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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久的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他們的距離不知何時近的能聽見對方不穩(wěn)的呼吸。

    謝行蘊看她一眼，視線挪向別處，“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白羨魚并不覺得他聽不出來，能被他視作是親人的，普天之下也沒有幾個，而有可能“枉死”的，那便只有一人了。

    他只是想確認(rèn)。

    “你應(yīng)該知道我來皇陵是為了做什么吧？就算之前不清楚，現(xiàn)在看我做的這些事，你也應(yīng)該明白了。”白羨魚在他面前感受到了熟悉的壓迫感，說來也奇怪，在他扮成“蘇卿柏”的時候，明明是同一個人，但是感覺卻全然不同。

    聽蕭正所言，這幾年謝行蘊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世家的血，本就強大的氣場現(xiàn)在越發(fā)森冷凌厲，只消一眼就能讓人嚇軟了腿。

    便是在她面前，也有些收不住。

    白羨魚莫名有些緊張，像是在學(xué)堂上被夫子抽中答題，“我發(fā)現(xiàn)武宣帝和先后的關(guān)系有些奇怪，瓔珞寶珠是牡丹中的一種，先后生前最是喜歡，而他卻避如蛇蝎，那日燈宴我離得最近，看得很清楚，他提到瓔珞寶珠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那種深深的厭惡不像是裝的。”

    “所以你懷疑？”

    “我懷疑先后在生前一定做了什么讓武宣帝痛恨的事，而且這件事，很有可能和瓔珞寶珠有關(guān)，還有可能……和我娘親有關(guān)。”

    最后幾個字，白羨魚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但只是猜測，去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猜測之后，剩下的那一個，再不可能也一定是事情的真相，“……而后我又想，如果武宣帝是因為先后偏愛靜安長公主，所以才因愛生恨的，那么他和靜安長公主之間就算情誼再深重，也難免會有隔閡。”

    “但是沒有，你有沒有覺得，武宣帝對靜安長公主太縱容了？就算是對嫡親妹妹好，也不至于好到那種地步。”

    武宣帝剛即位時風(fēng)雨飄搖，朝中幾乎無可用之將領(lǐng)，在他手中，國土淪喪近乎五分之一，若非后來有大哥在血海中殺紅了眼，他的位置絕不會如此安穩(wěn)。

    而在那個時候，他就對靜安長公主好的過分，綾羅綢緞，各處的公主府不在話下，還斥巨資為她修建行宮，奴仆成群，錦衣玉食，據(jù)說靜安長公主未出閣的時候，武宣帝還想為她找面首，事無巨細(xì)，唯一不變的就是都要耗費大量銀錢。

    白羨魚小時候在街上游玩，還能時不時地聽到有人當(dāng)街痛罵靜安長公主，罵她禍國殃民，不配長公主之位，更有史官以命勸諫，但都被武宣帝無視。

    “所以假設(shè)，如果先后真的做了讓那位厭惡之事，他想要毀了她真心疼愛的女兒，想要她背負(fù)千古罵名，而他和她形成鮮明對比，是不是就說的通了？”

    謝行蘊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她的發(fā)頂，像是在深思。

    “我知道這個假設(shè)聽起來好像有些不靠譜，但也不妨一想，有的時候無意間會離真相越近，不是么？”白羨魚繼續(xù)道：“可惜做了這么多最后還是讓武宣帝失望了，靜安長公主遇到鎮(zhèn)北侯之后，便收斂了不少，有了你之后，更穩(wěn)重了些，但這并不是武宣帝樂意見到的，所以鎮(zhèn)北侯死了，死在了剿匪之亂中，死因是有人里應(yīng)外合。”

    她道：“謝行蘊，聽到這里，你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謝行蘊瞳孔微縮，手指緊握成拳，細(xì)看竟有些微微發(fā)顫，也不知是驚還是怒。

    她大哥白檀深被困孤城，遲遲未能等來救援，最后彈盡糧絕，而前方來報，是有人通敵叛國，才導(dǎo)致糧草遲遲不發(fā)。

    眾人無不扼腕一代名將就此身亡。

    消息傳來的時候，白羨魚也沒有懷疑過武宣帝，她大哥是功臣，更是忠臣，他為何要奪他性命？

    但事實是他們從未看清楚過武宣帝的面目。

    他總是扮演著無害的帝王，憐惜嫡妹，親自喂她吃下帶著砒霜的蘋果，讓她承受她本不該承受的唾罵，偏偏所有人都隨了他的愿，無人指責(zé)他昏庸，全部將矛頭指向了一個未出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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