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婦人笑起來,眼角堆滿細紋,“你這八哥是不是偷跑出來的?看你胖的,你家主人對你一定很好吧?!? 她說著,眼中就有淚光,“要聽話的啊,我兒子就很聽話,他打小就特別懂事,我不讓他亂碰什么東西,他就把手縮回來不去碰,我跟他說,這個不能吃,他就不會去偷吃?!? “我兒子不像別家小孩那么頑皮,出去的時候,他總是跟在我的身邊,不會讓我抱著不下來走,他只是會伸著手要我牽,我每一次都牽著他的手,每一次都沒有松開,怎么就偏偏那次……” 婦人的眼角滑落淚水,她把兩只放在腰后的手往上抬抬,自言自語,“兒子想媽媽了吧,媽媽也想你啊,媽媽想陪你長大?!? 有行人經過,和旁邊店里的店員一起看著婦人,他們都是一副看神經病的表情,抵觸,害怕,又同情。 那婦人的背上明明就沒人,還做出背著一個人的樣子,不時的往后扭頭,嘴里說著什么,大白天的見了,都滲得慌。 陳又遍體生寒。 直到婦人走遠了,他才回過神來。 哎,人各有命,老天爺管著呢,沒辦法的事,不論是對著快死的人,還是已經死了的,他都做不了什么。 想起來系統說這是靈異120區,陳又就覺得陰森森的,這個世界肯定離陰間特別近,死人很多,這才來幾個月,他就碰到好幾個了。 還不是在天天出去的情況之下。 陳又不由自主的飛著去找那個婦人,他不說話,就只是看看。 婦人坐上公交車,在xxx小區下車,她去小區對面的菜市場買了鯽魚,豆腐,排骨,青菜,還有一點雞蛋,提著袋子回了家。 兩室一廳的房子,沙發,茶幾,桌上都放著小孩子的玩具,地上有一個足球,不知道的人進來,會以為小孩還好好的。 陳又從陽臺飛進來,看到婦人把袋子放桌上,拿了排骨去廚房,小孩趴在她的背上,摟著她的脖子,陪她做飯。 不用猜都知道,幾個菜都是小孩喜歡吃的。 天下的媽媽大多數都是一個樣,什么事都以孩子為中心。 陳又在陽臺飛了一會兒,哭著飛走了,他的老媽不在了,老爸不知道過的好不好,哎。 第二天,陳又從花園的同伴們那里知道一個新聞,xxx小區,有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死了,是從陽臺跳下去的,自殺。 她的懷里還抱著一件小孩的衣服。 陳又在花園的草地上站著,好了吧,小朋友,你媽媽去陪你了。 他嘆口氣,變成一只死鳥真不好,他要是只活鳥,肯定就不會看到這些人和事了,好怕回到現實世界會邊的神經衰弱。 系統說,“別怕,你已經是了?!? 陳又想玩打地鼠了,他想把系統往地里打,往死里打,“不想跟你說話,讓作為一只死鳥的我靜一靜,ok?” 系統說,“神經衰弱還是輕的,你運氣不好,可能會被帶走,關進精神病院?!? 陳又做了個禱告,他猝死的時候十九歲,那些年運氣就沒有好過,坑變著花樣的掉在他腳邊,他掉進去,爬出來,又掉進去,再爬出來,最后一個坑是地獄。 事在人為,不要緊,先回去,這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總會有辦法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陳又很快就想開啦,他像是一棵向日葵,不管被風吹到什么方向,都會在本能的驅使之下,去找到太陽的位置。 別人開餐廳,各種飯局,跟投資吃飯,跟客戶吃飯,常欽不會,他輕輕松松的開了十幾二十家分店,把長相思這個招牌送上王座。 現在就缺一個主人坐上去。 常欽清閑的提著個桶出來,他上午不去餐廳,時間都安排在打理花園上面。 