危是太后的心腹,他們認識這塊玉,也不奇怪。”話音剛落,沈懌就意識到不太妙。

    難不成那二人已猜出書辭的身份了?

    “四嫂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雖然她眼下什么也不知道,可難保沈皓會誤以為她知道些什么。”沈冽提醒道,“所以四哥,你得把她看緊了。”

    沈懌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

    在自己眼皮底下,他倒不擔心沈皓敢對書辭做出點什么來。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日子決計不能長久下去,他如今是拖家帶口的人了,必須得為將來打算。

    “我就是好奇,他們當年諱莫如深的,究竟是個什么秘密……”

    沈冽眉頭深鎖地負手在后,沿著小徑一路走。

    園子里的花是才種上的,秋天金菊燦爛,生機勃勃的開在腳邊,他腳下踩到了一朵,俯身去拾了起來。

    不知為何,腦子里突然蹦出個念頭。

    “四哥,你說肖云和會不會知曉些什么?”

    第    92    章    九二章

    長久以來,    沈皓對于肖云和都十分依賴,或許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借他的手除掉自己,    然而后來發現情況不對,又臨時陪他們演了一場“救駕”的大戲。

    他們兩人在心機上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這么多年了,    沈皓未必不知曉肖云和的底細,    那很有可能,肖云和也查出了些什么?

    當日在書辭刀下他忽然說出來的話,    此時此刻回想起,實在是有種意外的微妙。

    可惜人已經死了,    就算他真知道秘密,    也是無從找起……

    電光火石之際,    沈懌腦海里驀地閃過一個地方,    瞬間便停住了腳。

    沈冽正邊走邊沉思,    冷不丁看到旁邊沒人了,    轉身時才發現他還在原處,    不禁問道:“四哥,    怎么了?”

    沈懌搖了搖頭,    舉步往回走,“我準備去肖云和的府邸上看一看。”

    “肖府?那不是早就被封了么?”沈冽跟上他,“就算有什么可疑之處,也應該已經查出來了才對。”

    “難免有漏網之魚……我還是想親自去一趟。”

    肖云和這個人并不簡單,沈懌和他斗了快有一年,總覺得哪怕他現在死了,    也是陰魂不散。

    一炷香時間后,兄弟二人在肖府外勒馬停下,附近冷冷清清的,自打姓肖的出了事,周圍連小販都搬走了,寒風一吹滿地煙塵。

    不過稀奇的是,今天這條街似乎比平時熱鬧了不少,大宅門前站了幾個官差,清一色的錦衣衛官服,鸞帶上壓著繡春刀,在最外邊兒的那人身形還有幾分眼熟。

    “晏大人?”沈懌翻身下馬,打量了他一番,“你在這兒作甚么?”

    晏尋本在吩咐手下,聞聲轉過眼,一見是他,便先行了禮,隨即就習慣性地朝沈懌身后看去。

    “王爺怎么有空到這邊來?您一個人么?”想了想又奇怪,“莫非是肖家的案子又出了什么問題?王妃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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