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

    寧景宸笑了，他在通州渾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般囂張的奴才。

    他剛欲發難，忽聽蘇綰道：“只是個奴才而已，犯不著因他生怒，將此人轟出去就是，莫要擾了興致。”

    話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上蘇綰阻攔寧景宸的原因很慫，她怕事情鬧大了，被首輔大人知道，她以后就甭想再遛來這種地方玩了。

    事實上，一個奴才還真不值得他們兩個當回事，真的動了怒氣。

    蘇綰開口，寧景宸也就不打算真的追究，只擺擺手命人將其趕走。

    “你們敢！”男子大喝一聲，他身后瞬間有幾人上前，各個表情兇神惡煞，寧景宸的人也分毫不讓，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一道極輕的聲線傳入：“住手。”

    這聲音不大，但令人無法忽視，且蘇綰覺得有點耳熟，一時間卻是想不到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寧景宸站在外頭先看見了那人，他略顯驚訝，回身給了蘇綰一個眼神。

    小心？

    蘇綰微微挑眉，看見那人的剎那，瞳孔猛地一縮。

    的確，值得人驚訝，但不至于詫異。

    此人身穿深紫圓領太監服，其上繡著蟒圖，身份昭然若揭。

    穆千寒，如今的西廠都督，也是九千歲最為器重的干兒子。

    蘇綰袖間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呼吸有那么一瞬間的紊亂，很快平復。

    穆千寒走進包廂，目光輕輕掃過寧景宸和蘇綰，在后者的身上多停留了半瞬，不著痕跡，寬袖拂起，拱手作揖：“樂安縣主，寧三公子，我這奴才不懂規矩，二位見笑。”

    他能認出寧景宸和蘇綰并不奇怪。

    寧景宸不羈，卻是不傻，因著信陽侯先前的叮囑，他對穆千寒多有忌憚，但在心里權衡過后，他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原是這奴才是穆公公的人，不愧是從西廠出來的，真真擔得起囂張二字。”

    這話聽著放肆，但蘇綰知道，他刻意收著呢，這話并不至于真的得罪人。

    穆千寒銳利的目光自寧景宸面上掠過，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這奴才不長眼狗，也不知日后會給我惹出多大的禍事，陳努，驚擾樂安縣主與寧三公子，罰你自剜雙眼謝罪。”

    方才還囂張不已的男子瞬間驚恐不已，跪地求饒：“公公饒命！公公饒命！”

    穆千寒眉頭微緊，立刻有兩個小太監上前壓住此人。

    匕首自穆千寒袖間滑出，手起刀落，他動作嫻熟的將這人的眼球完整的剜了出來，鮮血噴濺，只兩聲痛呼，那奴才便暈了過去。

    寧景宸下意識擋住了蘇綰的視線，她雖然沒親眼看見，但背后殊的布滿冷汗。

    她清晰的記得，上輩子穆千寒最喜歡盯著她的眼睛看，每次遇見都會仔細端詳，她亦聽人說起過，穆千寒有一怪癖，最喜歡親手剜下漂亮姑娘的眼睛。

    曾經的她因此對他忌憚不已，每次撞見他都躲得遠遠的，但是巧合的是，每次她跟他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撞見，而她就算再怎么躲著，也難逃被他當眾欺凌的下場。

    那時的她無人依靠，只得忍著滿腹怒氣，不敢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