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廣濟寺-《和珅是個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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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霜止冷著臉,笑了一聲:“什么簽文,鬼才信它!山重水復,柳暗花明,又路沒路又怎樣?
沒路也能走出來,我真是瘋了才來這里求簽。”
即便世上真有什么通靈的大能人,也不會屈居于廣濟寺之中。
馮霜止轉身便要走,卻不想那已經掉到路邊的簽文竟然被人撿了起來。
“這是夫人的簽文嗎?”
那人是帶著書走過來的,不過一路都在看書,忽然看到有簽文在身前不遠處,下意識地就蹲身下去撿了,沒有想到抬眼說了半句話,竟然看到是個說陌生也不陌生,說熟悉卻也絕對算不得熟悉的人。
馮霜止本來是來處理王杰的事情的,還預備著去找人,沒有想到現在竟然半道上撞上了。
她看了那簽文一眼,只道:“之前是,現在不是了。”
在馮霜止將它扔出去的時候,這簽文就已經不再是她的了。
這句話完整的意思,王杰也是能聽見的。
這被人冠以“犟”字的人,其實儀表堂堂,只是因為有些落魄,所以給人一種酸腐的文人感覺,只不過只要仔細地看這個人的眼睛,便能夠感覺到這一雙眼里藏著的睿智和精明,只不過現在依舊是被那種固執所覆蓋。
馮霜止跟王杰,其實算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當下王杰就一扯唇角,笑了一聲:“想必是這簽文不大好,所以夫人不喜歡吧?
只不過,做了虧心事的人,哪里能夠求得什么好簽?”
他隨手一松,那修長的手指便將那一張紙放下去了,由著它落地。
王杰的目光,也隨著這紙張落下去了,不過轉眼又調轉回來,看著馮霜止臉上的表情。
馮霜止是真覺得這人有些固執得可恨,一想到和砷日后跟這人堪稱是死仇,心底那復雜的感覺也就更厲害了。
這一世的王杰,并沒有那么快地受到乾隆的重用,甚至還沒參加科舉殿試,歷史上和砷發跡的時候他似乎已經是大學士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有了什么改變……
馮霜止想到了陳喜佳的事情,忽然覺得陳喜佳不選王杰也好,否則等日后王杰跟和砷相互掐起來,馮霜止跟陳喜佳又當如何?
她聽了王杰那暗含著諷刺的話,竟然沒忍住,反駁道:“我不曾做什么虧心事,也不信什么命,旁人以為我做了什么,我并沒有做,那又與我有什么相干?”
王杰不過是因為乾隆南巡時候,他想要為治河與河工之事告御狀,結果半路上被人推下水,馮霜止叫福康安將他撈起來之后,便讓福康安攔了他,跟他推了一會兒的太極,讓福康安和稀泥,到了最后,王杰這事兒都沒能辦成。
王杰心里恨的,不是他們壞他事。
“你們都問心無愧,難不成有愧的還是我?
高官厚祿者,不知黎民苦。
那些河工辛苦修筑堤壩,大水一來,堤壩毀了不說,人也沒了,個個都是要養家糊口的,你們倒好,一句話給攔住了把這些事情報上去,便保住了那頭上的烏紗帽,兜里的昧心財。”
這話辛辣極了,聽得馮霜止都覺得自己頭皮麻了一下。
她忌憚這王杰,勝過忌憚十五阿哥永琰。
馮霜止忽然覺得這事兒是沒法善了了。
好在他們站的位置雖然不算是太偏,但也不算是在太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并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馮霜止平復自己的心緒,看著王杰,搭了喜桃的手,道:“我馮霜止不會憐惜那些人,你說的我也不曾親眼見到。
水至清則無魚,逆大流者不走遠。
即便是我當日不攔你,你又能告得了誰?
官官相護是鐵律,你不過小小貧寒的士子師爺,身上連功名都沒有,更不要說什么官位。
你是一個師爺,能夠幫了十幾人,我瑪法高官厚祿,卻能夠幫助一省之人,只因為個別的幾個便要否定掉他全部的功績嗎?”
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楚,王杰暫時默然。
見這犟師爺站在那里沒說話,馮霜止又說道:“江南河工一事,本與我瑪法無關,可是你選擇在江寧告御狀,被牽連到的只能是我瑪法英廉,我不攔你,難不成要幫著你告御狀,讓我瑪法為此丟官?
