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程明星剛說完,就看見躺在桌上的大黑鳥猛地站了起來,還轉過頭面向自己。 她跟黑鳥的那雙小眼睛對視,仔細的看看,才發覺這跟家里養的那只八哥不同,也不像她了解的任何一類八哥品種。 也許是某個罕見的品種吧。 不過,這八哥的毛色不怎么好,比較稀疏,而且還有幾個地方都掉光了,看得出來,掉毛的問題很嚴重。 換做平時,程明星會去逗逗這只黑鳥,教一兩句話,但是此時此刻,她沒有那種輕松的心思,或者說,從醫院拿回報告的那一天開始,她周圍的一切都黯淡了下去。 辦公桌后的男人在給黑鳥喂水,神情溫柔。 黑鳥撅著屁||股,小腦袋低著,一口一口的喝水,可能是喝的開心了,會去拿鳥嘴去啄一下男人的手背。 男人不但不惱,面部的線條都會變的柔和,注視過去的目光給人一種寵溺的錯覺,好像黑鳥無法無天,他也照樣縱容著。 程明星看在眼里,心中就不自覺的生出一種羨慕,她覺得好笑,自己竟然會羨慕一只八哥。 更好笑的是,她只能羨慕。 多年前,程明星知道餐廳名字叫長相思,敏||感的她就知道,長相思的背后一定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跟餐廳的主人有關,刻入骨髓的牽扯。 慢慢的,她就開始羨慕,那個從未出現的人可以不被老板遺忘,是多幸運。 幾個月前的一天,老板帶著陌生的青年出現在餐廳,程明星看見了,她還是羨慕,為什么一個男的能夠得到她滿心期盼的東西,她連做個夢,夢到跟老板在一起,都覺得是老天爺的恩賜。 現在呢,不知道是因為什么,青年很久沒出現了,目睹老板對黑鳥的在乎,程明星還是羨慕。 她永遠都在羨慕。 思來想去,大概這跟她的性格有關,做一件事,會反復的琢磨,做了會怎么樣,不做,又會怎么樣,總是要強迫癥似的把每一個選擇會出現的結果都一一列舉出來,想的太通透,最后消磨了勇氣,只能偷偷摸摸的,將自己藏起來。 說實話,辦公室的氣氛挺微妙的。 陳又知道程明星能看到自己,說明快死了,也許過不去這個年,關于這一點,常欽跟當事人都不曉得,唯一知情的他還不能說什么,做什么,只能當個旁觀者。 人各有命。 喝夠了水,陳又就飛到常欽懷里,一只手掌托住他的屁||股,防止他掉下去。 程明星的表情微驚,她突然有一個荒繆的念頭,就在腦子里一閃而過,男人對待黑鳥的樣子,跟對待那個青年的時候是一樣的。 難不成,青年是這只鳥變的? 這太離奇了,程明星覺得是自己這幾天睡眠質量太差,整個思維都偏離了正常的邏輯,只是,她的確就像是個多余的人,被男人和黑鳥形成的一個小世界阻擋。 半響,程明星說,“老板,你給的這個原因,我不能接受。” 常欽說,“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程明星抿唇,臉色白了幾分,“老板,能不能看在我跟了你這么多年的份上,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她根本不信男人讓自己離開,就是因為她姓程,這怎么可能啊,之前從來沒有聽對方提過,對程姓會有某種排斥。 所以肯定是有別的原因,譬如是男人發現自己對他有上下屬以外的心思。 常欽摸著禿了好幾塊毛的黑鳥,“你的管理能力不錯?!? 程明星的身子劇烈一震,她難以掩飾的抬起頭,滿臉的驚喜,男人能認可自己,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下一刻,就聽到男人說,“只可惜,你姓程?!? “不止是你,所有姓程的,長相思都不會留?!? 蹭著呢子大衣的陳又一怔,這會兒才聽出了點東西,常欽干嘛要開除程明星啊,還要開除所有姓程的,搞這么大,他想了想,只想到一種可能了,那晚搞事情的是程明天。 一定是! 陳又鄙視自己,之前竟然一點都沒懷疑到那哥們身上。 也不怪他,哥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呸,他說錯了,對方一點都不普通,可會玩了。 反正他是沒見過比哥們更能玩的。 可是,再怎么會玩,也不至于能輕易進出私人別墅,還弄進來六個男的啊,陳又想不通,特么的,那哥們要是沒有金手指,就是某個存在把對方放進去的,故意安排這么一出,目的是要搞死他。 那個存在會是誰呢,比他男人還叼? 陳又沒去聽程明星說了什么,他急急忙忙的去問系統,“我來這個世界以后,死了好多人啊,這是怎么回事?” 系統說,“你是不是傻,我跟你說過幾次了,這是靈異120區,不死人,就有問題?!? 陳傻子抽抽鳥嘴,好吧,他真的忘了,“不會是要死光光吧?” 系統說,“不知道,這個區不歸我管。” 陳又說,“那歸誰管?。慷际峭?,你幫我問問,我男人會不會有事?” 