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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禎走到翔鸞閣的時(shí)候，沒有半分動(dòng)靜，內(nèi)侍嚇了一跳，就要出聲請(qǐng)安，被他輕輕擺手阻止。

    內(nèi)侍躬身站到一側(cè)。

    趙禎負(fù)手而入。

    寢殿里的光線很暗，帳幔輕垂，兩團(tuán)昏黃的燭火，映照著案前認(rèn)真抄寫的周憶柳。

    她身形纖瘦，半分不像懷胎七月的婦人。

    趙禎慢慢上前，目光掃過書案上的裊裊輕煙。

    “在抄什么？”

    周憶柳受到驚嚇，手一抖，筆頭落在紙上，涂出一團(tuán)漆黑。

    “官家？”她訝然，趕緊將狼毫擱在筆架上，忙不迭地起身朝趙禎行禮。

    “免了?！壁w禎托住她，又親自將人扶在椅子上坐好，這才拿起她抄寫的《地藏經(jīng)》，目光沉了沉地賞看片刻，又放回去。

    “你倒是虔誠。”

    周憶柳頭也不敢抬起，雙手捧著隆起的腹部，顯得十分謙卑。

    “妾身誠心懺悔，恭請(qǐng)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薩，并愿以此功德，回向溫成皇后，愿她早離苦痛，前往極樂往生……”

    “抄地藏經(jīng)，卻供奉觀音菩薩。”趙禎緩緩坐下，視線落在案上佛龕里的一尊觀音佛相身上。

    周憶柳尷尬地一笑，走到趙禎背后為她按捏肩膀。

    “想是快要臨盆之故，妾身近日常做噩夢(mèng)，夢(mèng)見腹中孩兒求救，一遍遍地叫娘，說有人要害他性命……妾身愚昧，眼下是恨不能把滿天神佛都請(qǐng)到翔鸞閣來才好?！?

    趙禎握住她的手，“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周憶柳眼睫微微顫動(dòng)，沒有抬頭，聲音越說越低，小意又卑微，“只要能為官家誕下一個(gè)小皇子，為大宋保住龍脈，莫說受點(diǎn)委屈，便是要妾身的性命，妾身也甘愿。”

    “你是個(gè)有心的?！?

    趙禎盯她片刻，在她手背拍了拍，眼波一轉(zhuǎn)，若有所思地?cái)Q起眉頭。

    “你屋里焚的什么香？這味道十分獨(dú)特?！?

    周憶柳瞥他一眼，“便是普通的鵝梨香，加了臘梅和青椒。若說獨(dú)特，大概是妾身用心制成的緣故吧?！?

    趙禎點(diǎn)頭：“不錯(cuò)，香味別致?！?

    “官家什么好香沒聞過，羞煞妾身了。”周憶柳說著，拿過香鉗小心地?fù)芘幌聽t里的香片，以便讓它散發(fā)出最濃郁的香味來。

    趙禎看她側(cè)臉，神色柔和，整個(gè)人纖軟而溫舒，這是一個(gè)有別于張雪亦的女子，她就像沒有骨頭，可任由他搓圓捏扁，只為求得生存……

    趙禎出神片刻。

    今日過來，原是想關(guān)心一下周憶柳的肚皮，可此刻，看著她懷著身子那一副可憐柔軟的模樣，他不知不覺心軟。

    “唉！”一聲嘆息，趙禎拍拍膝蓋站起身來，“經(jīng)書不要再抄了，別累壞了身子。你的心意，朕替溫成領(lǐng)受了。”

    周憶柳無辜地看著他。

    “你早些歇了吧。”趙禎從她身上挪開視線，看向別處，“朕走了。”

    “官家……”

    周憶柳放下香鉗，突然撲過來，雙手緊緊抱住趙禎的胳膊，將頭貼在他的肩膀上，淚光楚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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