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畫框-《玫瑰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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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憩園的建筑理念。”他抬起頭,看著漸漸被暮色籠罩的憩園。“不以營利為目的事物,總能呈現(xiàn)出最美最真的一面。不管我們身在哪,我們都必須承認,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選擇鄰居。我們在一個地方住幾十年,說不定對面住著誰都不知。在這個時代,人情冷漠,已成一種現(xiàn)象。很多優(yōu)秀的人,由于這樣那樣的束縛,不得已陷于一時的困境。憩園,敞開了一扇大門。住在這里面的人,沒有行業(yè)歧視,沒有薪水豐厚之別,他們志趣、品性相投,見面親切地招呼,鄰里之間歡樂地暢談。憩,安然恬靜地休息,園,有著美麗景致的居所……靈瞳?”蕭子辰聽到了一聲壓抑的抽泣。
遲靈瞳在拼命地拭淚,卻怎么也拭不盡。夜色已經(jīng)濃重,樹干離林蔭大道有點遠,路燈的光束勉勉強強照過來,她看不清蕭子辰的面容。聽著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恍惚間,時空交錯,好像那日在桂林路,她和迪聲站在空關(guān)的庭園間,說著憩園。突然,她想緊緊地抱一抱蕭子辰。
“我……餓了!”這是怎么了,先是在街上恍似看到迪聲的身影,又一再地對著蕭子辰聯(lián)想起迪聲。是思念成了魔,不然就是病了、瘋了?
“這附近有餐廳嗎?”蕭子辰雖然不知她怎么了,但他知道她在說謊。
“暫時還沒有。我回去隨便吃點。”她伸手,欲接過紙袋。
他遲疑了下,遞了過去。“靈瞳,你很愛很愛……他么?”
夜色里,聽著他低啞地問了句,遲靈瞳心口一窒。這么久了,似乎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直接提到迪聲,別人都是刻意回避的。也許是蕭子辰失去了記憶,他完全可以視作是陌生人,也許是這一刻,她心中翻涌著迪聲的點點滴滴,很自然地就脫口說道:“我們認識的時間都不足一年,說刻骨銘心,好像很假,可是心里面真的就滿滿的,塞不下第二個人。可是我不知他是否也是這樣的感受,他送給我兩塊表,代表他的從前和將來,他出意外前,一直在給我打電話,但他……做了一件事,讓我很痛很委屈很無助。我不需要他許諾從前與將來,我只想聽他一句解釋,安慰我驚惶不安的心,告訴我他的愛是完整的,沒有欺騙……他什么都沒有說,就那樣走了……那種感覺,那種感覺,那種感覺……”
“別說了!”蕭子辰握住遲靈瞳抖個不停的手,“我懂的,懂的……”那是一種茫然無措,和他一般。一堆的手術(shù)器械擺在他面前,他說不出名稱;大部頭的醫(yī)術(shù)著作,他看個封面,眉就蹙了;孔雀說是他戀愛三年的女友,已談婚論嫁,他一眼就看穿她不安分的靈魂,她笑的樣子,她講話的語氣,統(tǒng)統(tǒng)不喜歡。他只是腦子受過傷,又不是靈魂被掉了個,為什么會改變這么多?他也很想上蒼給他個解釋。“你還在等,是么?”
是的,等著,哪怕是個夢,只要一句,她便可拼命愛下去。哪怕孤獨,也是幸福。但迪聲從未出現(xiàn)過。
“你看似聰明,其實是傻。”蕭子辰曲起手指,以手背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淚水仿佛很燙,灼痛了他的手,連著心也是一疼。
“也許吧,但我仍然慶幸能和他相遇,他真的很好很好。”
肯定的,不然怎會讓她愛得這么癡。她走了,蕭子辰仰起頭,夏夜繁星簇簇,不知怎么,很妒忌那個他。
蕭子辰不知從哪個渠道找到了遲靈瞳的手機號,明朗的清晨,她要是沒在江邊出現(xiàn),一個電話就打了過去。搞得遲靈瞳像被綁架了,生活不得不規(guī)律起來。偶爾有個事,還得提前一天請假。遲靈瞳沒有辦法責難一個病人,咬牙忍了一周后,向孔雀開火了,責問她怎么不多多關(guān)心蕭大教授。如果細細品味,這話是有許多疑點的,孔雀倒沒多想,懶懶地應(yīng)道,怎么關(guān)心,我連人都見不著。遲靈瞳問你們都不約會嗎?孔雀哼道,自他搬去憩園,我們就電話聯(lián)系。他說單身男女,相處要有尺度。笑死人,要不是我懶得和他扯證,我們早老夫老妻了。你……就這樣由他么,要是他永遠恢復(fù)不了記憶呢?遲靈瞳結(jié)巴了。孔雀嘆了口氣,不知道,他現(xiàn)在脾氣不是一點大,那眼神狠起來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想受那個罪。隨他吧,想他也不敢不對我負責。
掛了電話,遲靈瞳突然哆嗦了下,驚的。
第二天與蕭子辰見面,她一會兒看江,一會兒看天,就是不看他。繞了憩園兩圈,晨風中,蕭子辰用毛巾擦了擦臉,說道:“我有個消息想先和你分享下。”
“你恢復(fù)記憶了?你要和孔雀結(jié)婚了?”她來了勁,大眼睛烏黑漆亮。
蕭子辰氣得敲了下她俏麗的額頭,不喜歡聽她說這些,像要和他拉開距離似的。“我考慮很久,準備改教專業(yè)英語。”
“你……可以嗎?”當年,遲靈瞳還泡在建筑學院時,工科英語學得那叫一個摧殘身心,拗口的單詞把嘴巴都扭歪了。而醫(yī)學上的一些專用術(shù)語更可怕,又長又生澀,學得人想喊救命。
“我已試講過兩堂,可以勝任。”
“怎么會突然想教英語了?”
