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齊周一戰(zhàn)-《霜刃裁天》
說起國子監(jiān)武備館那就不能不提起楊征了。當初雄才武略的太祖帝一統(tǒng)中原后僅四年就駕崩了,為了讓備受太祖青睞的嫡長孫姜琮繼承大寶,太祖?zhèn)魑唤o了貌似平庸的二皇子,削去了在開國之戰(zhàn)中立下奇功的大皇子、六皇子兵權,臨走前更是屢生大案,帶走了一大批開國武將。
姜琮的父親在位十四年,崇道尊儒,不事兵戈,興科舉、治水患、修漕運、促農(nóng)業(yè),國力日盛;姜琮二十二歲繼位,定國號元禧,繼位時已監(jiān)國三年,有太祖遺風,一改父親的無為國策,進一步集權中央,去宰相,裁尚書、中書、門下三省,設內閣總攬六部,重設樞密院掌天下兵馬,收繳地方兵權,派督府掌管全國一十六行省。
元禧六年,齊國已一統(tǒng)中原二十六年,倉廩實、兵甲盛,神州只知齊國而不念故國,南方的安南國、西陲土玉渾國也相繼稱臣納貢,留在姜琮心中的只有一根尖刺了。那根尖刺就是夾在周國和齊國中間的北燕。當初齊國逐鹿中原,定下了先北后南的策略,將廣陵江以北業(yè)已腐化的蠻夷政權盡數(shù)驅回北方草原,之后南方諸國大多一戰(zhàn)既潰,最后只留下東北角僅一省大小的北燕無法征服;而西北黨項族赫連氏乘亂崛起,經(jīng)連年血戰(zhàn),一統(tǒng)草原三千部落,并仿效中原體制,尊佛重儒,普及漢字、推廣科舉,大力吸納中原故國胡漢各族,臨朝稱制,其勢更盛齊國。
然而二十幾年過去,也是無法征服相隔太行山、燕山的北燕。北燕自古乃百戰(zhàn)之地,地處平原,人多田廣,建國業(yè)已百年,中原大戰(zhàn)后,之所以能茍存這二十多年,還要歸功于一生膽略無雙的北燕第六位皇帝慕容千山。中原亂戰(zhàn)時,地處一隅的慕容千山韜光養(yǎng)晦,吸納了大量兵馬、財富,并在大行、燕山隘口大量修筑城墻關防,囤精銳步卒以防北周鐵騎,同時不惜財力收買周朝權臣,并互開榷場以示好。向南則布以全部的騎兵主力,打退了齊國多次進攻,但從不驕兵冒進,對齊國只稱弟,不稱臣,并自稱愿為齊國守北疆。齊太祖數(shù)次大軍壓境,慕容千山就威脅要舉國降周。因忌憚失去燕山屏障,太祖也只得無功而返。
對中原齊國而言,草原騎兵是數(shù)千年來的最大敵人,現(xiàn)在在西北與正北有大山、荒漠、溝壑、長城相阻,且與中原腹地相距遙遠,但東北方只要一過燕山,就是一馬平川,數(shù)日之內就可到達京都洛陽,加上北燕手握十萬雄兵,兩頭搖擺不定,讓姜琮如鯁在喉,早在五年前就開始暗暗準備兵馬。對周國而言,北燕不僅是直通中原的門戶,還有良田萬傾,人口數(shù)百萬,一旦草原有什么天災,北燕十二州就是一個天大的糧倉。
正是在這元禧六年,苦苦支撐的慕容千山駕崩,太子慕容虎繼位,爭儲失利的大皇子慕容鷹,因恐遭弟弟殺害,攜駐守陰山的七千親兵投誠北周。慕容虎大怒,要求出資贖回慕容鷹,北周不予理睬。慕容虎隨即派胞弟慕容豹增兵北線山防,同時威脅關閉兩國榷場。此舉正中周帝赫連大地下懷,一月之內齊集八萬騎兵,號稱五十萬,奔赴燕山,由于有慕容鷹為先導,幾天之內,連破兩道防線。
