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陳又逆風飛回去,鳥毛掉了一路,樹上,地上,河里,屋頂,一處不落,他飛到常欽面前時,就頭頂還剩一戳毛,身上已經全部掉光。 那種沒穿衣服的感覺,好害羞。 陳又快速飛到床上,用鳥爪子抓起被子一角,整個鳥身都躲進去,他沖男人喊,要地震了,“大大大大!” 常欽去掀被子,看到黑鳥身上的幾處淤青,面色猝然變的陰寒,“怎么弄的?” 這不重要,真的,就是被石頭子砸了幾下,陳又慌張地重復那一句,“大大大大!” 常欽的眉頭擰緊,卻只在乎一個人,一件事,“誰弄的?” 陳又不說,說了他也聽不懂。 常欽端著筆電過來,“寫給我看。” 陳又無語,他男人固執起來,簡直無理取鬧,也很可怕。 常欽把筆電對著黑鳥,握住他的兩只鳥爪子,強行放到鍵盤上,“寫。” 陳又的小眼睛一翻,拿鳥爪子戳著鍵盤,戳出一行字:要地震了。 常欽絲毫不在意,好像死多少人,死了哪些人,都無所謂,對他來說,全世界可以毀滅,只要他的愛人安然無恙,“我讓你寫,身上的傷是誰弄。” 陳又瞪著自己男人,跟我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了,怎么就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呢?你個沒心的家伙! 從黑鳥的眼睛里看出點東西,常欽森冷可怖的面部頓時柔和,唇角一勾,笑了起來,“我老婆真聰明,知道我沒心。” 他摸摸黑鳥的小腦袋,“我有你就行了。” 是人都有心,除非你不是心,陳又扇著光禿禿的翅膀,都顧不上羞恥心了,一個勁的問男人怎么辦,“大大大?” 常欽沒問陳又是怎么知道要地震的,他并不關心,只是淡淡道,“人各有命。” 那四個字真是無情,陳又一屁||股跌坐在男人的手臂上,頭頂的一撮鳥毛跟著晃晃,他沉沉的嘆口氣,哎。 天災很可怕的,每次都會帶走許多條生命。 陳又的記憶里,發生過一次比較大的地震,那年他還很小,可以被老爸放在肩膀上,背著四處玩耍,無憂無慮的年紀,地震發生的時候,是在夜里,早已搬到別的城市居住的他家并沒有受到多大的震||動,只是茶幾上的水杯晃了晃,倒在一邊,水灑了出來。 當時陳又起來撒尿,老爸陪著他,父子倆聽到水杯倒下來的聲音,還都沒緩過來,就感覺腳下的地板震了一下,只是一霎那間的事,之后就風平浪靜。 而有些地方就很慘烈,直接被死神光顧,大手殘忍地一揮,房屋瞬間倒塌,住在里面的人全都是在睡夢中被帶離陽間,塞進地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場地震中傷亡的人數令人心驚,陳又的舅舅一家和二伯一家無一幸免。 思緒回籠,陳又的心情沒法說,知道要發生災難,卻什么也做不了,他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個靈異120區其實就是在鍛煉他,讓他看著別人死,從難以接受到麻木。 常欽讓陳又趴著,給他身上的幾處淤青上藥。 陳又照做,歪著個腦袋看男人,“我現在一不小心就成禿毛鳥了,是不是有點丑啊?” “不是。”常欽拿棉球沾了碘伏,涂抹到黑鳥的淤青上面,“是非常丑。” 真不需要這么誠實的,善意的謊言我也能接受,陳又抽抽鳥嘴,他以前燉過鳥肉,有親手把死鳥塞裝了熱水的桶里壓壓,把鳥毛一根根的搞干凈,所以他知道沒有毛的鳥是什么樣子,有的偏烏,有的偏肉||色,反正都不好看。 常欽說道,“我習慣了。” 做過丑逼的陳又伸出一只鳥爪子,抓了男人一下,怕給抓破,就沒用多大的力道,純粹是玩鬧。 常欽發現黑鳥的翅膀里側有一處都出血了,他的眉間涌出煞氣,嗓音低冽,“我叫你在家里待著,你為什么不聽話?” 陳又嚇一跳,無聊嘛。 常欽闔了闔眼皮,單手按住黑鳥,“忍著點。” 翅膀出血的傷口傳來刺痛,陳又忍著,他在心里呼叫系統,“老四,一個村子的人都看到我了,他們全活不成,是地震吧?” 系統說,“嗯。” 陳又立馬就問,“什么時候?今晚?還是明天?” 系統說,“不知道。” “……”陳又憂傷的問道,“要地震了,那我能做些什么嗎?” 系統說,“禱告。” 陳又生氣了,“都這時候了,能不能給我點實際的東西?禱告禱告,回回都跟我說這句話,老四,現在的情況很危急你知不知道,數據沒修復好,我的任務進度不清楚,很有可能我就要在地震中死掉了。” 他嗚咽,“我記得你跟我講過,任務不能失敗一次,否則我就會被帶出任務世界,前功盡棄,回不了家,成為孤魂野鬼。” 大世界套著小世界,小世界套著更小的世界,鬼都不知道他會飄蕩到哪兒去,他男人要怎么找得到他呢…… “地震不是世界末日,你不見得就會被埋,而且,”系統說,“數據已經修復將近三分之二,很快了。” 陳又想也不想的問,“病||毒都殺掉了?” 系統說,“上頭搞出的最新功能自帶數據搜索和細小殘留清除,正在全面殺毒已經全部殺死。” 