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美人不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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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探完額頭的溫度以失敗告終, 沈懌終于忍不住勸道:“我看你還是算了吧, 這是天意。”
書辭不死心地摸摸自己的頭,又去摸他的, 咬了咬唇很是不甘, “那這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連病都不讓人生一個。”
他淡淡道:“我估計老天爺也沒想到有這么個暴殄天物的人。”
書辭搖搖頭,笑他目光短淺:“得病的有人服侍, 沒病的服侍別人, 你說你是想做那個服侍人的,還是被服侍的?”
沈懌垂眸瞥她:“我砍去你四肢, 讓你下半輩子都不愁人服侍,你覺得怎么樣?”
書辭:“……”
看她輕抿著嘴不服氣,沈懌低笑一聲:“行了,你姐姐的病都好了, 我看你也別瞎折騰了。”
書辭微微皺眉,雙手環住膝蓋,語氣里帶著固執:“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可行的。”
聽她這話似乎仍不肯放棄, 沈懌總感覺不大對勁,于是多留了個心眼, 果不其然, 在某天深更半夜的時候,書辭悄悄溜出了房。
他坐在樹上, 垂眸看見她輕手輕腳地掩好門扉,一副做賊的樣子環顧左右, 貓著腰往胡同外面走。
這丫頭,這么晚了打算上哪兒去?
他不緊不慢的一路尾隨。
書辭從鳴玉坊出去,沿街行了一陣,竟來到了城北的小樹林外,沈懌心下愈發奇怪,腳踩在樹干上借力,也跟著她往里走。
眼下正是仲春,涼風颯颯,林中的草木枝繁葉茂,要藏個人輕而易舉,他輕功好,自然風過無痕。
不多時,聞得書辭腳步聲驟停,沈懌也揀了棵樹落腳。
正對面是一汪小湖,岸邊的蓮子草郁郁蒼翠,在靜夜中顯得格外柔美。
這個時間,這個地方,除了他們倆自然不會有第三個人。
書辭站定后舉目四望,隨后俯下身去,指尖自水面一劃而過,一池靜水瞬間破碎起來。她在心里道:就是這兒了。
沈懌離得不遠,原本尚在猜想她來此地會有什么用意,忽然看到書辭低頭解開了衣帶,雙手輕揚,石榴紅的上衣便褪到了腰間,淡淡的月光下,少女裸背上的肌膚瑩白如玉,像是撒了一層薄薄的銀粉。
他登時一怔,等回過神來,才忙將臉別開。
春日的深夜,湖畔帶著濃濃的寒意,書辭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深吸了口氣,抬腳走進水里。
刺骨的冰涼從足底直往上竄,如針扎一般,讓周身的雞皮疙瘩不住朝外跳,她抖著一口牙將身子埋到水中,這股冷氣,簡直凍得頭皮發麻。
書辭哆嗦著抱住膝蓋,暗想,若是連這樣都不病,那她必是神女下凡百毒不侵,回頭一定要告訴爹娘,讓他們把自己給供起來……
背后間或有水聲響起,沈懌倚樹靠著,已猜到她大約是想借此舉染上風寒。這丫頭……果然還是不肯死心。
他無奈地輕嘆出聲。
何必呢。
山風帶動樹葉在耳畔輕搖,那些沙沙的動靜里帶著說不出的一股溫柔。
沈懌鬼使神差似的側了側頭,月淡星稀,枝葉的縫隙間是漣漪萬千的湖面,幾縷錯綜復雜的青絲與月光相揉,平靜地鋪在水上,白皙的肩膀在這樣的天色里顯得光滑而蒼白。
他看著她摟住雙臂瑟瑟發抖,最終只搖頭,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自作自受。”
漫長的草叢隔著兩個人,她垂首縮在水間,他偏頭倚在樹后,飄在空中的樹葉一劃而過,像是一條分界線,然而最終也沒有人回頭。
書辭走上岸,等風把身體都吹干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離斷氣不遠了。重新把衣裳一件一件穿好,冰得麻木的肌膚終于有了回暖的跡象,她在原地蹲了會兒,才慢慢起身,沿著小徑往回走。
長這么大還從沒走過這么長的一條街,腳下仿佛灌了鉛,舉步維艱,摸到巷子口時,書辭終于支持不住,扶著墻靠了片刻。
腦子里困極了,只想睡覺,眼前看東西都有好幾個重影。
她把院門輕輕推開,又輕輕關上,東倒西歪地回了房,蒙頭就睡。
這一覺特別久,也特別沉,早起還是紫玉在耳邊叫醒她的。
窗外的天陰暗無光,像是要下雨,辰時都過了,簾子放下來屋里還似沒亮一般。
“小姐,您今天真好睡,都辰時二刻啦。”紫玉在桌前給她換茶,絮叨道,“夫人說了巳時正一定得出門,您可得快點。”
書辭裹著被衾,迷迷糊糊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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