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師傅，我知道你一直想著，讓我聯(lián)合趙家，去扳倒那個燕國皇帝。我也知道這是你最大的愿望，你當(dāng)年將我救下，又把我送到東平，讓我能無憂長大，此番忠誠恩義，我永生銘記！你又教我學(xué)武，教我練劍，還把一身內(nèi)力給了我，這也足以讓我感激一生。我也早已把師傅你，當(dāng)做最親近的人！”

    言語愈發(fā)激動，引得李亥在旁也不禁周身一顫，屈離忽而眉頭一緊，猶豫了片刻，這才臉色有些難堪地繼續(xù)說道：“可從我記事起，身旁的養(yǎng)父母、妹妹，還有相府里的一切，對我而言，才是我的生活。可能我說出這番話十分自私，會讓你很失望，其實我并不想去復(fù)仇，更不想復(fù)位當(dāng)什么皇帝，師傅說的，當(dāng)年我生父母的往事，我不敢忘記。但如今，我過得很幸福，我的養(yǎng)父母對我極好，建寧府還有個綺妹妹在等著我回去成婚，我實在下不了決心，去做這么危險的事情。我不是懼怕死亡，只是不想讓他們經(jīng)歷任何變故......”

    此言一出，屈離便有些追悔了。恨自己言語不夠婉轉(zhuǎn)，又恨自己為何會在心心念念忠誠大義、并且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傅面前，說出這等有些忘恩負(fù)義的話......

    許久無聲，李亥端詳著低頭不語的屈離，心里一種復(fù)雜矛盾的情緒濃烈地交錯著，不管如何，眼前這個少年，到底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大皇子，是我讓您為難了吧......”

    “也許您說得是對的，您被屈羽夫婦收養(yǎng)之后，本來生活得無憂無慮，他們也確實對您極好。如果不是我的出現(xiàn)，您應(yīng)該也會安穩(wěn)得這么過下去......先皇后臨終之前曾對我說過，要讓您平平安安地過完一生，哪怕生長于尋常百姓家。”

    屈離始終不敢抬眼，只是黯然地說道：“師傅......”

    “其實原來，我在那鐵匠鋪中，也是成天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一個落荒而逃的殘缺之人，眼睜睜看著先帝被賊子謀害，只身滯留異國他鄉(xiāng)，不過行尸走肉而已！那時我唯一的寄托，便是想在建寧府默默看著您平安長大，看到您成家立業(yè)的一天，此生足矣！后來如若不是趙儼找到了我，提及復(fù)位一事，先帝的遺命我早已不抱希望，恐怕到死我都無法完成！我又怎么敢貿(mào)然出現(xiàn)，去打擾您的生活......”李亥緩緩起身，腦海里或許曲折、或許溫暖的記憶片段似的襲來，幽幽地低聲道。

    師傅此等重情重義的血肉男兒，我確實令他失望透頂了吧！屈離內(nèi)心五味雜陳，怔怔地看著眼前缺了一臂、卻仍舊仰起胸膛為自己獨擋一切的男人，眼眶乍濕，有些囁嚅地說道：“師傅，怎能說是打擾？你救了我的性命，又傳授我武藝，更把幾十年的功力全數(shù)給了我！這天大的恩情，我此生難報！”

    瞧著屈離下榻朝自己躬身執(zhí)禮，此時李亥卻不像平日那般連忙過去扶起，而是坦然地挺立著、接受著，忽而咬牙轉(zhuǎn)身，只留給屈離一道堅毅的背影：“大皇子，您是先帝的遺子，自從在上陽宮將您抱走那一刻開始，我的下半生便是為您而活著！您不要再說什么恩情了！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腳步漸漸朝房門挪去，李亥滄桑的聲音顯得略微嘶啞起來：“大皇子，這復(fù)位的事情，我不會再強求您了！以后，您要好好活著，也必須好好活著！”

    突然明白了此番言語的深意，屈離趕忙抬頭追趕，卻發(fā)現(xiàn)李亥的身影已然飄遠(yuǎn)不見！他悔意叢生，大聲呼喊道：“師傅！師傅！”

    片刻，一道低沉的傳聲驀然折而復(fù)返，驚得屈離沮喪的面龐忽而揚起。

    “先帝遺命，不敢不從！”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