花園種著很多花花草草,這兒一簇,那兒一簇,有紫茉莉,百合,薔薇,石榴,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大致就是所謂的繁花似錦。 陳又太胖了,不能站在花朵上面,不然就是前后兩個結果,花朵被他踩扁,他被男人踩扁。 常欽在拿著鐵鍬給一株植物換盆,他卷著白色襯衫,做這個動作時格外的認真,神情還有幾分溫和,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變態。 陳又飛啊飛的,也沒人提醒他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他就扎到了,簡直心酸的沒法說。 “八哥,別亂飛。” 常欽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語氣里的警告意味十足,“不要弄壞我的花。” 陳又想家||暴的念頭越來越大了,不行,真不行,他決定向萬能的主祈禱,希望自己能變成人,把他男人拍一頓。 小說里頭好多這樣的情節,午夜十二點,或者月圓之夜,要不就是初一十五,主角會變身,老厲害了。 陳又虔誠的期盼著。 他飛到一棵桂花樹上,另外幾個樹枝上都有鳥雀,在對花叢里的男人比心。 有只渾身長小雀斑的小鳥嘰嘰喳喳的說,“男主人什么時候能讓我進去他的家里做客???好想讓他帶我玩,我這么美麗,這么聰明,他怎么會對我視而不見呢?” 很憂愁,很幽怨,很委屈。 有著一身蔚藍色羽毛的鳥轉轉頭,“呵呵,還想到男主人家里做客,我看你是做夢,男主人連蝴蝶妹妹都不待見,更何況是你這種丑不拉幾的東西了?!? 小雀斑鳥不干了,“誰丑不拉幾???你怎么說話的,新來的潛三天,懂不懂規矩?!” 鵝黃色的鳥雀說,“行啦行啦,要吵上其他地方吵去,我就想靜靜的看著男主人種花,不是我說,算算時間,那個女的可能就要過來了,你們有那時間還不如去打聽打聽?!? 灰不溜秋的那只鳥抖抖鳥毛,“是啊是啊,還真快了,等她來了,派誰上去在她身上拉一泡?” “……” 陳又聽了一會兒,給幾個同胞做了區分,特征比較顯著的是三位,他左邊那位是白蓮花鳥,右邊那兩個,纖細的是綠茶婊鳥,頭戴黃冠的是瑪麗蘇鳥。 三只鳥就是一出戲。 陳又一扭頭,好家伙,同胞們打起來了。 幾只鳥雀在那用爪子抓對方,用尖嘴啄對方,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陳又飛到另一棵榕樹上面,怕傷及無辜,他瞧瞧給移栽的植物澆水的男人,害鳥精。 日頭漸漸烈了起來,一過十點,就是煮開的水,塵埃都在沸騰。 常欽在收水管,花園剛澆過水,地上是濕的,花草樹木都被陽光照出繽紛的色彩,葉子和花瓣上面有大大小小的七彩水珠子在靜靜的依附著,個別幾個水珠在慢慢滾動,鬧著玩兒。 陳又被曬的發頭昏,早躲樹葉里面藏著了,他想喊男人回去,張嘴叫出一聲,“大大”。 常欽不懂鳥語,把水管一收,上洗手間洗手,順便洗了把臉。 他對春夏秋冬沒有概念,在他的記憶里,都是一個色調,沉黑,陰暗,那個人在了,才有色彩出現。 擦干臉上的水,常欽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他一動不動,瞳孔開始慢慢地失去焦距,變的渙散,像是一臺關閉的機器,停止運轉。 不到一分鐘,常欽的瞳孔恢復如常,機器重新運轉。 洗手間里沒有聲音,短暫的死寂過后,他冷笑一聲,拳頭捏在洗手臺上,骨節凸起分明,“想玩是嗎?好啊,我會讓你們知道,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阻擋我得到他?!? “包括規則?!? 