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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臺下,    一張木幾支起,    等玉真公主坐上蒲團(tuán)后,    道童從一旁的小火爐上取下陶壺，將煮好的清茶小心倒入公主面前的陶碗中。

    司馬承禎淡淡一笑：“嘗嘗，那小子自己炒制的道茶，說來還是你終南別業(yè)的野茶。”

    道茶？

    玉真公主看著眼前清澈的茶湯，一時間驚訝不已，難道不用放香料和調(diào)料，就這么清湯寡水的喝？

    她遲疑著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只覺入口微澀，皺眉之際卻有一股甜香的回甘從口腔中散開，公主的淡眉隨之舒展開來。

    妙哉，清新淡雅，苦中有甘，當(dāng)?shù)闷稹暗啦琛倍帧?

    抬頭看去，只見師尊也端起茶碗，一臉享受地喝了一大口。

    玉真公主笑道：“去歲小師弟派人索要終南山野茶，卻不知是這番妙用，早知如此，九兒便讓底下人多給他采些了。”

    “這小子生性頑劣，莫要慣壞了他，”司馬承禎眼中含著笑意，“等他真正下了山，有你頭疼的時候！”

    玉真公主面色一肅，順著師尊的話頭問道：“師尊，您真的打算讓小師弟執(zhí)掌天運(yùn)司？”

    司馬承禎微微頷首：“九兒，當(dāng)年為師收你為徒，原本是想讓你執(zhí)掌天運(yùn)司，可如今看來，那小子更合適。”

    公主垂首道：“既然是師尊安排，九兒這里自然沒有異議，只是我三哥那里……”

    玉真公主口中的三哥，便是當(dāng)今天子李隆基。

    大唐天運(yùn)司，事關(guān)大唐國運(yùn)，司馬承禎卻要交給一個垂髻小兒來執(zhí)掌，但凡皇帝腦子沒毛病，肯定是要過問的。

    司馬承禎一揮拂塵，淡淡道：“九兒，老夫已經(jīng)給你那三哥送去一封書信道明原委，稍早的時候，慶王特意來告知老夫，那小子已經(jīng)通過了考核。”

    玉真公主驚訝不已，據(jù)說這次北上小山城的喪尸有一千多只呢，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小師弟竟然都給解決了？

    不過既然是慶王親自監(jiān)督，師尊又如此說了，那肯定是不會有錯的。

    玉真公主忍不住問道：“師尊，小師弟應(yīng)該是天醒者吧？”

    司馬承禎點(diǎn)點(diǎn)頭：“不但是天醒者，而且有宿慧！”

    宿慧？

    玉真公主不以為意，大唐的天才兒童多了去了，王勃六歲能作詩，駱賓王七歲寫出《詠鵝》，當(dāng)朝宰相張九齡九歲就能寫出華麗的文章，王維王摩詰，年少時詩、樂、畫就名噪一時，還有李泌，那是她的三哥皇帝親自考究過的天才兒童，如此種種不知凡幾。

    世人皆說他們有宿慧，或是文曲星轉(zhuǎn)世，在這人才輩出的大唐，宿慧實(shí)在不值得大驚小怪。

    就在玉真公主不以為然之時，司馬承禎再度語出驚人：“而且，這小子可以窺探天機(jī)！”

    窺探天機(jī)？！

    玉真公主不禁動容，瞪大眼睛看向師尊。

    司馬承禎面色凝重，緩緩道：“老夫剛收留那小子的幾天，那小子夜夜噩夢不止，夢中說到安史之亂，說到怛邏斯之戰(zhàn)，說到馬嵬坡，說到兩京陷落，大唐崩塌，痛哭不止，撕心裂肺，就連老夫也為之動容，就仿佛他說的這些事，真的發(fā)生過一樣。”

    “可恨可惱的是，當(dāng)他清醒過來老夫再問他，他卻只字不言，諱莫如深。”

    玉真公主汗毛豎起，一臉的不可思議，可是聽到最后卻忍不住想笑。

    司馬承禎有時候說話也是這樣，諱莫如深故弄玄虛，搞得她有時候忍不住想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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