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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剛才吐完，本來還有些頭暈，被她幾句話給弄清醒了，蘇時看著面前的人亮晶晶的眼，手肘處的觸感溫熱，話到嘴邊就轉了個彎變成一個字：“嗯。”

    ……

    他們走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沒再說話，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剛才已經道過別的人都離開，就剩下蘇時專屬司機還等著。

    其實扶著的時候能感覺出來，蘇時好像也沒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吧，但她覺得自己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支撐作用的。

    林茜天馬行空地想到他辦公室里那個一看到他眼睛都在冒光的小秘書。

    哼，就那小身高想這樣都不行。

    走到車前，蘇時偏了一下頭：“你坐我的車。”

    林茜應道：“好啊。”

    要上車，肯定就要松手了。

    她覺得自己挽著挽著，把胳膊抽出來的時候還有點兒不舍。

    跟司機打了聲招呼之后，林茜跟著他一起坐車后座，中間隔了挺遠的。

    “你說地址給司機，先送你。”

    “……”

    聞言她轉過頭，蘇時整個人的重量完完全全靠在座椅靠背上，長腿彎曲，車窗外的燈光斑駁在他側臉上，他仰頭閉著眼，嘴角緊抿著。

    胃不舒服的話……坐車應該很難受吧。

    林茜收回視線，深吸了口氣，沒來得及說地址，蘇時的聲音再次傳來：“等會。”

    “……？”

    她重新看向他，“什么？”

    蘇時睜開眼：“會做飯么？

    你。”

    他皺著眉補充了一句，“粥，就行。”

    “會。”

    林茜眨巴眨巴眼，幾乎是一下子就懂了：“你想讓我去你家給你做飯。”

    說完，覺得自己語氣太篤定，又加了個：“嗎？”

    “嗯。”

    蘇時的手又移動到腹部，他臉轉了回去，看不清表情，聲音沒什么力氣的樣子，“算了，你還是回去——”

    林茜急急忙忙地打斷他：“喂沒事的呀！我今天沒事，可以——”

    “額……”她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不矜持，胡亂扯了個理由：“這個……算加班的吧？

    蘇總你給我加班費就行。”

    這理由完美！合情合理！

    蘇時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詫異。

    幾秒后，他點了點頭：“……算。”

    又隔了幾秒，他說：“謝謝。”

    “……”

    林茜覺得臉開始因為這句謝謝發熱。

    她死命端著架子穩定自己的語調：“咳，應該的。”

    隨后，她又控制不住嘴，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旁邊的他還是司機聽的：“哎呀加班嘛，應該的！”

    蘇時：“……”

    女生清清脆脆的聲音刻意加大音量，在這種氣氛下，就很有那么幾分欲蓋彌彰的意思。

    蘇時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象，忍不住笑了一下，胃里好像有什么在翻攪的感覺都淡了點。

    ——

    到了蘇時的家里……

    林茜的腦子一想這些詞就開始混亂。

    講真，這種裝修風格除了她慣常覺得用在他身上很合適的那些，比如“很貴、很高級、很好看”這些詞以外，非要說的話，可能就是……性冷淡。

    簡潔的擺設簡潔的設計，什么多余的東西都沒有，黑白灰為主，看著就很性冷淡。

    也很蘇時。

    換了鞋，蘇時一邊脫外套一邊回頭給她指了個方向：“廚房在那。”

    “哦哦，好。”

    林茜把包放在玄關處的柜子上。

    剛剛在電梯里的時候，可能是因為電梯里那股味道太刺鼻，或者是站著也難受，蘇時一直臉色不太好。

    他整個人都很累的樣子，額頭上有些細密的汗，眼睛也沒什么神，林茜走過去想推他去沙發上坐著，卻沒推動。

    他低頭看了眼她放在他胳膊上的手，眼神無聲詢問。

    林茜也很不解：“你去坐著啊，你要干嘛？”

    蘇時回得很快：“我先去洗個澡。”

    “……”洗澡？

    大哥你頂著一臉“我超虛弱”的表情說這種話是認真的嗎？

    林茜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勸他老實呆著，但嘴巴自發用了另一種說法：“你還是先吃了藥喝了粥再說吧……畢竟你要是暈倒在浴室就要被我看光了的話——咳。”

