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雙休日嘛,高速公路上的車挺多的。 男主人的車是輛藍色比亞迪,買了有幾年,保養的不錯,后排堆著幾個顏色鮮艷的卡通靠枕,是馬尾女孩在網上買的,前面還掛著一個紅色的掛件,正面出入,反面平安,也是她買的。 女孩子大多數都喜歡買一些小玩意兒,她不知道,車里掛東西不安全。 鳥籠被擱在后座,陳又跟著車子的顛簸晃動,有點想吐,媽||逼的,他竟然是一只暈車的死鳥。 “444,我要買兩粒暈車藥。” 下一秒,陳又的嘴里多了兩粒藥,他就著唾液咽下去,“好難受啊,什么時候能到?” 系統說,“還有一百多公里。” 陳又,“……說時間,不要跟我說公里,我智障。” 系統說,“看堵不堵車,不堵的話,一小時出頭,堵的話,不好說,要是趕上交通事故,那就更……” 陳又打斷它,“烏鴉嘴。” 系統說,“記得每天禱告,你那萬能的主會保佑你。” 陳又被一提醒,趕緊就在心里向主做了個禱告,他堅持下去,主不會拋棄他的。 前面的女主人在跟男主人聊天,說著親戚家的那些個事,隔三差五就拿出來說,借給誰誰誰的錢什么時候要回來,是你去張那個口,還是我去,誰誰誰家的大女兒都快三十了還沒找到對象,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回頭成老姑娘了要笑死人,還有誰誰誰又吹牛逼,說自己在哪兒買了第幾套房子,有多大,還帶游泳池和大花園,敢情是吹牛逼不花錢,真替他害臊。 陳又動著鳥頭去看馬尾女孩,對方在淡定的刷手機,在微信群里發表情和小伙伴們玩耍,對自己媽的碎碎叨叨已經習以為常。 他咂咂鳥嘴,佩服這一家子。 女主人往后座看,“你怎么上車就拿著手機玩啊,別玩了,趕緊讓眼睛歇一歇,總是玩手機,對視力不好。” 馬尾女孩把手機往邊上一扔,抱著胳膊看窗外。 車里靜了一會兒,發生了一件開車時極其危險的一幕,就是男主人打盹了。 簡直就是現實生活中的驚悚鏡頭。 車里的馬尾女孩和女主人都沒發現,只有陳又看見了,他從后視鏡里看到男主人的上下眼皮合到一起,分開了,又合上,再分開,下一秒緊緊相擁。 陳又的鳥膽都要嚇破了,他后知后覺的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無所謂的啊。 不行,不能這么想,車里還有三大活人呢。 陳又急的在籠子里團團轉,他想叫喊,結果嘴里只能發出“大大”的聲音。 “……” 陳又再張嘴,還是“大大”,連個“小小”“中中”都發不出,他搖搖鳥頭,自己就這點本事了,無能為力啊。 “444,你想想辦法,別讓那男的睡啊。” 系統說,“人各有命,要是因為打盹被撞,也是命里有的。” 陳又不知道說什么好,算了算了,他虔誠的給這一家人做了個禱告,希望主能保佑保佑。 不管怎么說,也是緣分。 陳又的禱告做完沒一會兒,開車的男主人就把眼皮撐開,讓女主人給他遞水杯,喝了幾大口特地泡的濃茶,又點根煙抽著提神。 疲勞駕駛害人害己,最好是在前一天休息充分,拿人品堵,早晚會把命輸掉。 片刻后,休息站到了,男主人把車開過去,到加油的地方排隊加油,隊伍長不長短不短的,一兩分鐘搞不定。 女主人跟馬尾女孩下車上廁所去了。 男主人在車里等,前頭的工作人員不知道干的什么,隊伍停滯不前。 后座的陳又扒著籠條,他忽然想起來一個事,他是一只死鳥嘛,沒有人能看見他,如果他拉一泡屎,撒一泡尿,也不會被人看見么? 憋了憋,陳又決定做個試驗,于是他在托糞板上撒了一小泡尿,顏色是淺淺的黃色,不怎么明顯,但是味道有。 