慕容虎方知事態(tài)嚴重,招來了真正的猛虎,只得向南齊求援,不曾想?yún)s是引狼入室。姜琮哪里肯放過這樣的良機,十五日之內,陸續(xù)有五萬齊騎、二十萬步甲渡過黃河北上。北燕南線守將何晟見齊軍勢大,又得齊帝封燕王的許諾,率兩萬燕騎臨陣倒戈,攻入燕京。慕容虎羞憤自刎,何晟為坐實王位,盡屠慕容王室。正在北線御敵的慕容豹聞訊當即大開國門,率五萬燕卒投了赫連氏。由此精銳盡出的齊國周國便直接相對,第一次齊周大戰(zhàn)就在燕京城外展開。
燕京城外,齊國一方有已經(jīng)渡河的齊騎五萬,步卒二十萬,投誠的燕騎兩萬,步卒一萬,姜琮更是力排眾議,親率御林軍馬步各五萬,準備渡河引為后援,總兵力達到驚人的四十萬,準備一戰(zhàn)定鼎江山。雄主赫連大地自幼隨父親赫連雄心南征北戰(zhàn),已登基三十余年,這次更是勢在必得,親率三萬王帳騎兵羽林衛(wèi)馳援。
齊軍主帥驃騎大將軍程天河已年逾花甲,但猶能披甲上馬,雄風不減當年,是碩果僅存的開國元勛,太祖在位時因忠于當時的太子,且不戀兵權,因此并未遭到清洗,這次被姜琮再次起用,任命為兵馬大元帥。而周軍則由赫連大地親自掛帥,遣大將蕭撻為先鋒,這蕭撻武力驚人,所率兩萬輕騎名為龍卷風,是戰(zhàn)力相當于王帳騎兵的周軍最精銳部隊,蕭撻每戰(zhàn)必率先沖鋒,擅奇襲、突襲,是草原部落聞風喪膽的悍將,當慕容豹打開關門,蕭撻率兩萬親騎,一天一夜突襲二百里,清晨時分抵達城外,不作休整,直接沖向正在燕京城外扎營的齊軍中軍。
好在程天河決非徒有虛名,一得知慕容豹投敵就已經(jīng)開始備戰(zhàn),發(fā)現(xiàn)進兵神速的蕭騎后臨危不亂,當即遣三萬騎兵正面迎戰(zhàn),讓城內的何晟率兩萬燕騎從側翼進攻,自己率三萬齊騎掠陣??上菜粕裎涞凝R騎已有二十余年未曾大戰(zhàn),戰(zhàn)力遠不及北燕騎兵,五萬聯(lián)軍在兩萬龍卷風沖擊之下,竟然有崩潰之象。程天河當機立斷,交待監(jiān)軍太監(jiān)吳澄領五萬步卒入燕京城加強城防,副帥劉錕率剩余十五萬人沿城墻結鹿柴、挖壕溝、搭拒馬、布弓弩。自己則親率三萬騎兵加入戰(zhàn)局,以八萬騎對兩萬騎。
見主帥當先,齊軍士氣大振,三面受敵的蕭撻漸漸不支,不得不邊打邊退,程天河本不想追擊,但姜琮視此戰(zhàn)為國戰(zhàn),已下了死令,必得北燕全境,只得冒險進攻。蕭撻一退五十余里,死傷慘重,但章法不亂,敗退三十里后,赫連大地的后續(xù)騎兵陸續(xù)趕到,加入戰(zhàn)局,齊軍頓呈敗相。何晟一見不妙,更是馬上退出戰(zhàn)局,見機再降大周,燕齊聯(lián)軍瞬間就被擊潰,數(shù)萬人馬四處逃散,死傷無數(shù)。程天河一來想為燕京城防爭取時間,二來得此大敗亦無顏茍活,率親兵兩千騎死戰(zhàn)不退全部戰(zhàn)死。北燕境內多為平原,極利馬戰(zhàn),赫連一邊遣輕騎四處追擊,一邊集中一萬覆甲重騎、五萬輕騎直撲燕京城。