麻煩您鬧清楚了,我不是什么圣人,你也便當我沒讀過那些圣賢書。
河工一事與江寧織造無關,在萬歲爺巡幸江寧并且住在江寧行宮的時候,你卻出來,怪不得別人要攔你的。”
馮霜止這話,其實入情入理至極,換了別人早就被她說服了,只可惜——王杰真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認準了自己的那一條理,便不會再聽旁人的。
只是畢竟馮霜止這些話還是有道理,或者說歪理的,因而王杰很久沒說話。
“今日正好遇到了,我便也告訴你——即便今日不偶遇,我也是來找你的。”
馮霜止覺得還是換個話題比較好,再說下去英廉都要變成貪官了——雖然她知道英廉手底下也不干凈,只是對外不能這樣說。
不管怎么說,英廉的手沒伸到河工那邊去。
早年英廉也治河,只不過后來出了事,似乎就對治河的事情忌諱得很,若是讓英廉知道有王杰這么個犟驢曾想要在乾隆巡幸的時候在他的地盤上告御狀,指不定要怎么對付王杰呢。
收回思緒,馮霜止道:“陳小姐托我帶句話給你。”
王杰前一刻還陷于諷刺之中的表情一下就凝住了,他本是出來等待陳喜佳的,卻沒有想到陳喜佳沒有來,卻來了個馮霜止。
跟馮霜止相互譏諷了兩句,剛剛聽了她那話,還沒來得及反唇相譏,就已經聽到了新的內容,陳喜佳為什么叫馮霜止來?
在江寧的時候,這些官家小姐之間,也都有交情,王杰不是沒聽陳喜佳說過她跟馮霜止的關系不錯,只是現在聽到,左右有些不是滋味。
他何等聰明絕頂的人物,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是要出事了的。
這一刻,王杰幾乎是不想再聽下去,他的感情讓他立刻走掉,他的理智卻讓他站在這里,聽個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一看王杰那表情,馮霜止就覺得自己其實已經不用說話了。
“我總覺得你已經猜到了,傅恒府給陳府提親的事情,昨日就已經傳遍了,你應該也聽說了吧?”
王杰如果識相一些的話,倒是也不必馮霜止再廢什么唇舌了。
其實現在看著王杰的表情,馮霜止忽然覺得,陳喜佳可能不是真正地了解這男子。
馮霜止跟王杰不過只是見過一面,還是在福康安叫自己去的時候才有的機會,那個時候她根本沒注意到王杰,直到后來才想起這個王杰是個什么人物。
和砷日后在官場上朋黨多,樹敵也不少,她若是真的能將他的仇家一個個都記清楚那才是奇怪了。
“她說了要來的。”
王杰只有這一句話,表情也是無比地平靜,只是馮霜止從他眼底讀出了幾分很難言的自負。
他似乎篤信,覺得陳喜佳還是會來。
可是馮霜止的下一句話,打碎了這種自負:“昨日她在我府上歇了一夜,要我轉告你,她負心了。
真能跟你私奔,昨夜為什么不直接道廣濟寺?
福康安才是她最好的歸宿,你無權無勢,陳宏謀看不上你,連喜佳也覺得你日后沒有什么出路的。”
馮霜止只不過是照實說而已,這些話很傷人,可卻能夠斬斷王杰心底的那些留戀之類的感情。
這是一出悲劇,而馮霜止不過是個遞話的旁觀者。
王杰聽了她這番話,只是將手中的書卷握緊了,手背上青筋爆出來,似乎壓抑了很久,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她可還有說什么別的?”
“她沒有親自來,是因為不能來。
不找別人單找我來說,只是因為她在京城只能信任我一個,而且她說——要我讓你死心,然后讓你科舉去。”
馮霜止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是完全冷漠的,事不關己而已。
王杰卻退了一步,又搖頭笑了一聲,那種嘲諷的目光加深了。
馮霜止已經不想在這里逗留,只能嘆口氣:“她女兒家的名節重要,你若真是喜歡她,便這樣放手了吧。
不管是她愿不愿意,已經與你沒有了可能。
更何況,喜佳怎么想的,我比你清楚。
若是鬧到陳府那邊,怕是你連犟師爺也當不成了。”
這是她對一個可憐的失意人的忠告。
“她便是這樣看我的嗎?
被毀約之后還要沒臉不顧廉恥地到她府上去鬧……”
王杰忽然大笑了起來,轉過身去,抬步便走,“夫人之前的話我記住了,今日的話我通通記住了。
貪官污吏我一個小師爺治不了,他日我位極人臣,且來看上一看……”
這人就這樣走了,大笑著將那書拋到了一邊,大笑著,青衫落拓,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士模樣。
周圍的人也都只道這人忽然之間發了狂,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傷心事或者是喜事,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態。
喜桃在旁邊聽了半天,這個時候也才明白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她扶著馮霜止,只覺得心驚膽寒,“夫人,我怎么覺得……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啊,這里——”
喜桃指了指她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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