男主人似乎沒有發覺到什么,繼續在按車喇叭,滿臉的不耐煩。 有個女的過來,打扮挺時髦的,是男主人認識的人,他打開車門出去,跟對方到邊上閑聊。 看車子的成了一只死鳥。 陳又無所事事,他在籠子里張張翅膀,準備趴著睡個覺,就聽到一個粗獷的聲音,伴隨著拍玻璃的響動,“大八哥?喂!” 誰是八哥,沒文化真可怕,老子不是八哥,是大黑鳥,陳又剛要拿鳥眼去瞪,腦子里冷不丁閃過什么,他震驚的在籠子里站起來,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瞅,見著車窗外的一張國字臉,頓時激動的鳥嘴發抖,熱淚盈眶,大哥你能看見我? 因為馬尾女孩討厭車里的氣味,所以車窗降下來一小截,男主人出去時也忘了關,這會兒那一小截正好卡在國字臉上眼睛和鼻子部位。 從陳又的角度看,好像國字臉只剩下半個臉似的,他不停撲扇著翅膀,大哥你是有陰陽眼吧,快帶上我,我倆一起拯救世界啊。 國字臉嘖一聲,舔舔嘴皮子說,“真肥。” 陳又從國字臉投過來的眼神里看到了對方心里所想“如果紅燒了,一定很好吃”,他翻白眼,轉過去拿屁||股對著車窗。 外型像八哥的大黑鳥,雖然很少見,但也只是鳥,國字臉沒有多看就走了。 陳又扭過屁||股,大聲哀嚎,臥槽大哥你等等我啊,全世界只有你能看見我,這絕對不是巧合啊! 奈何陳又扯破嗓子,也沒能留住國字臉的腳步。 陳又蔫蔫的,“444,好奇怪啊,我死了,剛才那個人卻能看到我。” 系統說,“是啊。” 陳又打了個滾,還好沒人看見,不然要是見一只大肥鳥打滾,能嚇尿,“不會是我在這個世界有什么特殊的任務吧?跟陰間的黑白無常一起玩耍?幫他們抓鋪鬼魂?” 系統說,“你的智力開發的……” 陳又立刻阻止,“別往下說,我不想聽。” 系統說,“還好你是個基||佬,不會有下一代。” 陳又的鳥嘴一抽,這是他聽過殺傷力最大的一句,他垂死掙扎,“我能換一副身體么?” 系統說,“你可以試試。” 陳又還真試了,不能,他的靈魂不出來,“那我能變成人嗎?電視里有演,妖精一會兒是人,一會兒是本體,很厲害的。” 系統說,“我勸你還是禱告吧,這個比變成人更實際。” 陳又無力吐槽。 難道這是懲罰任務?上個世界閻書搞出了漏洞,系統肯定氣的渾身冒煙要爆炸,所以作為閻家的一份子,他也受到了牽連,一起被懲罰了? 很有可能,系統干的出來。 不多時,男主人在后面幾輛車的喇叭聲和咒罵聲里回來,把車開到前面加油。 馬尾女孩和女主人買了吃的上車,倆人有說有笑,完全看不出昨晚臉紅脖子粗的樣子。 一輛大貨車從后面開上來,跟比亞迪肩并肩,陳又看到司機就是那個國字臉,在駕駛座上瘋狂地搖擺著身子唱歌,耳朵里還塞著耳塞,極其的隨意,讓人看了都心驚膽戰。 陳又的鳥眼一睜,大哥你膽子真大,你開著馬路殺手,還敢這么玩耍,害誰呢你,也不怕刺激到老天爺,把你給收了。 開小車的多少都忌憚開大車的,沒法子,真要是撞起來,小車分分鐘被大車壓到肚子底下。 前面的男主人皺眉,加快車速,把大貨車甩遠了。 到了地兒,陳又就跟著鳥籠被馬尾女孩提出車子,進去一個大院,他就聽到大樹上幾個同胞在那嘰嘰喳喳,聊著鳥界的八卦,它們在討論小灰鳥,說對方脾氣差,性格不好,仗著姥姥的喜愛,就鼻孔朝天,神氣的不得了,它們不會跟對方一起玩了。 陳又叫了好幾聲“大大”,沒有那只鳥雀看的見他的鳥影,也聽不見他的鳥語。 他想起那個貨車司機了,唯一一個能看見自己的人,哎,就這么匆匆出現,匆匆離開,來不及問候一聲。 鳥籠被掛在屋檐下,陳又用鋒利的鳥爪抓著籠條,不一會兒,有個老太太打開鳥籠,把一只小灰鳥放進籠子里。 