夏天好熱啊,陳又身上的鳥毛都濕了,他在陰涼的地方張開翅膀透透氣,“老四,我有狐||臭嗎,你幫我聞聞?!? 系統說,“我沒嗅覺?!? 陳又羨慕,“真好,我身上的死氣好重啊,你知道那是什么不,就是死了很久才有的氣味?!? “我上五年級的時候,上草垛里掏雞蛋,掏出一只死透了的老母雞,上面好多蟲子,那老母雞散發出的味兒跟我身上的味兒是一樣的,怎么辦,我自己都嫌自己,我男人肯定受不了。” 他的頭貼著一片微涼的樹葉,“真的,我懷疑我男人一直沒認出我,有大部分原因是我太臭了,拉的糞便也很臭,他從心理上就不能接受?!? 系統說,“可以泡個澡?!? 陳又說,“可以嗎?我會游泳?等我跟他相認了,我讓他給我買香水,還有好聞的沐浴露,把味兒遮一遮。” “你看我這兩只爪子,適不適合涂指甲油?我看剛才那小雀斑鳥都涂了?!? 系統說,“智障,那是天生的?!? 陳又,“……” 他抽抽嘴,直接飛進陽臺,縮角落里找靜靜去了。 天氣悶熱,餐廳的冰鎮甜品很暢銷,程明星跟主管們開過會,協商后聯系老板,取得同意就發出招聘信息,給各個分店都擴招甜品師傅。 程明星從后廚那里出來,就聽到一個張揚而青春的聲音,“姐?!? 她一聽到聲音,臉上就出現驚訝的表情,問著走過來的少年,“明天,你怎么上這兒來了?” 程明天露出小虎牙,“姐,我想來這個餐廳打工?!? 程明星更加驚訝了,她把少年叫到墻邊,沒擋著客人,“上次到你家吃飯的時候,你不是說跟宿舍的幾個同學約好了,一起到a市找工作嗎?” 程明天嚼著口香糖,吊兒郎當的說,“還不是我媽,嘮嘮叨叨的,說我還小,離家太遠了不放心,還怕我會被社會上的人帶壞,學會逛酒吧啊,抽煙喝酒啊什么的?!? 程明星摸了一下少年的頭發,“你要是想去a市,我可以去幫你說說?!? “算了,我媽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件事能說上好幾年,我還是瞬了她老人家的意吧。” 程明天齜牙咧嘴,“姐,我想了想,在市里找別的工作,還不如到你這兒來,有你在,我爸我媽我姥姥姥爺都能放心,要是我有個事,你還能給我作證。” “不是我這兒,我也是打工的。”程明星提醒少年注意言詞,被同事們聽見,傳到男人耳朵里,影響很不好,她的工作可能都會丟掉。 沉吟片刻,程明星說,“這樣,我先跟老板提一下,問問他的意見?!? 程明天撇嘴,“姐,你不是餐廳的經理嗎,這么個小事都做不了主,還要請示你的老板?” 程明星蹙起眉心,不太喜歡少年的那副無所謂的姿態,她的口氣有些不好,“你姐我是經理,但是老板一句話,我也會什么都不是,懂嗎?” 程明天舉起雙手,“我投降,我錯了,姐,你跟我媽是一國的,話說起來,沒完沒了?!? 程明星看少年一眼,拿出手機打電話,她剛翻開通話記錄,就聽到外面的喊聲,說曹操到了。 拽拽站沒站相的少年,程明星帶著他出去,對著男人打招呼,“老板?!? 常欽微抬下巴,腳步不停的往樓梯口那里走。 程明天杵在原地,一張臉清白交加,這個男人不認得自己,那天的事壓根就沒放心上。 不爽。 程明星拉著程明天跟過去,“老板,這是我弟,大三經管的,這不放暑假了么,他想來餐廳幫個忙。” 她又說,“正好餐廳也缺人手,你看要不……” 常欽淡淡的掃了眼少年,學生,應聘,這兩點倒是跟他得來的消息對上了。 可惜,人不是。 相處過幾輩子了,愛過恨過,也怨過,最后只剩下愛,無窮無盡,深刻入骨,在靈魂烙下印記,常欽要是還搞錯,那他有什么臉面見那個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