陳又聽著,心里莫名的很難受,堵得慌,“不跟你說了,就這樣吧。” 他去看給自己上藥的男人,嘴里發出兩聲“大大”,怎么回事啊,眼睛酸酸的,想哭。 常欽低頭檢查黑鳥的身子,又看到兩處細小的傷口,眉目陰沉的可怕,周身都散發出一股子殺氣。 陳又打了個抖,飛到男人的懷里,翅膀動動,拿鳥嘴啄男人的胸||肌。 常欽托住黑鳥的屁||股,“還有哪兒疼?” 陳又的身上都不疼了,只有心頭疼,像是有個老巫婆拿了根細細長長的銀針在一下一下的戳,不給他來個痛快,要把他往死里折磨,他仰著腦袋,小眼睛直直的望著男人。 常欽的眉毛輕挑,彎下腰背,在黑鳥的鳥嘴上面親了親,嗓音溫柔,口吻是不容拒絕的強勢,“乖,你到床上躺著,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陳又往門口飛,男人手快,已經把門關上了,他差點撞上去。 為什么不讓我跟著?陳又不停的抓門,他心里裝著事,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不知道是要地震了,慌的,還是因為系統說的殺||毒,感覺自己也跟著疼似的。 等到陳又抓不動了,他飛到桌上,兩只鳥爪子上血跡斑斑,十指連心,爪子對鳥也是一樣的,他卻渾然不覺。 很煩。 陳又跌坐下來,小眼睛對著門口的方向,發著呆。 另一處園子,某個房間里,籠罩的氣氛很差,吳無務跟常欽無聲地僵持著,直到常欽吐出一口血,血腥味無孔不入,逐一擊破上空凝結的氣流。 常欽拿帕子擦擦唇上的血,又去清理胸前,有一大塊,已經依附在呢子大衣上面,根本沒法擦干凈,他皺眉,“給我一件衣服。” 吳無務去里屋,拿了件深色的外套出來,“我已經盡力了。” 不言語,常欽換上外套,將沾了血污的大衣放到一邊,他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喝口茶,將嘴里的腥味沖淡,吞入腹中。 吳無務看一眼邊上的大衣,“我給你拿出去扔掉?” 常欽說,“不用,我晚點洗一下。” 吳無務有些詫異。 常欽輕描淡寫的說道,“這是他幫我選的。” 聞言,吳無務露出了然之色,他還奇怪,大衣上一片血,沒可能隨便搓搓就能搓掉,況且變成黑鳥的陳又是認得出大衣的主人是自己愛人的,看到上面的血,又是一樁子事,怎么解釋都不能輕易蒙混過去。 無論怎么說,直接扔掉是最好的辦法。 所以他在聽到常欽說要自己洗的時候,會難以理解。 說到底,感情真是一種利弊共存的一樣東西。 吳無務走到門口,留意著外面的動靜,確定沒有任何聲響,他走回去,低聲說,“我只能從我這里給你搞到一條si5代碼,還有我幾個朋友的si0,si1,si2代碼,你能不能靠這四個代碼進去,看你的運氣。” 常欽雙手交握在一起,指縫交叉著放在腹部,“si3,si4代碼呢?” ”si3失效了,還沒有更新,si4弄不到。”吳無務拿指尖揉揉眉心,“上次我就跟你說過,司斯祀那個人視獎金如命,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獎金泡湯。” 有句話吳無務沒說,陳又對司斯祀和這個人來說,都是特殊的存在。 他以前是宿主,完成任務后回到現實世界,整日整夜的陷在任務世界里出不來,太想念愛人了,已經產生幻覺,過的人不人鬼不鬼,一得到機會就毫不猶豫的報名,經過審核接了系統的工作。 身處那個工作崗位以后,吳無務才明白,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宿主,幾率太低了。 有的人看似普通平凡,沒有什么閃光點,卻在不經意間做到其他出色的人做不到的事情,讓你刮目相看,甚至會去期待下一次再見到那種情形是什么時候,接觸的時間越來越長,新奇和趣味會越來越大,永遠都不會覺得乏味。 譬如陳又。 吳無務說完,對面的男人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嘭地一聲響,常欽的五指霎時收緊,手里的茶杯四分五裂,他的手掌心鮮血淋漓,滴滴答答的,在腳邊凝聚成一小灘血跡。 吳無務的臉色變了變。 他跟這個男人都不約而同的跳過了一件事,就是上面正在對其的整個領域進行滅殺,吸取了前面的多次教訓,這次不可能再有意外發生,對方難逃一死,會被徹底粉碎。 現在這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內部構造混亂不堪,很快就會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分不清,如果不盡快離開,很有可能就會在親近的人面前被銷毀。 那樣一來,活下來的人會經歷永生難忘的痛苦。 哪怕是記不清所有的事,精神錯亂,都不會抹去留下的傷||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