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誘敵深入

    “哦？明顯不平等的條件，還全盤接受？”老人家用主杯點著茶，問道。

    “從維納近兩年的財報來看，他們的財務負債一直在增加，現金流量、凈利潤率都在下降。傳統油車上的利潤已經難以支持他們進一步開拓新能源的戰場，因此維納才會在新的領域上遲遲無法突破。這樣下去，他們不用幾年就會失去在行業內的影響力。我猜想，他們想趁著還有話語權，利用優勢地位以低價購得杰瑞的產品，維持現有生產線近兩年的生產，再要了我們的許可從而在技術上走捷徑，彌補新能源和電車方面研發的空白，最后拉我們墊背用他們分出來的現有生產線完成產品更新換代。”

    呂履繼續說道：“全盤接受，是誘敵深入的緩兵之計，維納想著眼前能占盡的便宜，就不那么好拒絕我們提出的條件。而我想提出的條件，正是想利用他們所剩不多的影響力，為杰瑞所用。”

    老人家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后說：“講講看。”

    “其一，以對零配件的裝配熟練度為由，要求新產品的生產線也由我們接管，保留他們的品牌名稱在先權，要求在交叉給杰瑞的知產中，加入他們在制動方面的技術許可。其二，新能源和電車的很多標準還沒有制定，因此我們最重要的條件，是要求維納將杰瑞的技術規格，在未來推薦寫入新能源電車行業標準。”

    老人僅是皺了皺眉頭，并未作聲，久久才詢問道：“風險呢？”

    “風險有兩方面，一方面是接管生產線帶來的成本，另一方面，并不能排除維納過河拆橋的可能。”呂履看老人家沒有要打斷的意思，解釋說道：“本身接管生產線，就是為了我們能在成熟的整車生產線上積累經驗，再加上，制動技術本可由油車和電車共用，維納在制動方面的成熟技術可以補齊杰瑞自主品牌的短板。我們近幾年在新能源上的突破，除了電車發動機、電池包等縱向技術上的延伸外，還包括光伏、風力等橫向技術上的拓展，國家在這一塊的補助非常多，如果嘗試和沃德威合作，即可大幅度降低這部分的成本風險。”呂履看老人仍打算聽下去，就繼續道：“維納的競爭力已然不足，因此留給他們利用影響力的時間也不多，假設他們用我們的技術許可研發產品后做了改良，又或者是找了其他廠家合作，拒絕以我們的規格進行標準注入，那我們仍具備根據暫行標準調整現有產品規格的能力，并且畢竟技術在杰瑞手里，那么落后的行業標準也不用多久就會被自然取代。”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老人放下手中的杯子，眼中不見了先前的親切，倒是多了幾分堅毅。

    “最壞的情況，是通過技術許可和新品牌讓維納快速完成了產品迭代，順利搶占了這部分新市場，穩固其話語權。下一步就是擺脫對杰瑞的技術依賴，利用自身優勢對新能源電車重新洗牌，到時候杰瑞就變成了被動的一方。想要留有后手，除非...”

    “恩？”老人倒掉了杯中的剩余，慢慢提起茶壺，燙著杯子問。

    “除非我們接管生產線完成合作品牌之余，增加產量，順勢推出自主品牌。另外，我們可以在交叉許可的具體年限上做出限制，卡在新品牌項目上市前后，收回技術許可。既不違約，又能在策略上保持靈活度。”

    “或者索性不完成合作項目，只推出杰瑞的品牌。”老人家把茶均勻地篩灑在燙好的兩個杯子中，然后把其中一杯遞到了呂履面前。

    呂履有些錯愕，且不說違背契約所要負的違約責任，就說如何才能做到在人家眼皮底下不完成合作項目的同時還推出自己的品牌，這做法無異于殺雞取卵。他不明白老人家這句話的意思，半天擠出一句：“這可能不太合適吧...”

    “呵呵呵，玩笑話，別當真。”老人推了推手，示意呂履別讓杯中的茶水：“為什么沒有想過新品牌的市場反應可能不佳呢？”

    這個問題把呂履問住了，因為在他看來，憑借維納在國內多年經營下來的口碑和影響力，加上杰瑞在技術上的優勢，組合出來的產品，應該有足夠的把握能夠獲得市場認可。油電混合到電車的突破遠比字面上要來的大，電車相較于油車每年可以為使用電車的家庭省下一大筆油耗開銷，國家對于新能源方面的補貼逐年增加，政策上也不斷傾斜，市場沒有理由拒絕在這樣大環境下催生出來的優質產品。那么老人家到底是在擔心什么呢？

    老人家看呂履答不上來的困惑樣子，便擺了擺手，“忘掉剛才說的話吧。嘿嘿。”

    徐來的樓風從石亭的立柱間拂過，激起池水的層層漣漪和植物的聲聲婆娑。新盞的茶水表面推出道道波紋，每道波紋似乎都散發著的沁人香氣。亭間的空氣有些凝固，老人家仍舊在茶盤中一招一式地周旋，而呂履則突然有些忌憚，是否自己已經言多有失。

    老人起身走到亭邊，沉默片晌，突然向后拉伸著頭頸，做了幾個伸展的動作，然后回頭，扭著腰笑著稱贊說：“嗯，汝霖沒有看錯人吶，嘿嘿。”

    呂履松了一口氣，但他總感覺，在沒弄清楚老人的身份前，始終無法完全放心。

    老人慢慢回到桌邊，附身坐下，笑著說：“你好像有很多問題啊。”

    “曹副總應該是讓我來回答問題的，不是讓我來問問題的。”呂履很清醒地答道。

    “噢哈哈，這個汝霖。”老人爽朗笑著搖了搖頭：“一直是你在回答我的問題，咱們禮尚往來，我也回答你一個問題，你可要想想好。”

    呂履最想問的自然是老人的身份，但他知道這就是曹副總口中不該問的問題。他想了想，問道：“老先生，這屋子里的花都是您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