    她聯想到那個場景，渾身好像都不自在了，加大音量道：“反正你可想清楚啊！”

    蘇時：“……”

    她這張嘴……

    林茜說完，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然后目送著他邁著長腿加快步伐進了一個房間。

    其實她是真的有點兒，也就那么一點點的想看。

    林茜擼起袖子走進廚房，林母平時很喜歡研究各種口味的粥，她看多了，沒有刻意學也都會了。

    廚房裝修的也是和外面差不多的風格，鍋啊碗啊刀啊什么都有，林茜摸了一下內膽，手抬起來看了眼。

    嘖，一點兒灰都沒有。

    她又開了一個柜子，發現……他家甚至還有大米小米。

    行吧。

    明明看起來這么沒有煙火氣的樣子，拍幾張照片都能當雜志上的樣板房廣告了，沒想到廚房里的東西居然這么齊全。

    林茜手里動作沒停，亢奮的大腦里思想呈跳躍式游走。

    她在車上答應下來之后就想說，好像粥也可以叫外賣吧……雖然這個小區估計送不進來。

    但是她決定還是不要提醒他好了。

    除掉那點私心……那她做的肯定比外賣強啊！

    她每隔一會就跑出去探個頭，別萬一被她的烏鴉嘴給咒成真了。

    大概探了四次，第五次的時候——

    沙發上坐了一個人。

    聽到她拖鞋的動靜，那人也看過來，他換了睡衣，剛洗過的頭發軟軟的垂著，看著溫柔無害。

    “好了嗎？”

    他問。

    “……還沒。”

    林茜回過神來，收回探出去的頭回廚房倒了杯偏熱的水拿出去放到茶幾上面、玻璃杯和玻璃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我燒了水，”她放好之后，直起身指了指杯子：“你不用吃藥的嗎？”

    “……”

    蘇時愣了一下，才點點頭，“用。”

    林茜看著他很熟練地從茶幾下面拿出一個小型藥箱，拿出兩個小瓶，倒了幾粒花花綠綠的膠囊在手心，送到嘴里就著水一仰頭就吞了。

    林茜的關注點有些奇怪：“這么多，你一次就能咽下去么？”

    她吃這種藥，一粒一粒地吞，還得看運氣能不能吞進去，所以寧愿喝沖劑。

    “……嗯，習慣了。”

    一開始也咽不下去，但是咽多了，沒有刻意怎么樣，自然而然就能一次咽了。

    就像胃痛也是可以習慣的。

    蘇時還記得第一次進醫院的時候，疼得和今天差不多吧，那次他想直接跳樓死了算了。

    但是現在習慣了這樣級別的痛，他甚至可以洗個很快速的澡，雖然洗完了別的也沒什么力氣干就對了。

    蘇時不想多說，現在坐著對他來說比站著還難受，他隨手拿了個靠枕放在沙發一頭，整個人躺上去，感覺上像是舒服了那么一點。

    他剛閉上眼，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你是不是很疼很難受啊？”

    “……”蘇時又睜眼。

    他以為她剛才沒動靜是回廚房了。

    他本來想說“嗯”。

    但是觸及到她的眼睛，看她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安安靜靜的，小心翼翼的樣子，又不想說了。

    他改口：“你說話。”

    林茜的表情浮現出茫然：“啊？”

    “粥煮好之前，你跟我說話，一直說，”蘇時翻了個身正對著她的方向：“轉移注意力。”

    “……哦。”

    林茜本來是站在沙發旁邊的，答應下來之后，直接坐在地毯上，盤著腿，臉離他不遠，高度也跟他躺著差不多。

    就這么大眼瞪大眼對視了一會，還真開始認認真真地說話了。

    “那……嗯……就是，我們第一次見，在園園和你哥婚禮的時候，你對我什么印象啊？”

    “……你要聽實話么？”

    “算了，我換一個吧……”

    “蘇時，你家裝修是你自己設計的嗎？”

    “是。”

    “你不覺得少了點兒什么嗎？

    就是，看著特別像樣板房，雖然什么都不缺……但是就，很沒有家的感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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