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飯，蘇綰把沈珠兒拖出了門，陪同的人有王氏和沈家糧鋪的掌柜周南。

    周南是個機靈能干的，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被李氏看中，提拔成了掌柜，見著蘇綰，他不免微怔了一下，隨即規矩的垂下視線請安：“小的見過六姑娘、七姑娘。”

    “不必多禮。”沈珠兒裝模作樣的道：“勞煩周掌柜帶我們姐妹走這一遭。”

    “六姑娘客氣了。”周南微笑：“兩位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沈珠兒想了下道：“現下周掌柜手里還有多少屯糧？”

    周南道：“糧倉里余糧所剩無幾，就算是熬米湯也堅持不過半個月，小的怕引起恐慌根本不敢張揚，而且我這是實在撐不住了，不然也不會連番往通州傳信。”

    沈珠兒不知道這話該怎么接，頻頻給蘇綰使眼色。

    蘇綰算是敗給了她，無奈的接過了話茬：“跟我說說這通州城里各大糧商的情況，以及現在通州的糧都在誰手里，具體數目有多少。”

    沈老夫人此次讓沈珠兒跟蘇綰同行，本意就是打算鍛煉一下她，蘇綰也是這么做的，晌午吃飯的時候特意跟沈珠兒說了讓她主持今天下午的一切事宜，可哪成想她剛開局就敗北了。

    周南回答道：“先前三夫人前來平定災情過后，這縣里的糧商的確消停了一陣，只不過沒過多久就出了糧倉被燒這事，本來就不算太團結的人心立刻就散了，各家都藏著掖著，誰也不交實底。”

    蘇綰又問：“根據先前的情況推斷不出來嗎？”

    周南苦笑：“是小的沒用。”

    她看了周南一眼：“幫我約一下他們，時間就定在今天下午吧。”

    話剛出口，周南就緊忙阻止：“七姑娘，此事不妥。”

    “如何不妥？”

    “那些糧商都不是好說話的，您一個姑娘家不大方便應付他們。”

    “無礙。”

    “七姑娘第一次來玉門，不了解這里的民風，既然小的身為沈家掌柜，也就斗膽跟七姑娘說了，您目前應該想辦法盡快調糧進城，至于其他已經不再重要。”

    周南說的話也算是有道理，蘇綰深知小人難纏，想了想道：“按照玉門縣現在的人口，想要穩定局勢需要多少糧食？”

    周南不解思索說出了一個數字：“一千石足矣。”

    蘇綰忍不住挑眉：“周掌柜是在說笑？”

    “現在城內人心不齊，局勢不穩皆是因為沈家余糧不足，無法掌控大局，只要能堅持過這一段時間，小的有信心可以以少博多。”

    蘇綰心里清楚他說的沒錯，微微頷首：“我稍后會修書一封傳回通州，糧食會盡快送到，這段時間就辛苦周掌柜了。”

    周南作揖：“分內之事，不敢居功。”

    蘇綰細算了一下，按照腳程，糧食最遲四天就會送到：“我見城內流民不少，麻煩周掌柜回去后清點一下余糧，先支起鋪子施粥，度過眼前難關，四天后援糧會送到，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周南卻回答：“四天時間而已，小的多言一句，這施粥之舉萬萬不可。”

    “四天而已？周掌柜可知這四日之內會餓死多少人？”

    蘇綰眸光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