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流水聲從四面墻壁中傳來,好似有溪流在墻縫中蜿蜒。 我環(huán)顧四周,之間墻壁開始滲出水珠,表面像是沾上了腐蝕性化學(xué)試劑那樣迅速變形。一股化工廠染料混著新鮮木頭屑的氣味開始從腐蝕的墻面中溢出,向事務(wù)所的中心聚攏。 “來者何人?” 我問了一句,并無任何回答。 墻壁繼續(xù)被侵蝕著,原本木色的表面開始在不知名化學(xué)試劑的灼燒下,呈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顏色。 明黃,湛藍(lán),墨綠,淺粉,鋅白…… 這些顏色順著木頭紋理在墻壁上游走著,逐漸組成一幅流動的畫卷。 仔細(xì)看去,湛藍(lán)像是流動的河水;淺粉如櫻花樹冠;明黃讓人分不清是日出還是日落;鋅白則是畫面上移動的人影。 畫上的人物沒有五官,也無分性別,是一個個剪影。 有些推車在街頭巷尾叫賣;有些在河邊洗衣;有些騎于馬上,手握佩劍于城中巡邏;有些在酒樓尋風(fēng)花雪月之樂;有些在平房中苦讀,燭光曳曳…… “來者何人?” 我對著畫卷又問了一遍,一位老人家的聲音自畫卷背后響起。 “云山千層繞梁脊,市井牛娃日鳴笛。執(zhí)筆大人,此畫可還喜歡?”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畫卷上的湛藍(lán)河水突然泛濫,沖向兩岸。白色人影倉皇而逃,卻還是被河水吞噬,卷入其中。櫻花散落滿地,浮于水面上,似淚似血似柔情。 “不如現(xiàn)身,與我聊聊這畫?” 木椅周邊的空氣震動了一下,一支細(xì)桿毛筆憑空出現(xiàn)。 “大人,我本無形無相,憑畫筆走天下。我在此,又在畫中。不必觀我,觀畫即可。” “那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我雖無德無才,世人卻稱我為德才先生,實在慚愧。” 我在紙上寫下他的名字,繼續(xù)問道:“德才先生,你今日找我是為了何事?” “大人覺得此畫,畫的是什么?” 此時,畫卷上的湛藍(lán)又重新退入河中,岸邊一片蕭條。一些白色人影返回到兩岸,在地上撿些什么,好像準(zhǔn)備重新搭建他們的家園。 “這個村落依靠河水的滋潤得以種植莊稼,繁衍生息。然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受到河水之恩澤,也要提防雨季之隱患。” “說來也是有趣,就算洪水年年泛濫,人們還是會回到這片土地上來耕種;就算洪水年年泛濫,也總會有人不慎跌入水中喪命;就算洪水年年泛濫,櫻花樹卻依舊屹立,嬌嫩的花朵落了一季又開一季。大人認(rèn)為這是為什么呢?” “德才先生為何要問我這些問題?” “觀畫,也就是觀心。即是觀我的心,也是你的。” “那德才先生,認(rèn)為是為什么呢?” “人類大多愚癡不可理喻,但總有小部分,可愛的讓人不忍離棄。” “哦?此話怎講?” 空氣中的畫筆毛刷的部分泛著金光,畫筆移動到墻邊,指著正在拼命蓋房子的人。 “這些人們依水而生,熟知水的習(xí)性,因此會把房子也建造的盡量簡易輕便。他們大多沒有囤物的習(xí)慣,至少不會在家中囤物。在洪水來臨前幾日,就會一聲不吭地打包起干糧衣服,偷偷搬走。等到洪水過了,又是最早一批回來的。搶占被洪水滋潤過的肥田,種植莊稼。 這群人,掌握天道運轉(zhuǎn),活得精明。” 畫筆又指向一棵櫻花巨樹下站著的人影。 “您猜他是不是本村人?” “是,但是是村中的怪人,不受歡迎的那種。” 拿著畫筆的隱形人哈哈笑了兩聲。 “也許是怪人,也許是吟游詩人正好經(jīng)過此處,暫且依樹感嘆,櫻花季過,春未央,夏已至,時節(jié)輪轉(zhuǎn),快世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