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渠事無巨細的給她說了個大概，又道：“收成不佳，糧商哄抬物價，情況不容樂觀，好在先前蝗災沒鬧起來，田地里多少產了些糧食，可是你也知道，朝廷賦稅頗重，這些糧食農民是留不住的。”

    和蘇綰先前預想的沒差多少，她想了想問：“沈家現(xiàn)在的存糧能救活多少人？”

    “沒用。”沈問渠道：“沈家就算拼盡全力，也做不到堅持四個月，甚至更長時間。”

    下一季稻谷最快也還要四個月成熟，這段時間也不知道要鬧起多大的風浪。

    “對啊，如果農民都餓死了，沒人種地，就不是四個月的事情了。”蘇綰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就沒有什么好辦法嗎？”

    沈問渠沉默了一會，道：“你知道過往鬧饑荒，朝廷會如何解決嗎？”

    “不知。”上輩子朝廷哪有什么舉措，根本就是眼睜睜的看著百姓自生自滅，到了最后，信陽侯府都開始縮衣節(jié)食以保證有糧食發(fā)放。

    他沉了面色：“打仗。”

    她問：“掠奪他國的糧食？”

    他搖搖頭;“人若死在戰(zhàn)場之上，就少了一張嘴吃飯。”

    蘇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要是城破了呢？”

    沈問渠道：“更好，少了一城的人，這一城，可以留待日后再伺機奪回。”

    聽了這話，蘇綰的心都在打顫：“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未免太過喪心病狂！”

    “當朝九千歲。”

    蘇綰震驚。

    她早就聽說過那位九千歲心狠手辣，卻沒想到他竟然這么不是人！

    雖然先前她已經告訴了信陽侯自己的主意，但是她不敢保證人家會不會聽她的，她滿目擔憂：“二哥哥，如果到時候實在不行，咱們家可不可以先放糧給農民，能救一人是一人，到時候他們活了下來，還能繼續(xù)種地，你說對不對？”

    沈問渠點頭：“我會盡力為之，若是不成，咱們也無愧于心。”

    她知道二哥哥已經夠累了，道：“二哥哥先好好歇息，這日后還有的忙呢，綰綰就不打擾你了。”

    走在玉石鋪就的小路上，蘇綰的心情很不好。

    她見識了人心險惡，卻從來沒想過這世道對普通人而言這般艱難。

    想著二哥哥說的話，她對那位九千歲厭惡至極，這種人竟然能走到高位，老天爺可真是瞎了眼。

    不過轉眼間，旱災起，民心惶惶，百姓紛紛上街搶購米糧，糧商坐地漲價，鬧得城中眾人苦不堪言，幾年攢下來的家底幾乎都換了糧食。

    隨著事態(tài)嚴重，官府再一次開始商議對策。

    通州城有頭有臉的人都在此處，寧景宸也被信陽侯爺押著來聽。

    他不愛聽這些，一臉郁悶，眼睛滴溜轉了半天，悄悄的繞到了蕭晉身邊小聲問：“蕭家兄長，你可知蘇小七這幾日在干什么？她上次回家挨罰沒有？”

    蕭家兄長，倒是很能套近乎。

    蕭晉第一次發(fā)現(xiàn)寧景宸和小姑娘有些共通點，罕見搭理他了一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