也是一個偶然,蕭子辰現(xiàn)在在學院主要負責香港那邊的投資資金的使用和學生交流的申請,算是在搞行政工作,人很清閑。有一天,他去教學樓有事,突然聽到階梯教室里一陣喧嘩,走過去一看,正在上公開課的英語老師暈倒了。有兩個校工過來把老師抬走,他臨時走進教室安撫學生。撿起課本,看了幾眼,扔開。上百雙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他為了把余下的時間打發(fā)掉,就用英語講了幾個小典故,然后讓學生們自由討論。這下,勾起了學生們的興趣,你一言我一語,反應(yīng)很激烈。英語老師是突發(fā)闌尾炎,必須動手術(shù),這都六月了,還有二十多天是學期末,也抽不出老師來代課,于是,蕭子辰挺身而出。
聽完蕭子辰的講述,遲靈瞳仍狐疑地搖搖頭:“你這是誤人子弟,我爸爸學了八年的專業(yè)英語,現(xiàn)在才在大學里混口飯吃。”
蕭子辰安之若素:“眼見為實。”
“你不會是邀請我去聽課吧?”
“去嗎?”
遲靈瞳手托著下巴,指頭敲擊了幾下,“我今天還真要去市區(qū),好吧,去!”
“好,半小時夠給你洗漱、換衣嗎?”
“足夠了,你把車開到路口等我就好。”
蕭子辰低下眼簾,“我不開車,我們坐公交過去。”
遲靈瞳捕捉到他眼睫下淺淺的一道陰影,可憐的人,那場車禍成了他不能治愈的心病!
醫(yī)學院的英語課是大課,通常放在階梯教室。離上課還有十分鐘,寬敞的教室中已是熱氣騰騰。遲靈瞳發(fā)現(xiàn)除了自已這假冒偽劣產(chǎn)品窩身在最后一排,前面已經(jīng)擠滿了人頭。最前排有個女生刷刷地連放了五本書,占下五個位置,讓后來的其他學生用憤怒的目光瞪得她的后背千瘡百孔。
“這又不是專業(yè)課,有必要這樣出風頭嗎?”一個女生悶悶不樂地挨著遲靈瞳坐下,嘴里嘀嘀咕咕,“其實還不是想讓蕭教授多注意她一點,注意有什么用,人家有未婚妻了。哼,自作多情。”
遲靈瞳咽了咽口水,原來蕭子辰是以男色騙人。她指指濟濟一堂的人頭,“那……些男生又往前面擠個什么勁?”
女生斜了她一眼:“你新來的?”
“我是來旁聽的。”遲靈瞳呵呵一笑。
“哦,當然是蕭教授的課講得風趣、生動,又有新意。以前,他的專業(yè)課就是學院內(nèi)講得最好的。”
話音剛落,蕭子辰從外面走了進來,教室喧鬧聲立刻靜了一靜,然后噼噼啪啪響起了掌聲。他掃了一眼四周,目光最終落向頭埋得低低的遲靈瞳,他傾傾嘴角。
“你有沒發(fā)現(xiàn),蕭教授笑起來超帥。”女生用胳膊肘兒推推遲靈瞳,低聲說,“比較而言,我喜歡失憶后的蕭教授,高雅迷人,氣質(zhì)從容自若。失憶前,他有點木木的。”
唉,原來不是她一個人瘋魔了!
蕭子辰?jīng)]有讓大家打開課本,也沒急著板書,他把教室里的燈全熄滅了,并拉上所有的窗簾。
“在上課之前,我們先觀看一部影片《somethingthelordmade》的片段,譯成中文就是《天賜良醫(yī)》,看完后,我有問題提問大家。”蕭子辰說完,打開電腦。
遲靈瞳手托著下巴,琢磨地看著蕭子辰。據(jù)她對蕭子辰的理解,他好像不會是在課堂上玩這些花樣的人,他是一板一眼的書呆子呀!
這部片子她看過,故事以美國南北戰(zhàn)爭時期為背景,講述了兩個男人的故事:一個是雄心勃勃的白人外科醫(yī)生,一個是有醫(yī)學天分的黑人奴隸,兩人打破了種族界限,攜手合作并成為心臟外科手術(shù)的先驅(qū)者。影片中講述多次醫(yī)學案例,涉及大量的專業(yè)單詞,確實是激發(fā)學生學習興趣的好素材。她承認蕭子辰這部片子選得很好。
片段一結(jié)束,蕭子辰已經(jīng)在黑板上寫滿了片中出現(xiàn)的單詞及句型,不用說,這節(jié)大課上得非常成功。就連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她這個旁聽生也覺得九十分鐘只是彈指一揮間。本來,她是準備來補眠的。
學生們紛紛站起,有課的忙著趕下個課堂,沒課的纏著蕭子辰問這問那。她順著人流想悄悄地出去,贊美的人這么多,她不需要再湊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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