陳又瞪著闖到自己家里的小灰鳥,兄弟你挺漂亮的嘛,后面那翅膀的尾巴上還有幾根紅毛,不像我,黑不拉幾的。 小灰鳥看不到陳又,就在新家待著,估計是有點害怕陌生環境,都不怎么動。 那老太太是真的喜歡小灰鳥,午飯一吃,就傻事也不管了,把小灰鳥放到棲木上,一手拿著一條小蟲子,一手在逗小灰鳥玩,教它說話。 陳又在籠子里瞧著,他看到小蟲子就飽了,自己死的很有學問,感官在類的其他知覺都沒有消失,跟個正常鳥沒有區別。 鳥籠的門開著,老太太沒關。 陳又飛不出去,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他想起了孫大圣,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誰來都沒用,只能是三藏師傅把封印摘掉。 也許自己也要等一個大神過來? 陳又抱著這樣的幻想在陌生的大院度過了一個白天,一個黑夜。 大自然是很神奇的,每一種生物的存在都有相應的理由,生物之間有不同的領域,各過各的,各有各的精彩。 鳥界的八卦新聞傳的不比網絡慢。 陳又在籠子里做眼保健操,就從樹梢兩只麻||雀那里聽到了一則新聞。 說是今天早上五點多,一輛貨車在xx路段發生事故,車內司機被甩出去,讓后面的車碾壓,當場死亡。 陳又不感興趣,這種新聞他一天能在快||報上刷到好幾個,只要連著刷一星期,準能麻木。 無論是哪個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新生命降生。 小灰鳥很感興趣,他在籠子里待著悶嘛,想知道知道外面的事,鳥生很枯燥乏味的啊,它就沖樹梢那兩只麻||雀嘰嘰喳喳,高冷著呢,還是下命令的口吻。 兩只麻||雀不搭理。 陳又看看小灰鳥,真是的,鳥眼看鳥低,你要是被放出去,是會被排斥的。 小灰鳥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問題了,它憂郁的看著遠方,半響換了一副口吻,肯好好說話了,“兩位小哥哥,外面發生什么了嗎?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啊,我在籠子里不能出去,過的很不好。” 兩只麻||雀一聽,那就對了,要的就是你過的不好,你要是過的太好,那我們除了羨慕嫉妒,就只有恨了。 可怕,鳥界都這么搞,這年頭沒點心機,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只鳥。 兩只麻||雀慢吞吞的飛過來,居高臨下地圍著鳥籠把聽到的消息給小灰鳥說了。 陳又聽著聽著,就覺得怪異,他眨眨鳥眼,怎么有點熟悉啊? 開大貨車的,頭上戴個帽子,死的時候是在聽歌,耳朵里還有耳塞。 陳又張大鳥嘴,該不會是昨天那個國字臉吧? 他莫名的打了個哆嗦。 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個世界種種不對勁,陳又想抱緊自己,但是鳥爪子抱不到,他只能把鳥頭縮脖子里,試圖感受到點溫暖。 馬尾女孩在姥姥家住了一晚上,要去學校了,她對著小灰鳥警告,“不許把黑黑的家弄臟,聽見沒有?” 小灰鳥不搭理。 馬尾女孩跟后面出來的女主人說,“媽,你看新聞了沒有,昨天我們在休息站碰到的那個貨車司機死了,死的可慘了,臉都被碾掉了一半。” 女主人說看到了,“可憐啊,他一死,家里人要怎么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