系統說,“回答你兩個問題,一,我這邊沒有同事關系,二,你男人是死是活,誰也管不了?!? 陳又說,“是因為他太叼?” 系統說,“我跟你男人不熟。” “……”陳又說,“老四,那你可不可以跟我透露一下,我男人到底有多叼,是不是最叼的那一個。” 系統沒回復。 陳又剛要催,腦子里就冷不丁出現嘭一聲巨響,爆||炸聲大的他頭疼。 系統這是叫他原地爆||炸。 陳又嘆口氣,我的老四啊,原地爆||炸不是這么用的,別亂用好么? 回過神來,辦公室就剩他跟常欽,程明星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八成是沒有解開心里的疑惑。 被老板開除了,因為自己的姓,真逗。 命這東西,真的說不好。 陳又仰起頭,對著常欽說是不是程明天干的,“大大大大大大大大?” 常欽說,“聽不懂?!? 陳又飛到桌上,啄起那張簽了程明星三個字的辭退報告丟給男人,你跟我說說,辭掉程明星,上哪兒找合適的人當經理? “開餐廳是等你等的無聊?!? 常欽輕笑道,“餐廳不開了,養你也沒有問題?!? 聽男人這么說,陳又翻白眼,我跟你這種叼炸天的人無話可說。 常欽起身走到窗戶那里,目光似乎停在一處,又像是什么也沒看,眼睛里一片虛無。 陳又蹲在男人的肩膀上,問他怎么了,“大大大?” 常欽揉揉眉心,只是說,“想吃你做的蔥油拌面,你什么時候能變成人?” 只要你讓我吃點口水,就是分分鐘的事,陳又飛到男人面前,閉上眼睛把鳥嘴送上去,來吧。 常欽抬手,拿一根手指戳一下黑鳥的額頭,“別撩我,嗯?” 陳又扇扇翅膀,就撩! 他撩了好一會兒,撩的自己都快睡著了,男人也沒對他怎么著,打啵都不愿意。 要不是死鳥,是人,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了,陳又什么都不做,男人就會很不要臉的湊上來,一湊就是好幾個小時,他踹都踹不走。 妥妥的就是對物種的歧視。 天空慢悠悠地下起小雪,飄飄揚揚的,打著旋兒落入這座城市,也不管所有人接不接受,就強行在天地間為所欲為。 常欽撐起一把黑色的雨傘,邁著長腿漫步街頭。 傘下,一只黑鳥縮在他的大衣里面,露出黑色的小腦袋,鳥嘴里哈出白氣。 下雪了,街上的行人依舊很多,趁著雪天,帶另一半出來感受感受浪漫的氣息,在漫天飛舞的雪中牽手,擁抱,熱||吻,這就很不錯,能在記憶的長河里停留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流失。 陳又想跟常欽那么來,可惜他現在變不成人,過兩天看看,他一定要在雪地里玩耍。 大一的時候,陳又一天晚自習下課,上學校三食堂買了份榨菜肉絲面,打包了回宿舍吃的,半路上,他經過一處教學樓后面的小竹林,聽到奇奇怪怪的聲音。 當時正是大雪紛飛,地上,樹上都是白的。 陳又就暗搓搓的躲在角落里看,等到倆位同學搞完事情,若無其事的從小竹林里面走出來,他手里的榨菜肉絲面全糊了,也冷了。 第二天開始,陳又不上晚自習了,他也沒叫上宿舍三寶,自己一個人在學校各個秘||密藏身點溜達,開闊了眼界,豐富了閱歷,免費聽了好幾堂課,很猥態。 一周下來,陳又就發現了一個現象,環境越差,挑戰性越大,同學們的熱情就越高漲。 他一直想嘗試的,在監||獄那次因為種種因素,沒盡興。 這回不一樣,在家里的花園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在雪地里打滾都沒人管,陳又啄一下常欽的胸口,尋思找個機會趁他睡著了,偷吃口水,盡快變成人。 不到半小時,就有五個人對黑鳥投過去好奇的目光,一個是身強力壯,脖子上掛著耳機的嘻哈小伙子,一個是背著書包,眼角有淤青的初中生,一個是打扮性縱氣息的年輕女孩,一個是四五十歲,心事重重的中年男人,最后一個是還坐在嬰兒車里,帶著厚厚毛線帽的可愛小寶寶。 陳又除了感慨,就是感慨。 按照系統跟他說的,意思就是陽壽快完的人沾上了地府的死氣,才會看得見他。 這世上的人很多,無論是善是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殘疾是健康,都會按照各自的命運走,沒有人可以成為例外。 路過一家蛋糕店的時候,陳又想吃蛋糕,“大大大大?!? 在店員羞澀的注視之下,常欽收了雨傘進蛋糕店,出來時手里提著一個水果布丁的小蛋糕,只有6寸,夠一只鳥吃。 有吃的,陳又的心情就沒那么沉重了,他飛到傘上面,又飛進來,把身上的雪甩了常欽一臉。 常欽揪住黑鳥的尾巴,總是這么頑皮,只有被他搞累了,實在動不了的時候,才會老實乖順,躺哪兒就不動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