其實程天河已有預感,齊軍擋不住周騎,唯有清野堅壁、據(jù)城死守,待周軍糧草不濟,自會退軍。之所以不是全員進城,是因為燕京城小,如全員進城,為周騎所困,幾日功夫就會彈盡糧絕,不戰(zhàn)而敗。而在城下布防,加上城頭的強矢勁弩,周軍極難圍城。故臨走布置實為上策,可惜身為樞密使兼兵部尚書的副帥劉錕自認是皇上心腹,嫉恨本已隱退的程天河官職壓過自己一頭,不聽監(jiān)軍吳澄勸告,執(zhí)意領五萬步卒進軍,想在騎兵得勝后搶奪戰(zhàn)果,而城外布防亦不果斷,陣形松散。
待那五萬步卒趕出二十余里,得知前方騎兵戰(zhàn)敗,不是就地布防,而是急急后撤,陣形大亂,后方追至的周騎不廢吹灰之力,輕易就將這五萬步卒消滅,僅劉錕等十余騎逃回城內。所幸老太監(jiān)吳澄曾隨太祖征戰(zhàn),還算老道,強令城內兵丁壯士上城墻死守,關閉所有城門,并令城外十萬守軍拼死結陣拒敵。可憐城外尚未完成布防的十萬守軍在北周鐵甲重騎的沖擊下,死傷慘重。直到天黑周騎收兵后,吳澄令五萬城內守軍出城會同城外殘兵連夜布防,總算有了喘息之機。
再說這周軍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趕路、拼殺,也已疲憊至極,加上都是騎兵,無法攻城,故當夜就在城外二十里處扎營,此后幾天也不急于攻城,一邊四處追殺潰軍,一邊就地征集糧草,想待城內守軍斷糧后不攻自破。周軍有一支追殺逃散齊騎的輕騎,約一萬人馬,一時追得興起,在燕京城南百里處與姜琮的御林軍不期而遇,自以為齊騎羸弱、不堪一擊,率先發(fā)起進攻,不想那五萬皇家騎兵乃齊國最精銳的軍隊,加上御駕親征,士氣高昂,人人爭先,竟是將不可一世的周騎殺得大敗而逃。
姜琮知悉前方敗績,又急調國內兵馬馳援,一面向燕京城輸送兵員糧草,一面在黃河兩岸加強布防,但也不敢主動出擊。而赫連大地因起兵時未曾想到齊國會用舉國之力來戰(zhàn),兵力、糧草準備不足,又恐國內剛剛收復的幾大部族聯(lián)手反叛,時至深秋,也無意再戰(zhàn),故在燕京城下與齊議和。
議和結果是周得北燕幽州以北的云、涿、朔、應、薊五州,齊得幽、檀等七州,并在幽云兩州設榷場互市,北燕亡,自此周齊完全形成對峙之勢。這一戰(zhàn),看似齊得了七州土地,但損失約占全國一半的七萬騎兵、十五萬步卒另有錢糧無數(shù),更慘的是東北方屏障盡失,真正是一場慘敗。
姜琮將此戰(zhàn)失利之責盡數(shù)歸咎樞密使劉錕,去功名、處凌遲、夷三族,但對國內仍稱此戰(zhàn)乃是滅燕大捷,封賞三軍,死守燕京城外的校尉楊伐,戰(zhàn)后兩年被擢升至游擊將軍。周國雖也損失了三萬騎,但未傷元氣,盡得南下門戶,自此占盡先機。此后十余年,大戰(zhàn)沒有,小戰(zhàn)不斷,周騎時時深入齊境劫掠,齊軍多不敢應戰(zhàn),只能據(jù)城自守,邊民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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