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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二愣子是個好娃，他學(xué)東西很快?！毙烊齼合袷窃诔俏髻u柿子一樣，推銷著自己的兒子，可他又是個沒文化的，翻箱倒柜就是那幾句話。末了，過了幾息，他似介紹的差不多了，說明了來意。

    老爺稍有些富態(tài)，他左腮留著一顆黑痣。

    黑痣上的一根長毛焉巴的垂在嘴角。

    和先生一樣，他也躺在太師椅上，一張薄毯蓋著腿，“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沒事，是不會往我這里走的，銀子，你開了口，咱沒有不借的道理。”

    “借多少?！彼哪抗庀乱?，富態(tài)的身子隨著目光前移，和徐三兒平視。接著，順手放下了手中的艷俗禁書。

    徐三兒是個忠厚的長工。

    不是一個好賭的癩子。

    為了兒子讀書，借錢。這錢，他不管如何，也得借。不借的話，徐家堡子村民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他。

    再怎么，都是族人。

    “五錢銀子?！?

    徐三兒嘴角動了一下，雙手局促的放在身前，弓著身子。他的辮子隨著彎腰，翹起了小半個，綁在腰帶的煙袋鍋子的銅嘴兒，被煤油燈的刺目燈光燁的生輝，黑色的細(xì)孔能看出殘留著煙油漬。

    老爺從袖口取出一個錢袋，掏出了一角銀子。

    “多的，算我資助二愣子，不，現(xiàn)在是徐從了。對了，徐從，你今后多和書文親近些，隨他一道回來?！?

    銀子被徐三兒放在褡褳里，他嗯了一聲，替兒子答應(yīng)了下來。

    威嚴(yán)的老爺，在徐二愣子面前，忽然和藹可親了起來。不再是迫使他去割豬草、放羊，收麥的那個扒皮財東。

    曾經(jīng)的無數(shù)次，干活的時候，徐二愣子都在暗自咒罵老爺，恨不得他上廁所屙屎的時候，掉進(jìn)茅坑淹死。可此刻，他暗暗自責(zé)了起來。也是，少爺那么好，少爺?shù)牡衷趺磿莻€壞人。

    灰白狐貍憤怒了，它拽著徐二愣子，指了指爹。

    爹沒站著，也沒跪著。

    徐二愣子沒在意。

    不過在狐仙的強(qiáng)烈要求下，徐二愣子第一次審視他的爹，與他日夜相伴，同睡在一張土炕上的爹。他的爹，發(fā)辮夾著枯黃雜草，是剛才擺弄梨鏵，給馬填料時不小心沾上的……。

    爹穿著一件極薄的棉衣，身體有些瑟縮。

    應(yīng)該是在取暖。

    除此之外，和往常沒有什么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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