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楚杏兒(4k)-《燭龍以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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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紅寺廟的寬廣庭院,銀杏樹下是黃銅大鐘。
此時銀杏葉子飄落,紛紛然若雪。
“阿彌陀佛。”僧侶低頌佛號,“太行有您乃是此地生靈之幸。”
少年無所謂地擺手。
這寺廟的僧人怎么盡喜歡說些客套話,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都不明白。走在寺廟里聽著僧侶們的驚嘆贊揚,不知道的還以為李熄安是啥天才救世主。
“這寺廟清凈,是塊修行的好去處。”他抬頭看著軀干虬龍結(jié)扎的銀杏樹,接過一片鵝黃杏葉。
“阿彌陀佛。”僧侶躬身。
“說起來,姑娘你還要在上面晃多久?”少年的話讓僧侶一驚,跟著抬頭,卻發(fā)覺只有紛然若雪的銀杏葉,瞅不見其他東西。
正在樹冠里搖晃銀杏樹干的女孩陡然停下了動作,興奮的表情凝固在小臉上,隨后不可置信地望向樹下,發(fā)現(xiàn)少年那對清水般的眸子確確實實在盯著她。女孩不信邪,躡手躡腳地繞到粗壯的樹干后面,令李熄安哭笑不得的是女孩藏好身子后又探出頭來,大眼睛撲閃撲閃打量他。
發(fā)現(xiàn)李熄安的視線沒有偏移,仍然盯在她身上時吐了吐舌頭,手掌扒拉開一層無形屏障,顯現(xiàn)在眾人視線中。
給定力高于常人的僧侶都看呆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日夜走過的銀杏樹里潛藏著一頭崛起生靈。
沒這女孩搖晃樹干,銀杏的葉子也不飄了,少了些美感。
“你是怎么看到我的?”女孩坐在一支橫著的樹干上,兩截白凈纖細的小腿來回擺動。
“李施主,這位姑娘是……”一旁的僧侶疑問。
“不是姑娘,是銀杏。”李熄安指正。
兇猛可怕的掠食者廝殺,獲取媒介,得以踏上崛起路途,這點不適用在花草樹木上,因為它們無法動彈,很難去主動獲取機緣。所以飛禽走獸崛起在現(xiàn)在這片大山里不算罕有,花草樹木卻是異常的稀少,它們的崛起之路比之動物要艱難許多。
李熄安看女孩的眼神里頗有些看珍惜寶貝的意味。
女孩反而被這眼神觸怒了,分明是株銀杏,卻有小貓炸毛的既視感。
“不回本姑娘話就算了,你那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可憐本姑娘?還是覺得本姑娘不能打,要不要來比劃比劃,啊!”女孩張牙舞爪。
“那個……”僧侶瞳孔地震,想勸女孩趕緊打住。這銀杏有靈,干嘛非要打打殺殺,就算打打殺殺,惹到那頭赤蛟身上來又是要干嘛?
“如果你不是只在上面看著,說的話會更有說服力。”李熄安把手按在僧侶肩膀上,示意他不用在意,安心便是。
女孩口里喊的震天響,屁股卻像黏在樹枝上一樣,挪都不帶挪,這哪是要一決高下的模樣。
“你有名字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杏兒。”女孩下意識昂首答道,說完就反應過來少年在岔開話題,擼起袖子,“喂喂喂,回話啊,是不是要上來和本姑娘比劃比劃?”
“楚杏兒啊……”李熄安咀嚼這名字,壓根沒理女孩的挑釁。
他看向身旁的僧侶,“你們主持是否為楚姓。”
“抱歉,主持師叔在我等剃度時便是德高望重的高僧,我們哪會知道師叔凡俗名字,況且入了空門,凡俗名字了無意義,無人會去打聽這個。”僧侶搖頭。
“你!你你你!”
被幾番無視的女孩終于受不了了,從樹枝上跳下來氣勢洶洶地靠近,死死盯住少年。
李熄安笑意依舊溫和。
僧侶不禁后退幾步,把位置讓給那小祖宗,看著兩人對視,手心都不自覺攥出汗來,內(nèi)心只期望這兩頭崛起生靈要打到寺院外面去打,要是真的不幸波及到寺廟,今晚大家都得露天休息打坐。
可那女孩突然安分起來了,像只被撫順毛發(fā)的小貓。
不是楚杏兒想安分,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以前還有老和尚管得住她,自老和尚死后開始無法無天。平日里最喜歡晃銀杏樹,看著紛然灑落的樹葉很有成就感,特別是僧人要來打掃她又晃的時候。
現(xiàn)在她沉默了。
因為她面前少年的眸子里不再是清水般的透徹,那雙好看的眼睛在她靠近時化作滾滾熔巖,燃燒著可怖的金色火焰。在僧侶的角度是看不見李熄安眼底的變化的,所以正在納悶這祖宗怎么突然安靜下來。
“別怕,我人挺好的。”少年撫摸女孩烏黑順滑的黑發(f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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