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從值房出來,銀朱就跟在含珍身后打聽:“琴姑姑原來有相好的啊?” 含珍打開了檔子間的門,低聲說:“要不是為著查檔,我也不會提及那個。都是可憐人兒啊……琴姑姑和南果房太監原是青梅竹馬,后來琴姑姑到了年紀進宮,明太監家里窮得過不下去就凈身了。兩個人在宮里頭相遇,自是背著人暗地里來往,這事兒尚儀局的老人都知道,只是沒人往外說罷了。” 銀朱聽了有些唏噓,“這宮里頭果真人人都有故事呢,沒想到那么厲害的晴姑姑,也有拿不上臺面的私情。” “所以宮里最忌諱的,就是讓人知道你的短處。今兒瞧著是小事兒,不過笑鬧一回,明兒可就不一樣了,拿捏起來,能讓你受制于人。” 含珍說話間找見了今年入宮宮女的記檔,統共兩百八十多人,就算一個個查找,也費不了多少工夫。 兩個人將總檔搬到南窗前的八仙桌上,就著外頭日光慢慢翻找,可找了半天,不知為什么,總尋不見蘭苕的記檔。 銀朱有些灰心了,托著檔本道:“別不是已經被抽出去了吧?那頭為了萬全,怎么能留下把柄讓咱們查呢。” 含珍卻說未必,“宮里頭不能無緣無故少一個人,也不能無緣無故多出一個人來。是她的名額,必定要留著,倘或抽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說著一頓,忽然低呼了聲,“找著了。” 銀朱一喜,忙過去看,見檔冊上寫著舒木里氏蘭苕,商旗筆帖式達海之女,年十七。 有了姓氏和出處,要打聽就容易了,含珍沉吟了下道:“北邊辦下差的好些太監夜里不留宮,下鑰之前必須出宮去。我認得幾個人,沒準兒能替咱們打聽打聽。” 這就是跟前留著含珍的好處,銀朱說:“好姑姑,您可立了大功了,將來夏太醫升院使,您得升彤使,要不褒獎不了您的功績。” 含珍紅了臉,“我留在原位上給主兒護駕就成了,彤使那活兒……”邊說邊笑著搖頭,“專管后宮燕幸事宜,我好好的一個大姑娘,可不愿意見天記那種檔。” 至于找太監托付,這事兒辦起來容易得很。那宮女不過是個小吏的閨女,營房里頭最低等的人家兒,太監這號人善于鉆營,結交三教九流的朋友,各家不為人知的底細只要有心打聽,針鼻兒一般大的事兒,也能給你查得清清楚楚。 銀朱跟著含珍到了重華宮那片,找見一個叫常祿的太監。含珍在宮里多年,多少也有些人脈,常祿呵腰聽了她的囑咐,垂袖道:“姑姑放心,我有個拜把子哥們兒就是商旗發放口糧的,回頭我托他……”說著頓下來又細問,“姑姑要打聽達海家什么事兒來著?” 銀朱不好說得太透徹,只道:“就是他家進了宮的閨女,當初在家時候為人怎么樣,和誰有過深交。你只管替我仔細掃聽明白,一樁一件都不要漏了,只要辦得妥帖,將來少不了你的好處。” 常祿嘿地一笑,“替姑姑辦事兒還要好處,那我成什么人了!您就擎好兒吧,等我打聽明白了,即刻給您回話。” 含珍頷首,“那我就等著您的好信兒了。”復又說了兩句客套話,帶著銀朱重新回到了儲秀宮。 這時候臨近傍晚了,回來見頤行正拿梳子篦頭。內務府送來的料子含珍趕了一夜,已經做成了衣裳,這會兒穿上,雖不及那些高位的主兒們精巧,卻也是體體面面,有模有樣了。 收拾完了就上養心殿圍房去,路上頤行和銀朱說笑,“這一天天閑著,就等夜里翻牌子點卯,難怪秀女們都想晉位當主子呢。” 銀朱說:“各有各的忙處,主兒們也不是吃干飯的,翻牌子,那是天大的事兒。” 不過今兒進養心殿,可再不能聽滿福的胡亂指派了。昨兒打正殿前過,害得頤行提心吊膽了好半天,唯恐皇上一拍筷子說來呀,給朕賞頤答應一頓好板子。 幸而皇上的心胸還是開闊的,或許因為小時候那么丟臉的事兒都被她撞破過,遇上用膳罷了,也沒什么了不得。反正今天她學聰明了,跟著四面八方匯聚的主兒們一同從東邊夾道進后院。常在以上位分的進東邊圍房,她則和剩下二十來個答應一起,移進了西邊圍房里。 等待的時候,大家都提心吊膽,不知道牌子會翻到誰頭上。這種感覺說不上來,既期待又帶著恐懼,腦子里白茫茫一片,好些事兒都想不起來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里,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進宮來。 敬事房的徐颯頂著銀盤去了,伺候了多年差事,練出了慣用的好本事,一手扶著盤子邊緣,一手輕快地甩動起來,順著東邊廊廡往南,晉了養心殿前殿。 “你們猜猜,今兒是誰?” 小答應們不像東圍房里那些主兒們沉得住氣,因知道自己位分低微,皇上大抵是不會留意她們的,所以每天過來,都存著一份趕集般湊熱鬧的心。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